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1章 老十三看中的人 文 / 藍家三少
千尋跪在那裡,總覺得心頭有些不安,好似今日有些不大尋常。
被長久問道求仙的皇帝召見,還說了這樣莫名其妙的話。
「過來吧!」良久,她才聽見皇帝悠悠然的吐出一句。
千尋抬頭看了站在一側的趙公公一眼,起來蜷著身子越過屏風。越往裡頭走,千尋越發攥緊了衣袖。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浮躁,不像是不安,倒有幾分怒意。
她強力壓制著莫名其妙的感覺,越過了屏風。
皇帝起身走到鑾座處,雖說依舊黃袍加身,但因為常年修道的緣故,自身少了那份威嚴,更多的是一種厭世後的淡漠疏離。
千尋沒有抬頭,在帝君面前,沒有允准是不許輕易抬頭的。
龍顏不可褻瀆!
「千尋,抬起頭來。」皇帝的聲音有些淡漠。
千尋慢慢的抬起頭來,終於一睹龍顏。那張臉看上去猶如慈愛的長者,面上布著不少褶子。但因為常年修道的緣故,那雙眼睛總是沒有聚焦點。就算看向千尋的時候也是飄忽不定,幾乎可以用神情恍惚來形容。
千尋心頭想著,大抵是吃多了所謂的丹藥,所以皇帝眸色微黃。那些所謂的丹藥,大多有著硃砂之類的東西,皇帝外表看上去精神郎碩,實則已經金玉其外。
這樣的事情,只怕瞞不了太醫院,但為何皇帝還一意孤行,無人可知。
這世上覬覦這九重高閣的赤金龍椅,也不是一人兩人,但千尋無心去管這些。
她只想知道,今日皇帝召見到底有什麼目的,若是皇帝是論功行賞,她便可討個賞領旨出宮。皇帝金口玉言,樓止大抵也不會有異議吧!
「奴婢千尋,得幸龍顏,不勝欣喜!」千尋卑謙的行了禮。丹仙琴魔
然則還沒等到她下跪,她便聽見了皇帝手中的佛串子落在地上的聲音。寂靜的殿宇之內,這聲音夾雜在杳渺梵音之中顯得有些突兀,有著教人心頭直顫的感覺。
四下陡然一片死寂,千尋撲通跪在地上不敢吭聲。
「你叫千尋?」皇帝的聲音明顯冷了不少,升起少許帝君威嚴。
千尋跪在那裡,「回皇上的話,奴婢是千尋。」
趙公公快速拾起地上的佛珠,「皇上?」
意識到自己有些失儀,皇帝緩了一口氣,「起來吧!」
心下如同高山擂鼓,千尋不知道自己哪裡衝撞了皇帝,何以皇帝看到自己有些過激?方纔還見皇帝安然穩坐,如今她抬頭時,卻只看見皇帝暗黑色的臉。說不清是什麼感覺,總之就如同那些嬤嬤們說過的,傳說中龍顏大怒的模樣。
「你家中還有什麼人?」皇帝盯著她的臉。
千尋垂眉順目的站在一側,「奴婢尚有高堂在家,有一個哥哥,一家四口而已。」
像是鬆一口氣,皇帝點了點頭,「有高堂……那你今年多大?」
「奴婢過了除夕便是二十,到了該出宮的年紀。」千尋有意無意的提及出宮,皇帝不是傻子,尋常女子見著龍顏早已嚇得不輕,然則千尋有條不紊的從容應答,可見是個不簡單的女子。
便是這份從容不迫,讓皇帝的眼底有異樣的神采掠過。
「二十?哦……二十好。」皇帝如釋重負般點著頭,「朕聽老十三說,麗妃的案子是你破的。為此,你還受了傷?」斗破宮牆之華懿皇貴妃秘史
千尋躬身,「奴婢為皇上盡力是應該的,不敢居功。」
「你想出宮?」皇帝壓了壓嗓子。
聽得這話,千尋不免在想,一介帝君怎麼會關心宮女出宮的事情。除非是十三王爺……十三王爺說過,會助她出宮。
所以……
千尋抿緊唇,「是。」
「你現在身為錦衣衛百戶長,若是要出宮必須經過錦衣衛都指揮使的玉印審批。這倒不是什麼難事,只是樓止失了你這樣的人才委實可惜。」想了想,他又道,「然則身為女子都是要嫁人的,總不能讓你老死宮闈才對。」
「皇上。」趙公公低低的喊了一聲,「皇上您說遠了。這宮女入宮就是皇上您的人,豈能有怨言?」
皇帝愣了一下,隨即笑了,「朕糊塗了。」
「千尋。」皇帝喊了一聲,「你真的想出宮?」
千尋不知道皇帝用意何在,但是她清楚,如果她搖頭,那麼這次她是真的出不了皇宮。既然橫豎一搏,那不如就現在。
「是。」千尋斬釘截鐵。
「好。」皇帝長長吐了一口氣,「你先回去吧!老十三看中的人,委實有幾分骨氣。朕這輩子後宮三千,花花綠綠的見得多了,如你這般性子的也就是……」
「皇上。」趙公公又低低的喚了一聲,「時辰不早了,仙鶴道人還等著呢!」
皇帝急忙起了身,「朕怎麼忘了,快走吧,免得誤了時辰。」
語罷,皇帝也不管千尋,大步流星的朝著後殿裡頭走去。
凰圖鳳業
千尋凝眉,她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這出宮的事,皇帝是准了還是沒準?是肯還是不肯?
她心下猶豫起來,卻見趙公公急急忙忙的出來,拂塵一甩便擠著他那尖銳的嗓子道,「百戶長大人可以走了,這幾日就勿要輕易出門,皇上的旨意隨時會到。」
說完,趙公公掉頭就走。
「公公?」千尋一愣,「皇上的旨意是什麼意思?」
趙公公極度冷蔑的睨了她一眼,「只管等著就是,費什麼話!」
千尋頷首,「是。」
瞧著千尋出門的背影,趙公公冷了眸色,「像……果然像極了!」
身後的小太監多嘴問了句,「公公,像什麼?」
趙公公冷哼兩聲,「小東西,你這是不想要自己吃飯的傢伙了?以後皇上跟前勿要提起,若是誰在皇上面前亂嚼舌根就別怪雜家扒了他的皮。」
言罷,趙公公快速朝著內堂走去。
誰知一眼便看見從內堂走出來的樓止,紅衣蹁躚,眉目如畫。
睨一眼消失在雨簾中的背影,樓止側過臉漫不經心的剜了趙公公一眼,「趙玉德,你說她像誰?」
趙公公哆嗦了一下,不敢抬頭,「奴才什麼都沒說過。」
樓止薄唇挽起,「最好如此!別讓本座聽見第二次,否則你剛剛說的話,本座就會讓你一語成箴!」
「奴才明白!」趙公公蜷著身快速撤下去。
樓止站在那裡,眸色清淺難料,深邃的目光有著萬年難融的積雪,一點點凍結周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