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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0章 決裂 文 / 帝妃爾

    一早起床,何謹便親自去軍火房煎好藥。又親自端到寒梅的營帳。這一個月來,她每日早起都重複著同一件事。

    「藥好了,來喝吧。」何謹將湯藥放在床邊的矮几上。

    「其實你真不必日日煎藥端來給我喝。」寒梅動作極緩的起身,其實她受的傷遠沒有別人看到的那麼嚴重。只是為了留住樓清源對自己的關愛,她就每日減少進藥量以此來拖慢傷口癒合。

    「你救了我丈夫,於情於理我都要感謝你。」已經有一個月了,她的丈夫在這一個月裡幾乎是寸步不離的照顧著寒梅。從不假手他人,她介意,也對樓清源提過,可都被他一一駁斥回。樓清源對寒梅的感情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有過去的那一刻吧。何謹想。

    「不,我救的是我自己的丈夫不是你的。」第一次寒梅在她面前坦言了自己的企圖心。

    「你,你果然一直在覬覦他。」她的猜測沒錯,她的預感一直都是對的。只是樓清源一直都不相信她。何謹既氣憤又難過,她氣憤寒梅的心計竟如此深沉,也難過自己的枕邊人始終不相信她的話。

    「對,我愛他,這些年來我一直都愛著他。不過你想知道他為什麼會娶你嗎?」在人前很少有笑意的寒梅此刻竟笑得那麼恣意。那笑就是在諷刺她的失敗,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

    樓清源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娶她,這確實是何謹一直以來都沒得到的答案。

    「看到我的笑容,你難道不覺得熟悉嗎?呵呵,你難道就沒發現我的笑容和你很像嗎?」

    「笑容?」笑容?細看之下,何謹不由得心驚,難怪一開始見到寒梅她會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原來是因為她們倆在眉眼之間有幾分相似。這個認知讓何謹腦子裡一片空白,瞬間蒙了。

    寒梅冷眼看著她深受打擊,卻又不敢置信的表情。

    「需要我給你鏡子嗎?我的替身。呵呵呵呵呵。」終於她也能狠狠地傷害這個女人了。這個偷了她的幸福的女人。

    「替身?」她是別人的替身嗎?「不,我不是,我不是你的替身。」她接受不了這樣的真相,為什麼會是這個真相。她執著了這麼久的問題,竟然是這麼的不堪。那一瞬間何謹覺得自己被徹底的擊垮了。

    「你是,你一直都只是我的替身,因為你眉眼間和我極為相似。所以清源才娶了你。」寒梅端起身旁的湯藥。

    「你知道這一個月來清源是如何無微不至的照顧我的嗎?你知道昨天清源答應了我什麼嗎?昨天清源告訴我,等這場戰爭結束回京後他就立刻娶我做平妻。我在想,我這個本尊都出現了,你這個替身是不是也該識相地功成身退了呢。」

    「不,我不是你的替身,不是!」何謹喃喃地不斷重複著同一句話。

    「你清醒點,面對現實吧,你就是我的替身,替身………」寒梅不放過任何打擊她的機會,又道:「清源就快要娶我了,平妻我本來是不願意的,可看在你如此可憐的份上。我就勉強答應了。」

    「平妻,你休想。我猜的沒錯,你對他的企圖一直都存在。他想娶你做平妻不可能,除非我死了。」何謹激動的上前。她不能接受自己只是別人的替身啊。此刻的何謹所有的思緒都鑽在自己成了別人的替身。

    寒梅眼角瞄到營帳外有人影。哀求道:「我對清源沒有企圖心,你若不相信我就以死來向你證明」

    趁何謹還沒反應過來時,她竟突然拿起湯碗砸在床邊,撿起地上的碎片往自己的手上割。待何謹回過神來,去奪時,寒梅手腕上已然出現一道明顯的血痕。頓時鮮血湧了出來。沾染了兩人的手。

