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五章 冠軍（中） 文 / 冶塗
下午的冠軍賽，可謂是熱鬧非凡。
三支球隊，將是下午爭奪總冠軍而且也是最值得期待的。
球隊的實力，不用多說，單說聚集到中學操場上的觀眾，那真是多啊，不是一般性的多。第一小學和第二小學的所有觀眾，在下午的時候都聚集在了隆昌中學操場上。
隆昌中學雖然建校時間久，但是操場經過幾次擴建，面積相當大容納上萬人做廣播體操，都是綽綽有餘。
校方也很周到，在校樓下搭建了一個貴賓席，上面有百餘個位置，每個人的面前擺放著一張書桌，用紅布蒙著，左上角清一色的放著礦泉水。
上百個貴賓席座無虛席，自然而然的，參賽的各鎮教育局領導，隆昌中學各領導，隆昌鎮政府部門的領導。當然，這些領導的辦公地址就在學校五十米遠的地方，就算不特別邀請，閒著無事，也會來看熱鬧的。
而隆昌中學和兩個小學的所有老師，則是坐在貴賓席兩邊的板凳上。除了屁股下的板凳，什麼都沒有。
其中，最為顯眼，就是那位被譽為納雍縣第一慈善家的陳光輝陳老。
陳老一如既往的左手放在右手上，那根幾乎不用的枴杖，握在兩手之間，正襟危坐，一副德高望重大家風範的樣子流露於表。
陳老坐在第一排中間位置，兩邊分別是隆昌中學校長和鎮政府一把手，然後按照身份一字排開，再是身份地位高的人。
陳老的一對兒女和兒媳、女婿，坐在第二排的陳老後面。然後，就是隆昌鎮有頭有臉的人物。不過，知識分子只有少部分人，其他人，不是這個部門就是那個部門的，或者就是一些出名的有錢人。
這些人且不管人品如何，貢獻如何，但是此刻，一個個都是一副關心祖國花朵的虛偽模樣。
他們一個個滿臉紅光，笑瞇瞇的相互低聲交談。
總決賽只用一個球場，主要是為了貴賓席上的人們看得清楚。
這是一場盛大的盛會，鎮上幾家照相館的人也被邀請來拍照。六七個照相機閃光閃個不停，當然，大部分都是對著貴賓席上的名人們。
最激情似火的要數中學教導主任李尚庭，這位身高一米九戴著眼鏡的老兄拿著給學生們照畢業照的老相機對著陳老和校長以及政府一把手拍照，或蹲或站，已達到藝術的標準。
球賽準時進行，當然，比賽之前，免不了一通講話。
校長王志禮借過話筒，這位年過四十，身高一米八，長得威武雄壯，身材發福，長著一張紅臉的校長拿過話筒，聲音通過學校播音喇叭傳進每一個人耳朵裡，高分貝的喇叭，讓整個鎮上都聽得到。即便不用話筒，只用嘴說，出了名的高分貝聲音全場都能聽得到。
「尊敬的陳老，尊敬的政府領導，親愛的各位同仁。各位朋友，同學們，大家下午好。接下來的比賽，是令人期待和興奮的總決賽。你們都很用心，也表現出了你們的實力。很好。衝擊總決賽的三支球隊，分別是雞場隊，豬場中學隊，以及蓮村夢之隊。哈哈，這三支球隊。你們馬上就要準備決賽了，為了第一名，為了榮耀，奮鬥吧，少年們！最後，我要說一句，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友情比賽，不要傷了和氣，以球賽增進友誼！」
教導主任趕緊把照相機放下，朝全場使勁抬了抬手，然後拚命鼓掌，接著，掌聲四起，由稀稀拉拉變成熱烈。
「下面，有請納雍縣第一慈善家陳老為我們講話。」校長看著掌聲激烈，轉頭看向陳老。
