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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7章 十步殺一人 文 / 藍家三少

    晨光下,那個妖孽般的男子手肘撐在她的臉頰一側,指尖輕輕抵著太陽穴,略帶凝眉的聽著她尖銳刺耳的叫聲。

    「叫夠沒?」他暗啞的磁音抑揚頓挫。

    千尋心下一驚,下意識的就想跑,誰知他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白皙的腳踝。一個踉蹌,千尋險些臉著地的跌下床,卻被一股強大的氣勁陡然捲回他的懷裡。

    抬頭便迎上那雙染滿晨光的幽暗黑瞳,千尋倒吸一口冷氣。

    他的鳳眸本就極美,如今染了微弱的晨光,點點金色在他眼尾斜飛的詭美深瞳中流轉,竟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妖異之美。他低頭湊近她,黑鴉羽般的睫毛一根根清晰無比。

    千尋稍稍一怔,鼻間充斥著他身上慣有的曼陀羅香氣,淡淡的薄荷清涼,甚是提神好聞。

    便是這樣一張驚艷的容臉,在她的視線裡逐漸放大,最後化作溫涼的早安吻落在她的眉心,而後是眼睛、鼻間,最後停駐在她的唇瓣上。

    千尋覺得自己就像木偶人,腦子裡一片空白。

    樓止戲虐而涼薄的聲音清幽的響起,「徒兒如此大反應,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本座對你做了什麼。」

    語罷,他當著她的面起身走下床榻,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依舊是那副華貴冷傲的不屑容色。如此行徑,好似被冒犯的是他,而不是千尋。

    攏了攏衣襟,千尋看一眼大開的窗戶,冷哼兩聲,「師父何時喜歡走窗戶?不請自來是謂偷,師父就不打算對徒兒解釋什麼嗎?」

    樓止翩然坐下,眉睫微挑,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漲紅的臉,「徒兒此言差矣,偷香竊玉何謂偷?如此高雅之事,徒兒豈可與盜賊相提並論?」

    千尋忍一口氣,看著他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著歪理。

    低眉,千尋察覺自己衣衫不整,方才掙扎正好將香肩袒露在外,連內頭的肚兜都清晰可見。千尋面色驟變,急忙攬過被褥包裹了身子,「師父難道不知道徒兒到底是女兒家,如此作為讓徒兒以後如何見人?」

    見她如此緊張防備,樓止忍不住輕笑兩聲,「為師可曾告訴過你,你這條命這顆心都是為師的?所以你這身子也是屬於為師的,誰敢染指為師就剝了誰的皮。」

    千尋微微僵直身子,看著他恣意天下的神色,艷絕傾世的臉上溢出無可比擬的傲然狂佞,「你不必心生怨恨,也無需心有不甘,哪日你有本事殺了為師取代為師,你今日所受的一切都會煙消雲散。在此之前,你不屬於自己,不屬於任何人,只能屬於本座。懂?」

    他的口吻裡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那種睥睨的冷傲帶著極度的陰鬱。

    那一刻,千尋覺得就算陽光再強烈,也照不進他陰鬱森冷的眼底。

    那種發自內心的狠戾與絕冷如同刀刃,帶著徹骨的寒慄劃開皮肉。千尋不禁顫了顫身子,卻聽得外頭應無求冰涼的聲音,「啟稟大人,堯稷山天衣教餘孽悉數剿滅,屬下應無求前來覆命。」