    聽到裡面的爭吵聲,樓清源急忙掀開簾子跑進去。只見寒梅手腕上有一道極深的傷,血正不斷的往外湧。而何謹只冷眼站在一邊,全然沒有上前幫忙止血。

    樓清源急忙從旁邊架子上扯過一條白布,按住寒梅不斷出血的傷口。並動作熟練的用白布包紮妥當。

    寒梅癡癡地看著樓清源細心的幫自己包紮著傷口。「清源,我說了,我對你真沒有半絲企圖心。可她就是不肯相信。嗚嗚嗚嗚,我在這個世上也沒有任何親人了,我只是把你當做我唯一的親人而已。難道這樣都不行嗎?」寒梅嚶嚶的哭倒在樓清源的懷裡。

    一連串的事情讓何謹腦子裡一片空白,她只能呆呆的站在一邊。冷眼的看著眼前這一男一女親密的摟在一起。女人可憐兮兮地哭倒在男人身上,男人好聲好氣溫柔安慰。此刻,眼前這一男一女彷彿是她從來就沒有認識過的人。她竟然做不出任何的反應來。只是臉色慘白,眼神木然的看著他們。

    樓清源不悅地抬頭看向何謹,只見她臉色慘白,妻子應該是被嚇到了。心中一動,注意到自己和寒梅此刻似乎太過親密。隨從床邊站了起來。

    「謹兒,我跟你說過梅兒和我只是兄妹之情。你為什麼就是不相信呢,非得逼著梅兒用這麼激烈的方式來證明不可嗎?」樓清源用從未有過的嚴厲話語質問何謹。

    何謹上前一步:「這一個月來你對我這個妻子不管不顧,成天和她在一起。你讓我怎麼相信你們倆只是兄妹之情。在我的面前你都可以和她毫無忌諱的摟抱在一起。你說啊,你有什麼行動是可以讓我相信你的。」

    「梅兒為了我受傷臥床,我照顧她天經地義。你為什麼總是把我們想得那麼不堪呢。謹兒不要再無理取鬧了,我已經告訴過你多少次了,怎麼你反而越發不可理喻了今天竟然逼著梅兒用死來證明清白,何謹,快向梅兒道歉。」

    「我沒有那麼做,為什麼要向她道歉。」被這個曾經親密的枕邊人如此污蔑,何謹強忍住激動的情緒。半吼出聲。

    「何謹,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如此蠻不講理,傷害了別人還再三狡辯,這是誰教你的禮數。」被妻子冥頑不靈的態度氣到,樓清源厲聲斥道。

    殊不知他這點正好踩中何謹一直以來的痛處。無論是前世還是這世,她都沒有父母親的相伴和疼愛。縱然奶奶和爺爺對自己很好,可那份愛是無法跟自己父母的愛相提並論。活了兩世她都沒有享受過父母無私的疼愛,她也想從小就有父母疼愛,教養。可她始終不能如願啊。現在這一點竟然成了別人教訓她的理由,忍不住濕了眼眶。但她仍然倔強的咬緊牙關狠狠的將淚意逼退回去。

    何謹轉頭冰冷地看著他:「我再說一遍,我沒逼過她,一切都是她自編自演的一齣戲。你若還執意讓我道歉,我就肯定的告訴你,不可能。」

    到如此地步妻子卻仍然無一絲悔意。甚至還侮辱別人的人格,這讓他憤怒:「何謹,你平時的大度,理性,聰慧到哪裡去了。怎能如此不明事理地去逼迫梅兒,你明明知道梅兒深受重傷,傷口一直未癒合,卻——」

    「你給我閉嘴,樓清源你是眼睛瞎了才看不清事情的真相嗎,我與你相識多年,你卻只肯聽信她的哭訴,她的謊言。全然不顧我的感受和委屈。我說了多少次,我不喜歡她,讓你別和她見面。可你總是告訴我你們只是兄妹之情。兄妹之情會這麼曖昧的摟在一起嗎?你們倆是假借兄妹之情,做不要臉的苟且之事。你讓我噁心,你們這倆個姦夫淫婦。」

