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章 願望 文 / 安否安否
第二天,依舊是神清氣爽的天氣。
費景鑠咋巴一下嘴,實在對著每天都出現的萬里無雲的好天氣發不出任何感慨,一個骨碌就從床上爬了起來,牆上的鐘錶恰恰六點30,對別人不算早卻對他而言足夠早的時間。
就是身上一身睡衣,拖著一雙毛絨絨的拖鞋費景鑠一邊打著呵欠一邊往洗手間走去,走至一半身體頓住。
熱氣騰騰的飯菜正規矩的擺在飯桌上,朝著屋頂升騰著熱氣,一身淺灰色衣褲的葉承德正衣袖挽至胳膊處,輕乾脆利落的朝飯桌上擺弄碗筷,許是感覺到費景鑠的視線,葉承德微微轉頭,看著費景鑠挑了挑眉開口:「醒了?我估摸著也差不多了,飯菜我吩咐著小墨做好了,你洗好就可以吃了。」
費景鑠抿了抿嘴,略帶些恍忽的點了點頭,繼續之前的動作,去洗手間洗涑。
只是明明眼前一幕感覺莫名的熟悉,可是以前葉承德每次做的都僅僅只是坐在沙發上,瀏覽著時事新聞,或是吃著費景鑠的營養劑或者是等著費景鑠燒好吃,從來沒有這麼居家過。
難道這就是他不是老闆跟是老闆的區別?
費景鑠就著冷水抹了把臉,看著鏡中的自己,眼裡的疑惑漸漸的被欣喜代替。
如果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
「主人,小土成熟惹主人生氣了嗎?」
「主人,小土以為你會很高興的。」
「主人,果然野男人比較重要嗎?」
「主人,你理理小土好不好?」
由怯怯的變成失落的再變成嬌軟的哭音,費景鑠尚來不及整理自己又要面對小土的心情,就被小土那軟軟的哭音弄的心都軟了,可是當他轉過頭望著身後的葉承德硬生生的壓下了已經跑到嘴邊的話語。
是了,請個人什麼的是挺好的,可是有人了他在跟小土說話,豈不就是個神經病?
「這個農場規模大了很多。」
「嗯,要不我也不會想到請人了。」
「土豆,木耳青菜費景鑠,一個農場裡就兩種農作物品種是不是太少了點?」
「沒有,還有一種新的品種。」
「嗯?」
「喏,在那土豆林的後面,剛抽芽的那批,那是西紅柿。」
「西紅柿?有著酸甜口感的西紅柿,做為第三種作物到也是不錯,不過關於這種作物的一些基本需求,你都知道了嗎?」
「嗯。」
費景鑠有一搭沒一搭的搭著話,心思完全被小土那搭拉著葉子的模樣給吸引了,到也沒注意到這般對話中兩人的身份又一次完全主次顛倒了。
主不像主,僕不像僕。
***
葉承德抬起頭看著費景鑠平均以著每分鐘十次望向右側的動作,順著費景鑠的目光望去,只見那處與著別處的充郁相對就顯得格外單薄些,一塊明顯種植過卻並未完全松整的土地,以及一塊略顯袖珍的正方形土地上惟一一株的植物,那是一株顯然種植有些時日偏老的土豆苗。
而費景鑠的目光
葉承德沉默下來,看著眼前仿若全然無感的費景鑠又一次望向右側,這一次當兩人的視線同步,葉承德能極輕易的看見費景鑠的目光所在正是那株土豆上面,而且當葉承德細心看上去,能看到那株土豆偶爾會像是被風吹動般動動葉子,而每一次的動盪間費景鑠眼裡的情緒都會有著淺淺的變化。
這株土豆有什麼奇特的所在?
《承德,如果你真去了景鑠那邊,你記得幫我看看景鑠是不是有什麼獨特的種植秘方,之前我跟費叔一起種了好久的木耳青菜一直是九級,而景鑠他一種就變成了八級。
當然,溫姨並不是說想獨吞這個秘方,不過懷壁有罪這話想來你也瞭解,景鑠那個孩子一直沒離開過我們,估計有時候會太大意了。
還有
承德,你費叔跟我也沒別的技能只會種地,如果你真發現那孩子不是天生種這個在行,而是有秘方的話,一些不是秘密的你就告訴我們一點。我跟你費叔年紀也大了,所以》
葉承德微微垂下眼眸,像是一無所覺般收回視線,整個身體蹲了下來。哪怕是低矮的土豆也幾乎淹沒葉承德整個身影,:「那我可要好好看看這些西紅柿幼苗,這麼看來這應該是我當工人率先要照顧的農作物。」
***
「嗯。」
費景鑠依著慣性應了聲,漫不經心的視線掃過葉承德,隨既頓住。
葉承德蹲著,此刻還背對著他,那麼是不是?