陳老點了點頭，王志禮把話筒遞給陳老，然後坐了下去。
陳老拿著話筒，坐著沒有動。教導主任李尚庭立即帶頭鼓掌，然後又是一片掌聲。
陳老微微一笑，並不站起來，對著話筒試了幾下，然後說道：「在座的各位領導，球員們，以及觀看比賽的朋友們，鄙人陳光輝，是陳光輝希望小學的投資者，本著以人為本，注重德智體美的優良傳統，我召集了各方領導舉辦這次球賽，鼓勵年輕的你們，來參加這次球賽……」然後將他從什麼年代去香港，又如何打拼，然後功成名就，思念家鄉，回家鄉為家鄉做貢獻等等事情娓娓道來。
很多第二小學聽過了的人，再聽一遍，也無所謂，而其他沒有聽過的，都是聽得進、津津有味。
章小塗卻是聽得火冒三丈，快要抓狂了。在第二小學聽了不下三遍，在這裡又聽一遍，看著那個恬不知恥語速緩慢講述他的光輝事跡的時候，章小塗恨不得馬上衝上去把他掐死。
不過，他忍住了，臉上依舊是笑瞇瞇的，一臉無害。對陳光輝，已經討厭到了極點。
「我的發言完了，下面，請鎮長發言。」好不容易陳光輝發言完了，然後看向身邊的鎮長，把話筒遞給他。
鎮長是一位五十開外又乾又瘦的中年人，一米六幾，穿著一件淺藍色的西裝。
「哈哈。」接過話筒的鎮長看了一眼陳老，有些措手不及，他是來看球賽的，沒有準備演講這方面的說辭。
看著陳老遞過來的話筒，趕集站起來恭敬接過，然後看著全場，輕咳一聲，說道：「鄙人，呵，鄙人隆昌鎮鎮長李樹明。哎，普通話說不好，用方言說。啊，這個，這個，想不到陳老會讓我發言，這個，這個，我就簡單說兩句吧。大家比賽一定要盡力，這樣才是尊重對手，也是尊重自己。」
球場邊的章小塗聽到這句話，暗暗點頭，想不到鎮長的思想很開放眼界也高，看來以後，與他合作，很有意思。不過，接下來李樹明說的話，徹底讓他無語了。
李樹明又「這個、這個」了幾次，說道：「我還是說普通話吧，普通話是我們國家的標準話，啊，這個，這個。我還是那句話，友誼第一比賽第二，這是我們老祖宗傳下來的優良傳統。好了，抽籤之後，比賽開始吧。」
三支球隊，爭奪冠軍，抽籤決定對手。一號和二號，兩支球隊對戰，輸的一支，直接淘汰，成為本次比賽的第三名，而勝利的球隊，要和號球隊直接爭奪冠軍。
這樣的比賽，對直接輸掉那支球隊很不公平，最佔便宜的，要數三號，不用先拼一場，可以說是坐收漁翁之利。而和第三號角逐冠軍的那支取勝的球隊，是最痛苦的，前後要連戰兩場。
不過，這是這次比賽的規定。
因為，代表隊只有三個組，每個組的第一名最後角逐冠軍，就只能這樣比賽。總不能讓這三支球隊在這裡比來比去，然後淘汰復活，最後兩支球隊決賽。
抽籤，講的是運氣。
三支球隊，各派一個代表到貴賓席陳老和校長以及鎮長面前。那裡有一個紙箱子，裡面就是抽籤的號碼。
李尚庭拿著話筒，指了一下那個紙箱子說道：「雞場隊、豬場隊、蓮村夢之隊，以下三支球隊，請你們各派一個代表上來抽籤。呵呵，你們認為，誰的運氣好，就讓他上來，這可關係到最後的勝利啊。」他所說的運氣好，指的是三號。
雞場隊和豬場隊各派了一個人上去，章小塗不能坐視不管了，他對章小江等人說道：「你們誰願意上去？」
大家都是面面相覷，誰敢上去啊。運氣好了，拿到三號，暫且不說，要是拿到一號和二號，第一輪不是直接淘汰就是連戰兩場。這樣的結果，傷不起。
章小塗又問了一遍，眾人還是沒有答言。