    「啪」一聲,一記響亮的巴掌聲打斷了何謹,她睜大了眼,淚水就這麼蜂擁而下。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見的,她親愛的丈夫,她全心全意愛著的丈夫,竟然為了一個女人的謊言而出手打了自己。

    樓清源自己也蒙了,呆呆的看著那隻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動手打她,她可是自己心目中要保護一輩子的女人啊。

    寒梅瞇著眼,看著這場自己一手導出來的鬧劇,心裡是說不盡的得意和同情。「你這樣真的很難看,清源和我真沒什麼,卻因為你的疑神疑鬼讓大家都受不了你。你是不是該自己反省反省,瞧瞧你剛剛那副潑婦罵街的樣子。」寒梅此刻哪裡還有病弱樣,只一臉嫌惡的諷刺她。

    「你有什麼資格說我,都是你。」何謹暴怒,激動的衝上去試圖找她理論。

    樓清源急忙攔住她,害她一個踉蹌往前撲倒。

    「你想做什麼。」他護在寒梅身前,一副要為她拚命的樣子。

    「啊!」何謹狼狽地跌坐在地上,淚水就這麼凝結在紅腫的臉上。

    她難以置信的望著樓清源:「你居然為了那個女人傷害了我兩次。」

    「你已經歇斯底里了,回去吧,我不想和一個失去理智的女人說話。」

    「你趕我走。」他為了那個女人傷害了她兩次現在還要趕她走,她為什麼會變成今天這般任人欺侮踐踏的地步。

    她會變成這樣,都是眼前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逼的。現在他竟然還想趕她出去。憑什麼,憑什麼啊,何謹完全瘋了,瞬間從地上爬起來,瘋狂的撲向他,伸手就是一巴掌。

    何謹這一巴掌使出了全身力氣。這巴掌遠比前面那一巴掌還讓人震驚。寒梅不敢相信這女人竟然敢如此膽大包天的甩自己丈夫巴掌。

    樓清源完全被打蒙了,從小就錦衣玉食,何人敢打自己,活了三十個年頭,從來就沒人敢打自己。頓時,滿身怒氣騰地一下竄了上來。

    「雲墨進來,將這刁婦拉出去,沒我的命令不許她離開自己的營帳半步。」

    樓清源的話正一字一句的刻在她的心頭。刁婦,是啊,丞相大人氣急了都只會罵刁婦。可這卻是他生平罵過最難聽的話。卻用在了她的頭上。心不住的在滴血,這字字句句就像是化成片片利刃一刀一刀地劃開自己的心扉。委屈,心痛,怨恨各種負面情緒充斥著她的心扉。她只能用力抓住自己的心口,彷彿這樣就能逃開這讓人窒息的負面情緒。急促喘息著卻仍然無法阻止這排山倒海的黑暗降臨。直到徹底癱軟在地。

    樓清源連連上前也沒來得及接住那倒下來的纖弱嬌軀。

    「雲墨,趕緊去請軍醫啊,快。」樓清源焦急的吼著,全無平時的從容淡定。

    醒來時已經是隔天。全身刺痛,渾身無力。腦子裡一片空白,一瞬間她不明白自己發生了什麼事,直到看見推門進來的男人,昨日發生的一切才一點一點回籠。

    「謹兒,你身子還很虛弱,好好養著。」昨天軍醫已經診斷出妻子已經懷孕月餘,所以才會情緒激動的失控。妻子懷著身孕卻還攀爬了熔岩山,他這個丈夫做的真失職。

    「謝謝樓相關心。」何謹冷漠相對,她沒辦法將昨天發生的事忘卻。

    「謹兒,別這麼和我說話好嗎?」樓清源幾乎是哀求著。他從未見過妻子如此冷漠的對他。彷彿他現在是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那樓相要我怎麼和你說話?」這男人的嘴臉,經過昨晚她已經完全看透。

