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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8章 自縊身亡 文 / 藍家三少

    千尋起身,漠然看著躺在地上又哭又鬧的婦人,綠萼頓了一下,「大人,是相府的九姨娘,也是三小姐的生母。」

    「原來如此。」千尋點頭,擺手推開攔阻在前的錦衣衛,「你們丞相府上報皇門說是自縊而亡,你又如何知曉是被人所害?不真不實,就不怕犯下欺君之罪嗎?」

    這話一出口,那婦人隨即愣住,幾乎用一種不敢置信的眼神仰望著傲然佇立的千尋。

    欺君之罪,罪該萬死。

    「放肆!」一聲冷喝,伴隨著一個身寬體胖的老者快速走過來。只一眼,千尋就認得出是丞相白勝天。

    那身段,那個子,還有五官,幾乎跟白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難怪人家說有其父必有其子,古人不欺余也。

    「來人,將這瘋婦帶下去。」白勝天一聲怒吼,九姨娘便被人帶了下去。

    見狀,白勝天才算緩了口氣,但依舊輕蔑而不屑,「小小百戶,也敢來丞相府頤指氣使,不知你壯的是誰的膽子?」

    綠萼一怔,卻被千尋按住。

    緩步上前,千尋笑臉相迎,「卑職皇命在身,丞相大人你說卑職壯的是誰的膽子?更何況……卑職執掌錦衣衛綠字部,身為錦衣衛百戶長,進丞相府辦案似乎也不丟人?若真的要丟人,那只好連丞相府的臉面一起丟了作罷!」

    「你!」白勝天沒想到千尋不但是百戶長,連帶著錦衣衛四部之一的綠字部也落在她手中。誰人不知錦衣衛四部皆培植暗衛,他就算不怕錦衣衛,也該擔心錦衣衛的暗衛,會不會在他熟睡的時候,直接用繡春刀割下了他的腦袋。

    雖然不至於落御史大夫莫秋德一樣的下場,但……試問世間誰人不懼死?

    綠萼笑而不語,千尋那張嘴素來是厲害的,損起人來可是沒臉沒皮的。當然,除了樓止那樣的無恥之輩,千尋覺得自己業已無敵。

    繡樓內有了動靜,放眼望去,一老一少從裡頭出來,還隨著一名仵作模樣的人。

    「爹?」那少年生得倒也俊俏,只是五官太過深邃凌厲,讓人一眼看上去便很有壓力,「如今這事……」

    千尋心下明白,這一老一少自然是太傅沐天翼與其子沐凱威,當今最年輕的兵部尚書。

    丞相白勝天快速走上去,「太傅?」

    「丞相大人節哀。」沐天翼輕歎一聲。

    雖說死了女兒,但千尋並未覺得白勝天有多麼的哀痛,許是在這樣的官場裡,過多的情只能換來過多的殺戮。兩個官場上的狐狸相互的作揖,何嘗不是一種暗潮湧動的過招?

    千尋走上去,微微行禮,「卑職參見沐大人。」

    「這是……」沐天翼的眼眸本來就銳利,乍見千尋身上的飛魚服已經猜到了大概。冰冷的目光當頭落下,千尋垂下眉睫不語。

    「你便是千尋?」略帶嘲諷的響聲傳來,沐凱威頗為不屑的盯著千尋。

    直起身子,千尋依舊笑臉相迎,「卑職千尋,乃錦衣衛百戶長。今日奉命前來調查三小姐之事。」

    「就憑你?」沐凱威冷笑兩聲。

    千尋也不置氣,扭頭望著仵作,「可有答案?」

    「三小姐……」仵作頓了一下,「確係自縊身亡。」

    沐凱威冷哼兩聲,「聽到了嗎?」

    千尋頷首,「聽到了。」

    「聽到了還不滾出去向樓止覆命?」沐凱威盛氣凌人。

    「聽到了並不代表我就認同,既然不是我認同的事情,我為何要向指揮使覆命?沐大人的笑話太冷,一點都不好笑。」千尋挑眉,一臉的不置可否。

    沐凱威被千尋一通話說得啞然,隨即反應過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千尋的視線快速的掃過眾人面頰,沐天翼老謀深算,自然不會吭聲,也沒有過多的表情。反倒是丞相白勝天,倒有幾分凝重,甚至於看她的眼神都冷了幾分。

    「沒什麼意思,只是沒親眼看見的東西,怕是難以教人信服。」千尋的氣勢絲毫不輸他們,到底是錦衣衛撐腰,她又有什麼好怕的。

    「就憑你?」沐凱威越發的嗤冷。

    千尋不緊不慢的朝著仵作走去,「你就是仵作?」

    「是。」仵作頷首。

    「隨我進來。」千尋終於踏入了繡樓。

    三小姐的屍身還躺在床榻上,房內乾淨整潔,沒有一絲一毫的搏鬥痕跡。千尋緩步走進去,身後的沐家父子與白勝天緊隨其後。

    逕自走到床前,千尋看著床榻上三小姐的屍體,伸手按了按她的身體。

    「你幹什麼?」沐凱威冷然。

    千尋極為鄙夷的盯著他,「沐大人難道不知道,人死之後屍體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出現不同程度的僵硬,若是搬動屍體還會出現不同面積的屍斑。我只是想推算一下三小姐的死亡時間罷了,人又不是你殺的,你又何必如此緊張?」

    沐凱威瞪了她一眼,臉黑如墨,「你懂這些嗎?」

    「略懂略懂。」千尋睨一眼仵作,「我問你,三小姐是怎麼死的?」

    仵作垂著頭,「回大人的話,三小姐是自縊身亡。」

    千尋「哦」了一聲,「是吊死的,但你如何確定是自縊身亡?這世上睜眼瞎太多,總該說個明白才是。」

    「你莫無理取鬧。」白勝天怒然,「小女屍骨未寒,你卻在這裡指手畫腳,到底是何居心?」

    「我倒要問問你們是何居心?」千尋走到床前,「看看清楚,這是自縊身亡嗎?自縊身亡,頸部勒痕唯一條,至耳後而絕。可是三小姐脖頸上的勒痕至頸後而交叉狀相接,有人刻意沿著勒痕製造了自縊的樣子,怎麼一個人都瞧不出來嗎?」

    一番話,卻讓仵作撲通跪地,「小人一時不查。」

    「房內沒有搏鬥痕跡,許是三小姐……」沐凱威還未說完,千尋直接剜了他一眼。

    「房內沒有,未必房外就沒有。」千尋托起三小姐的手,「指甲都斷了,還說沒有搏鬥痕跡。看樣子你們京畿府的仵作也不過如此,還不如鄉下的捕快懂得多。」

    沐凱威的面色青一陣白一陣,一腳踹在仵作的肩頭,「沒用的廢物,丟人現眼。」

    「丟人現眼倒不怕,怕的就是死不瞑目。」千尋依舊清淺的笑著,看著眼前三人面面相覷的模樣。

    一個死了女兒的父親,臉上唯有少許僵硬的哀傷。

    一個老謀深算的沐老大人,眼底的光銳利無溫。

    還有一個彷彿突然察覺到了異樣的沐凱威,三個人,三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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