章小塗無奈聳聳肩，說道：「好吧，我去抽籤，但願我的運氣好。」
說著，走了上去。
三支球隊代表站在抽籤紙箱面前，李尚庭並不急著讓他們抽籤，而是把話筒遞給左邊的一個代表，說道：「你可以發表一下你此時此刻心情的感言嗎？還有你參加這次球賽，要感謝哪些人啊？」
那個代表二十多歲，是雞場隊的。他不怯場，接過話筒，先是大喊一聲：「雞場隊的，加油！」
這一聲吶喊，引來一陣嘩然，然後一片掌聲，雞場隊的士氣立即大漲。
對他的熱情和勇敢，陳老等人都是微微一笑。
「感謝組織和鼓勵球賽的陳老，以及各位領導。我們雞場鎮會打好這次比賽的。感謝各位，我的發言完了。」把話筒交給李尚庭。
台下又是一陣掌聲。
第二個發言的是豬場鎮中學代表隊，這個人並不是球員，而是一個女生，她拿過話筒，先是朝貴賓席鞠一躬，又朝觀眾的方向鞠了一躬，說道：「大家好，我是李暢，豬場中學初三三班的班長，代表豬場中學來抽籤。感謝各位領導，感謝大家。」
她的聲音很好聽，微帶一絲偏中的磁性，十分好聽。
章小塗本來並沒有留意這個女孩，聽到這麼好聽的聲音，不禁扭頭看了一眼。這一看，不禁心裡一動，暗說一聲：「納雍縣還有這樣漂亮的女生嗎，長得很像大城市裡的姑娘啊。」
這個女孩十七歲年紀，一米六五身高，留著齊肩學生頭，劉海齊眉，一張白皙瘦瘦的的娃娃臉，一雙大眼睛清澄明亮，鼻樑高挺，唇紅齒白，脖子很細，身材偏瘦，雙腿修長勻稱。穿一件簡單的學生服。
章小塗這一眼，就看得呆了。
李暢發表完了講話，台下的掌聲更是熱烈，不少人吹起了口哨，嘴裡大呼：「美女，再多說一會啊！」
李暢被這麼一嚷，白皙得臉上微微有些發燙，輕咬了一下上唇，左臉頰露出一個淺淺的酒窩。
「你好，同學，該你發言了。」章小塗看的出神，突然聽到李暢的話音，章小塗一愣，猛然驚醒，有些尷尬。
他伸手去接李暢遞過來的話筒，那雙手很白，很修長。章小塗接過話筒的時候，突然聞道一股淡淡的清香，那是桂花的味道，很淡很淡。忍不住心裡一陣心曠神怡。
章小塗接過話筒之後，對李暢微微含笑，說道：「多謝。」
「啊，不，不用。」李暢想不到這個身高一米八，略顯高瘦，臉色有些蒼白，看上去像是大病初癒，一雙亮晶晶的杏眼，正對著她微笑的學生。穿著藍色球衣，背後繡著一隻飛翔的鷹的少年臉上的笑容像是陽光，是酷熱夏天裡的涼風，像是黑夜裡的亮燈。
好奇怪，好漂亮的眼睛。李暢忍不住微微愣神。好懂禮貌的隆昌人，李暢暗暗想著。
章小塗將目光從李暢臉上移開，看了貴賓席上的眾人一眼，微微點一下頭，然後看向觀眾，朗聲說道：「各位，我是章小塗，隆昌中學初三學生。我代表的是蓮村夢之隊。比賽，就是戰場。我希望，我的對手等一下不要顧慮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觀念，因為，我會讓你輸的找不到北。我沒有挑釁你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尊重對手，那就要拿出最大的力量，完成比賽！各位，球場上見！」
然後，直接把話筒遞給李尚庭。
全場一片寂靜，然後一片嘩然。沉默了三秒鐘，蓮村夢之隊的人在王小尋帶領下，鼓起掌來，頓時，掌聲雷動，久久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