    「謹兒,你別激動,你肚子裡已經有了咱們的孩子。別任性了好嗎?」原本他是想好這輩子不當父親的,可老天垂憐,給了他們夫妻一次機會。所以他要好好的珍惜著得來不易的機會。

    「孩子,任性,你到現在還覺得是我逼迫了你的梅兒嗎?」

    「謹兒,昨天的事就讓它過去吧,為今之計是你要好好將養身子。」

    「發生過的事情怎麼可能說過去就過去呢。樓清源我發覺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麼不明是非的人。我知道你對她有愧疚,有感激。可你想過沒有她到底是為了什麼才與你再次相遇。昨天她跟我說,你允諾她回京以後就娶她做平妻。」

    「謹兒不許胡說,我瞭解梅兒,她不是那種心口不一的人。定是你聽岔了。」

    「你瞭解她,你老實告訴我,當年你初次來我家時,是不是為了找她的下落。不,應該說,你每次外出打著尋找美食的借口,實則是為了去找她。對不對,你娶我,是不是因為我眉眼之間與她極為相似,特別是笑起來更像。所以你就退而求其次的選擇了我。我是不是應該感到榮幸呢,丞相大人。」

    「謹兒,你別再胡思亂想了好嗎?你還有肚子裡的孩子呢。」樓清源無奈,當時的初衷確實如此,可倆人經歷了這麼多早已經改變了初衷。

    「你沒否認,看來全被我猜中了。樓清源,我覺得你很卑鄙。讓我噁心無比。」她竟然在毫不知情下做了別人的替身。

    「你不要再這麼無理取鬧了。」樓清源加重了語氣,他害怕聽到何謹此刻說的話。

    「你心虛了嗎?你這個自私又陰暗的男人,你配不上我何謹。我要請旨去,我要跟你和離。」

    「你住嘴,越說越不像話了。既然在這裡沒辦法讓你冷靜下來,明天我讓雲墨送你回京都去。」

    「怎麼你心虛了,所以要送我回京都麼,好啊,我巴不得呢。」

    何謹笑自己傻透了,當初怎麼就一點防備都沒有呢,種種跡象如此明顯,卻沒理乾淨便嫁了他。結果還賠上了心,聽到邊塞有難,便不遠千里的趕來支援。可如今得到的是什麼,是什麼啊。退而求其次的備胎,備胎啊。何謹你這個傻瓜,白白活了兩輩子啊。

    不想讓妻子情緒再度失控,樓清源只能先退出去。

    隔天天一亮,樓清源便派人將何謹帶出來。

    「雲墨,送夫人去上京的別莊好好將養著。」不敢讓她去京都,以她和小皇帝的關係,很可能真的會請旨和離。

    「上京,不,我不去上京,我要去京都。樓清源你不能把我送到上京去,不能。」何謹掙扎著不肯上車,她不要去上京,在上京她人生地不熟。到時候該何去何從啊。

    「去上京別莊。」樓清源斬釘截鐵的下達命令。示意身邊護送的將士控制住她。以防她亂動傷了胎氣。

    何謹被兩個護送的將士控制了行動。只能被迫送上馬車前去上京別莊。

    「我恨你,樓清源我恨死你了。我後悔遇見了你,我更後悔嫁給了你。如果能重來一次,我死都不想遇見你,死都不想記得你。嗚嗚嗚嗚。」

    何謹絕情冰冷的詛咒久久不散,樓清源只能痛心的目送妻子離去的馬車。

    2個月後,樓府隱衛傳來消息。雲墨護送夫人去上京的路上遇偷襲。躲避時,遇泥石流,全隊30多人,1人失蹤,其餘屍體逐個尋到。其中包括夫人的遺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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