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悲 文 / 農梅冰

    楊筱追上梁靖的時候，他正要開車走，家裡的人不明就裡地看著，誰都不敢上前詢問，還是第一次看到梁靖如此死灰的臉，以為是兩人吵架。

    「梁靖，下車，你這樣子怎麼去見媽？換件衣服。」楊筱忍著難過，低沉的聲音多了一絲溫柔和安撫。可是他還是不為所動。

    「等我一下。」見他沒反應，只好急沖沖地上樓拿了包包，現在確實沒什麼心情換衣服，家裡幾個還是不敢上前詢問，剛剛楊筱說的話，他們有聽到，難道親家母出了什麼事嗎？

    「爸媽，照顧好孩子，回頭再和你們說。」也沒時間和家裡解釋，直接上車，梁靖啟動車子，加足了馬力，踩著油門絕塵而去，眾人的心都提起來了。

    一路上，梁靖抿著嘴不講話，眼睛已經通紅，抓著車盤的手青筋暴起，楊筱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只好安靜地坐在副駕駛上，車速快得讓她有些吃不消，可是她也希望能快一點到。

    婆婆是傳統的女人，溫柔似水，體貼善良，她對她其實是很喜歡的，只是因為梁靖的關係，對她也有了芥蒂。當知道這個消息，她真的消化不來。

    終於，在夜幕降臨的時候到了醫院，只有表姐和表姐夫守著屍體。梁靖看著抖著手掀開蓋住的白布，當看到那張熟悉的臉的時候，轟地就跪倒在地。

    「媽，你醒醒，媽。我是靖兒，你睜開眼睛看看吶。」這是含辛茹苦帶大自己的母親，怎麼能沒享一天福就倒下了。楊筱無聲地跪在他旁邊，把他抱在自己的懷裡，無聲地安慰。

    「啊，嗚嗚……這不是真的，楊筱，你告訴我，不是真的。」此時此刻，他是脆弱的，時無助的，空曠的病房裡，迴盪著他的哀戚。

    「舅媽是勞累過度，引發的心肌梗塞，搶救晚了一步。」表姐夫拍了拍他的肩膀，順帶轉知他原因。

    「梁東明，我要殺了你！」梁靖此時更恨起自己的父親，是他，一定是他。掙扎著要起來，去找那個罪魁禍首。連楊筱都被她甩來。

    「你冷靜點好不好？現在當務之急是帶媽媽回家。」楊筱包住他的雙腿，她知道家裡的事，她也恨公公，可是現在不是怨他恨他的時候。

    「呀……」梁靖憤怒地甩上門，又瞬間冷靜地走回母親旁邊，抱頭痛哭，楊筱只好交代表姐夫妻看著她還是要去辦手續的。

    歐陽明和梁拓趕到的時候，梁母已經抬上醫院的救護車，一般病人死亡，有家屬認領的，醫院都會用車送屍體回去。兩個人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無言地給了他擁抱。

    天快亮的時候，車子終於到了村口，按習俗，死了的人是不能抬著進村的，要麼他的孩子背著，要麼就不要送回家。路口只有家裡的親戚出來迎。

    「媽，回家了。」梁靖跪在地上，歐陽明和梁拓扶著僵硬了的梁母趴到他的背上。接觸到母親的冰冷，再一次不可抑制地哭了出來。弓著身子，一路背回了家，靈堂已經搭建好，梁靖小心翼翼地把母親放到棺材旁邊的小床上。

    「哭起∼」等道公一聲令下，所有人圍在床邊，嗚呼大哭，楊筱是媳婦，是不能在此時近身哭悼的，她要準備一切，給婆婆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