「嗚嗚嗚,我一直以為主人會高興的,結果還是被小土搞砸了嗎?」
嗚咽的,細小而委屈至極的女童音一遍一遍在費景鑠耳側響起,仿若正有人孜孜不倦的戳弄著他心頭最為柔軟的部分。
費景鑠用力的吞了吞口水,終究是被這小土這聲音弄得妥協。大步朝著小土走了幾步,蹲在小土面前,用著手掌輕柔的撫弄著小土的葉子,小土在費景鑠觸碰的瞬間用著葉子啪拉著死死的把費景鑠的右手包了起來,細細咽咽的繼續開口:「主人,小土乖,不要討厭小土。」
「沒有,我怎麼會討厭小土。」
「那主人為什麼從進來就不理小土?」
「那是因為今天我不是一個人來的。」
「所以是因為如小青所說的有了野男人就不喜歡小土了嗎?」
「不是。」費景鑠嗓音不由的抬高,下意識往葉承德的方向望了望,眼見葉承德蹲著,沒有半絲反應,方才壓低聲音頗有種作賊心虛道:「別亂想,沒有的事情。」
「可是主人以前都不是這樣的。」
費景鑠「」
這只能說他想事情總是太過單純,現在他說「他招工其實弄錯了,他完全不需要招工了!」葉承德會不會就這樣乾脆利落的走了呢?
幸好小土得到了費景鑠的安撫,心情瞬間就好了一些,哪怕面對著費景鑠的沉默顯然也不意,用著葉子摩裟著費景鑠的手掌,不過一會,用著略顯心虛的語調問道:
「主人,小土的那些果實」
好心情就像是瞬間從心裡滑走,費景鑠抿著嘴,低著頭看著被小土緊緊縛住的手,身體僵住。
「這些幼苗長勢都挺不錯的。」
就像是會捱點般,葉承德帶著幾分漫不經心拍打著雙手同樣從蹲著變成了站起。
「嗯,是挺不錯的,不過你要做的事情還是不少.」
逃避簡直是這個世界上最沒品的世界,但顯然費景鑠此刻正一邊唾棄著,一邊卻不由自主的在做。
至少在他沒有想到辦法之前他根本沒法回應小土。
也直到這個時候,費景鑠突然覺得不只是自己一個人的農場還是有那麼點好處。
「嗯?」葉承德挑了挑眉,帶出一抹疑惑。
費景鑠極為輕柔而迅速的從小土的位置站起,帶著幾分急迫的走至葉承德而前,接著蹲下去,以著一種極度認真的語調看著眼前的西紅柿苗緒緒叨叨開口:「幼苗不比已經成長的農作物,總的要偏脆弱的許多,所以我們就需要」
「好。」
***
一日一日,轉眼就是七日過,如同最初那次般,七日之間的縻合,除了一些有那麼點不盡人意,總是來說費景鑠還是挺滿意的。
只是
「主人,你真的不採小土的果實嗎?再不採他們就要腐爛了,腐爛後他們會與地上的泥土混合在一起,成為他們的一部分,而我隨著他們的腐爛也會從根部開始腐爛。
主人,小土寧願是你把小土的果實採摘而死去,也不想以那樣的方式死去。
主人,你真的不能滿足小土這個小小的願望嗎?」
輕輕的,低低的,帶著點極力隱藏的渴望,亦如以往又比之以往還要淡然。
有些事不是假裝不存在就真的不存在。
有些事不是任著時間流逝就會真的不見。
如同著小青那般,僅僅只是七日,原本經過這段時間的休養已經從枯黃變成蔥蔥鬱郁的小土葉面已經開始發黃,粗壯的根莖開始漸漸顯露出缺水的乾枯,一切都在宣告著小土漸漸走向年邁後的死亡,哪怕是在費景鑠耳中的聲音依舊顯得年輕而柔軟。
小土的身體內部同樣是有著充郁的綠色與著灰色的雜漬組成,也是這個時候費景鑠才知道原來當一株植物布入老齡化,那些代表健康的綠色會漸漸的消失,原本的綠色處會被代表著雜漬的各種色澤所佔據,整個軀體呈現出一種衰敗的頹勢。
而也是到這個時候費景鑠才知道他之前對於金手指的認識有多天真。
是的,理論上的確他每把農作物裡的雜質去除一項農作物的綠色素含量就會多上一些,綠色素一多相對比農作物的壽命也會相對的延長,但這一切的前提都必須是在農作物處於生命力最為健康的情況下,也就是說如人一樣,這種效果承受群體是青年期,換言之像小土現在這種狀態哪怕他沒日沒夜的去除雜質,不說效果如何,小土的壽命都不會有著任何延長,反而有可能由於無法承受這種去除雜質的過程提早死亡。
除了陪伴就是看著小土的死亡。
與著小青何其相似∼
他的金手指在此刻看來又何其諷刺!
月光如水,微風如徐,吹動著髮梢,吹動著衣擺,也吹動著農場內的農作物刷刷作響。費景鑠沉默的從蹲立開始站立,之前長久的蹲立著在突然站起時,腳底一片麻癢。
費景鑠仰頭望著映滿眼眶的月色,臉上一片冰涼。
只能承受,無法躲避,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