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龍眼樹 文 / 農梅冰

    兩人一夜無夢，梁靖早就醒來了，但這樣的機會並不多，她就這樣安靜地窩在自己的懷裡，聞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體香味，是那樣滿足。他想起兩個人一起逛商場，她總是往香水區恍，嚷嚷說自己身上都沒有別人香噴噴的味道，要找一種屬於自己的味道，買了一大堆回去，用了一兩次就懶得再用了。其實她都不知道她身上的體香有多誘人。摸著她肚子，感覺孩子的心跳，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一種做父親的喜悅。

    看了看時間，知道她差不多醒了，她總是在這個時間肚子餓，以前貪睡，很少起來給她弄早餐，任她在一邊鬧騰。替她蓋好被子，穿好衣服才出門買吃的。回來的時候，她還在睡，放了熱水在臉盆，端出來，才叫她起來。

    「楊筱，起來吃早餐了。」搓暖的手輕輕地推了推，楊筱才嚶嚶醒來，不客氣地拿過冒著熱氣的毛巾，胡亂地抹了抹臉，裹著被子坐在床上，真的很冷，她不想動。不知道是不是懷了孩子的原因，整個人軟趴趴的，有床的地方她就不想下地。

    「吃吧，這是我去你以前最喜歡吃的那家店買的，碎肉木耳粉卷。」他很喜歡看她這樣子，像只懶貓。

    是真的餓了，也沒想著去刷牙，大口大口地吃著，一條又一條，幸好梁靖多買了不然真不夠吃，看她吃的那麼香，梁靖才開始吃自己的那份。

    吃過東西楊筱精神好了很多，倚在床上玩手機，說說實在，她真的和這時代脫軌了，不上網，不聊微信，不玩微博。一登錄，q群裡的阿友們在熱火朝天地聊著，她並沒插話，看了一會，才進空間瀏覽動態。這才看到梁靖發表的圖片，一張是她熟睡了的，一張是兩人的結婚證。他說：二十一克全部給你。下面是一大串的評論，有祝福，有調侃，他並沒有回復，看看時間，是凌晨發的。

    梁靖並不知道她在看，只是發現她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說不出哪裡怪，收拾好東西，給她拿來鞋襪穿上，又替她套上外套，兩人才離開了賓館。明天要上班，公司又忙，他是不敢再留久一點的，即使貪戀兩個人的獨處。

    「要回去了嗎？」楊筱等上了車，才來了那麼一句，弄得梁靖哭笑不得，她到底在想什麼？想什麼只有楊筱知道。她看了他全部的動態，不多，卻是都是關於她的，從她離開到現在，有思念，有難過，有感慨，說不感動是假的，她想了很多很多關於他們的一切，那時他們是多麼相愛，多麼甜蜜。可是現在他們還能有那樣的時光嗎？時光真的好可怕，改變了那麼多，卻也是致命的，它讓回憶永遠留在那裡，受過傷的人，懷念卻不敢再想著繼續。

    「你有地方要去嗎？」他知道她是最喜歡小縣城的大街小巷的，但現在不同了，她有工作，又視工作如命。

    「我想去環城路走走。」那條路梁靖很少陪她去，他不在的時候，她就和幾個朋友踩著自行車在那裡閒逛，她喜歡寫生，偶爾會一個人在那裡畫畫。

    停好車，兩個人靜靜地走在小路上，路邊上那一排排木棉花吐出零零星星的嫩芽，偶爾還有不怕冷的鳥兒現在樹枝上撲騰著翅膀。楊筱走到一顆龍眼樹旁，這是她用梁靖吃了丟掉的龍眼籽種的。他喜歡吃龍眼，可是這品種的龍眼很貴，一點點就要幾十塊，那天看到他意猶未盡，想著還不如自己種一棵，以後長大了結果了，隨便他吃。於是她拿了那些籽，辛苦栽培，也就這棵存活。五年了，才長了那麼點，什麼時候才結果？如今，最初的一切都不復存在，那時的自己太天真，總以為只要用心，就會開花結果。拿出手機，拍了幾張，以後不會再來了，就當留作紀念吧。

    而梁靖看變幻莫測的臉，時而幸福微笑，時而惆悵，時而歎息，卻都那麼美，不自覺地記錄下這一刻。

    「幫我拍張吧。」楊筱把手機遞到他手裡，雙手環著龍眼樹，笑得很明媚，第一次看她笑得如此耀眼，讓他看著有些入神，卻多拍了幾張。他多想和她一起拍，哪怕一張。這樣想，也真的做了。楊筱至少這一刻是不排斥他的，他把她擁入懷裡，兩張和諧的臉瞬間定格。

    路人看著自己拍出來的兩個人，贊讚道：「還真般配耶。」

    「謝謝！」梁靖拿過手機，看著屏幕神和的兩人，格外地珍貴。

    也許是往事絆住了她的清冷，這一天，她不再牴觸，兩人安靜卻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