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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9章 四爺 文 / 藍家三少

    千尋托著那孩子的下顎,盡量讓孩子的鼻息浮出水面,帶著孩子鳧水朝著岸邊游去。她的水性原就是極好的,若不是冬日裡河水冰冷刺骨,在水下一炷香的時間都不打緊。

    及至岸邊,綠萼急忙將二人拽上岸。

    「在、在水下我、我給他灌過氣,只是、只是喝了水暈厥而已,把……把水壓出來便是。」千尋上下牙齒打架,「綠萼,先、先救人。」

    綠萼忙將外衣披在千尋身上,而後脫下自己的外套遞給千尋,這才開始擠壓孩子的腹部,費了許久才讓孩子將水吐出來。

    孩子睜開眼睛「哇」的哭出聲來,周旁好一陣喧囂。

    「你怎樣?」綠萼看著唇色發紫、面色發青的千尋,焦灼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掌心貼在千尋的脊背上,準備用內勁將她體內的寒氣逼出來。

    哪知綠萼剛剛發力,掌心便一陣刺痛。

    千尋體內自有一股強大的內勁,讓綠萼的力量被反噬。

    掌心針扎一般的疼,綠萼稍稍蹙眉,「公子你覺得如何?」

    如何?

    千尋渾身直打顫,「冷、冷死了,還、還能咋樣?」

    那婦人抱著孩子朝著千尋哭著磕頭謝恩,千尋擺了擺手,「趕緊走吧,別、別讓孩子凍著,所幸遇見我,不然……哈秋……不然……哈秋……趕緊走吧!」

    眼見著婦人抱著孩子離開,周旁的人群也散去。綠萼急忙攙了千尋起身,「公子趕緊回去吧,這水太冷,怕是要受涼的。」

    千尋抖如篩糠,「好。」

    「這位公子,我家主子有請。」一聲溫涼的女音幽然從兩人背後傳出。

    心下一怔,千尋回頭卻見一名裝束乾淨利落的女子站在身後,手持佩劍,雙目炯炯有神。身後一艘畫舫不知何時停駐岸邊,想來她便是從上頭下來的。

    「公子。」綠萼壓低了聲音,「此人功夫極好,這般站在屬下身後,屬下都不曾發覺。可見此人的功夫,必不在屬下之下。」

    千尋冷得直發抖,「閣下美意在下心領,只是……多有不便,就、就不打攪了。綠萼,我們、我們走……」

    誰知剛邁開步子,千尋一個趔趄險些癱軟在地。

    渾身上下就跟結了冰一般的僵硬,千尋的面色難看到極處。

    「防人之心不可無確實是對的,只是在下並無惡意。我家主子瞧著閣下仗義救人,所以想要請閣下入畫舫一敘。內裡設了暖閣,閣下正好可以暖了身子再走。否則天寒地凍,怕是要染風寒的。」那女子說得清楚,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依舊是那副冷不冷熱不熱的溫涼。

    「公子?」綠萼擔憂的望著千尋快要暈厥的樣子。

    千尋點了頭,「警著心便是。」

    綠萼頷首,攙著千尋往畫舫走去,「明白!」

    「你叫什麼?」千尋顫著聲扭頭問那女子。

    輕飄飄的睨了千尋一眼,那女子只言簡意賅的吐出兩個字,「狐狸。」

    千尋凝眸,「狐狸?」

    「狐狸的狐,狐狸的狸,閣下可滿意?」自稱狐狸的女子挑眉看著千尋,臉上是那種不羈的容色,絲毫不似尋常的奴婢丫鬟。在她的身上,千尋看見了屬於狐狸的野味。

    進了內閣,溫暖的感覺讓千尋渾身的毛孔都舒張開來。

    奢華的畫舫之內,椒漆泛著迷人的馨香,燃燒得正旺的炭盆發出嗶嗶啵啵的聲響。一側的小軒窗處擺著精緻的小四方桌,正坐著一襲白衣的男子,眉目如畫,面冠如玉。

    他扭頭看千尋的時候,那張白淨的臉上,緩緩溢出少許的笑顏。若說雲殤是溫潤如玉,那他便是清淡如茶,眸色清幽而飄渺,像極了雨後龍井的清新。

    「四爺,人來了。」狐狸上前一步。

    被尊為四爺的男子淺笑,「狐狸,把箱子裡的大氅拿出來與貴客披上。」

    千尋稍怔,她真的叫「狐狸」?

    「不必了,我坐坐便走。」千尋圍著火盆坐下,溫暖的火光越發顯得千尋的狼狽。濕漉漉的衣衫上,水珠子滴落在奢華的地毯上。千尋裹緊了外衣,盡量不讓人看出自己的抹胸,免得教人看出女子的身份,「不好意思,把你的地毯打濕了。」

    白衣男子輕笑著搖頭,一雙柔和的眸子清淺的落在千尋身上,「無礙。」

    狐狸取了大氅,也不管千尋願不願意,直接就往千尋身上扣。

    「你做什麼?我家公子說了不必!」綠萼一把扣住狐狸的手腕,趁機掐住了她的命門。

    千尋陡然凝眉,剛要開口,卻見綠萼的面色霎時變了。彷彿受了重創,綠萼腳下頓時退開數步,直到腳後跟撞在牆壁處才算停住腳步。

    胳膊微顫的垂下,綠萼眼底的光變得銳利而鋒芒畢露。

    「綠萼,退下。」千尋開腔。

    眸色一沉,綠萼垂下眉睫不說話,只是站直了身子。

    狐狸面不改色的將大氅披在千尋身上,「既然是我家主子開了口,閣下便領了情,若然因為傲嬌而凍著便是划不來。」

    千尋不說話,只是扯緊了大氅,而後看向一旁不置一詞的白衣男子。

    「狐狸,不得對客人無禮。」白衣男子翩然輕語。

    狐狸也不吭聲,只是披好大氅後,誰也不理睬的走出暖閣。

    綠萼望著千尋,還是站在原地。

    「綠萼,你也下去吧。」千尋遞給綠萼一個眼神,而後垂下眉睫。

    瞧著千尋這副樣子,綠萼凝了眉頭,但千尋有命她自然是要遵循的。猶豫了一下,綠萼冷著臉走出暖閣。

    暖閣的門,徐徐關上。

    「閣下的奴才委實小心,是怕在下暗害了你嗎?」白衣男子自然是看見了綠萼眼中的防備。

    「四爺多慮了,若說是暗害,早在進來之前四爺就能取了在下的性命。彼時在下體力不支尚且沒有動手,如今……自然也不會。」千尋覺得好多了,身子正在慢慢的回溫。靠近火盆的衣衫正在慢慢的蒸發水珠子,恢復原有的乾燥舒適。

    白衣男子稍稍一怔,「你倒是個實誠的。」

    「這世上實誠的人多了,也不缺我一個。在下千尋,敢問四爺尊姓大名?」千尋側過身子看他。

    低眉一笑,白衣男子幽然輕語,「莫滄海。」

    千尋羽睫微揚,「自古桑田皆為虛,莫道人間有滄海。」

    「一語中的。」莫滄海笑著,火光中眸色微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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