    樓止依然紅衣蟒袍,輕飄飄的睨了千尋一眼,紅袖輕拂的轉身離開,「穿上衣服跟著來。」

    身為錦衣衛的百戶長,她有必要知道他是如何處置逆賊的。

    千尋咬著牙,穿好衣裳,一身藏青色的飛魚服精神抖擻。

    出去的時候,外頭陽光極好,萬里無雲。

    去的是錦衣衛的大校場,所有被生擒的天衣教餘孽都在這裡。一個個被綁得宛若粽子,悉數跪在那裡。

    華貴的小葉紫檀軟榻置於高處,樓止紅衣逶迤,穩穩的走上去。身子懶洋洋的躺在那裡,眉目間的慵懶靡麗、高貴優雅,教人挪不開眼睛。

    八寶羅傘撐在軟榻上頭,遮去了樓止頂上所有的陽光。軟榻左右錦衣衛隨行,一個個身著飛魚服,持繡春刀跨立,目不斜視的模樣宛若都是泥塑木雕,微白的面頰上沒有半分血色,僵硬得不見絲毫表情。

    千尋就站在樓止身側,看著一名囚徒被拎上來丟在樓止的正前方。

    「大人,這是天衣教的總堂堂主。」應無求冷了眉目稟報。

    樓止半合著眉目,「你們的教主到底在哪?」

    那人抵死不肯說出口,卻是破口大罵,「妖孽,你為禍朝政濫殺忠良,如今國之動盪民不聊生。你早晚要死無全屍,我們教主一定不會放過你,一定會……」

    話音未完,千尋便瞧見有錦衣衛快速上前按住了他,彎鉤直接就勾出了他的舌頭,一刀下去直接割了那人的舌頭。

    鮮血淋漓的舌頭被置於那人跟前,陽光下嫣紅奪目,教人不忍直視。

    「不想說就不用說,看著便是。總會有人願意降了本座,不過你沒機會。」樓止冷睨底下一個個被五花大綁的產餘孽。

    華貴的皂靴踩著乾淨的地面,他略帶鄙夷的看一眼地上鮮血淋漓的總堂堂主,冷笑兩聲拂袖而走。

    身後,十步一殺人。

    頭顱一個個滾落,哀嚎此起彼伏。

    千尋隨著他浩浩蕩蕩的儀仗隊伍往校場外頭走去,不禁扭頭看一眼身後慘烈的一幕。樓止每走十步,就會有一個人的人頭落地。

    真真應了那幾句話: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血染功與名。

    終於,有人扛不住喊出了一聲,「我招……不要殺我,我什麼都願意說……」

    千尋的心頭大石咯登落地,樓止睨了應無求一眼,「留下。」

    應無求頷首,「屬下明白!」

    於是乎,肯招供的全部活了下來,不肯招供的全部被驅趕去了別的地方。

    「師父打算放過他們?」千尋稍稍一怔。

    樓止頓住腳步扭頭看她,眼底的光陰鬱灰暗,他笑得詭譎而妖異,「本座會送他們去一個好地方,既然本座是不得好死之人,那自然是要成全他們的,反正如何對得起本座為禍天下之名?」

    音落,他勾起艷麗的唇角,拂袖而去。

    「大人。」綠萼上前一步,「那裡是狼捨。指揮使大人的狼崽子們,會好生招待他們的。」

    千尋的羽睫陡然揚起,她幾乎看見垂涎欲滴的狼群,將人活生生咬死撕裂的場景,那樣血腥的一幕只怕比人頭落地更殘忍。死之前的驚懼可怖,比梟首更震撼人心。

    站在陽光裡,千尋的身子稍稍一抖,便是漫天的陽光都暖不透胸腔裡的這顆心。

    接下去的這兩天,樓止都忙於應付天衣教與春風得意宮的事情,也無暇顧及千尋。千尋樂得輕鬆自在,便穿著男兒裝領著綠萼四處晃悠。

    除夕那夜,整條長街都熱鬧非凡,哪裡還有早前屠戮過後的場景。一切如初,一切照舊。鞭炮聲聲,喧囂不絕於耳,千尋望著漫天的焰火,忽然想起來娘親的玫瑰水晶糕。

    「你在笑什麼?」一聲微涼的聲音從後頭傳來。

    千尋嫣然回眸,「師父餓不餓?」

    樓止稍稍一愣,卻見她心情極好的朝著廚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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