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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42.遠嫁北齊4(二更,必看) 文 / 納蘭初晴

    第242章

    話音一落,馬車內的謝詡凰手不由顫了顫。

    那藥得五天才醒得過來,他怎麼可能醒來追到這裡來?

    謝承顥真拉著她的手,自然也察覺到了她那一瞬的失常,頭伸出馬車窗外,朝著親衛道,「還傻愣著幹什麼,要是喝喜酒就放他過來,要是來搶親的就給朕往死裡打。窠」

    讓他白白佔了兩年便宜了,還敢來跟他搶,打不死他,他就不姓謝燔。

    「謝承顥!」謝詡凰急聲道。

    謝承顥聞聲扭頭看了看她,挑眉道,「怎麼,心疼了,是他自己要跑到我的地盤上來的。」

    謝詡凰沉痛地閉上眼睛,催促道,「還走不走了?」

    她怕,再見到他,自己這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也會動搖,會什麼都不管不顧的再回到他身邊……

    謝承顥縮回去,朝著趕車的侍衛道,「快走快走,別讓他追上來了。」

    「你能出息點兒嗎?」晏西看著他一邊催人,一邊又能車窗朝後張望。

    謝承顥聞言望向她,一本正經道,「晏愛卿,下去帶兵迎敵!」

    晏西動也沒有動一下,懶懶地打了個哈欠,道,「打不過,不去,有本事你自己去。」

    「打架這麼粗魯的事,我才不幹。」謝承顥哼道。

    「打不過人家,給自己找什麼借口。」晏西一臉的鄙視。

    謝承顥雖然也學武,倒也差,但是與燕北羽那樣身經百戰的人交手,肯定是會吃虧的。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爭著,只有謝詡凰端坐在那裡,緊張地聽到後面的馬蹄聲,一顆也跟著揪得緊緊的。

    馬車停在了函北關外,晏西先跳下了馬車,遙遙望了後方不過黑壓壓一片也分不明哪邊是南楚的,哪邊是北齊的人。

    謝承顥跟著下了馬車,撩起車簾伸手扶了裡面的人下來,「來,小詡凰,慢點兒。」

    謝詡凰下了馬車,便準備朝關內走,卻被邊上的人拉住了。

    「著什麼急嘛,先看看熱鬧。」

    「謝承顥,你到底玩夠了沒有,你要逼我回來,我回來了,別一再挑戰我的耐性。」謝詡凰扭頭,目光難掩怒意。

    他與燕北羽走到這一步,豈會少了他在背後搞鬼,他一步一步地逼著她在南楚無立足之地,讓她不得不回來這裡。

    「好了,小詡凰你別生氣,誰讓你那麼不聽話要自己跑了,朕只能想辦法讓你自己乖乖回來了。」謝承顥毫不掩飾自己做事的手段,臉上笑嘻嘻地挽著她的手。

    他說過,她會回來的,就一定會讓她自己重新回到北齊。

    燕北羽想跟他搶,簡直門兒都沒有。

    「我們先進去。」晏西看了看遠方,出聲道。

    她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離開,心中只怕還捨不下那個人,再留在這裡看著那些,心裡又哪裡會好受了。

    謝承顥撇了撇嘴,跟著一起朝函北關內走去。

    「謝!詡!凰!」混亂廝殺的人群中,傳來男人震耳欲聾的嘶吼聲。

    謝詡凰被那奔雷般的聲音驚得一震,不由自主地頓住了地腳步,始終不敢轉身去看身後的一切,卻也無力再邁步朝關內走。

    一瞬間心頭湧動的出一個念頭,回去吧。

    然而,也須臾之間她讓自己冷靜下來了,她還能回哪裡去呢,南楚沒有她和孩子的容身之地,回去又能怎麼樣呢。

    晏西看了看後方人群裡拼了命一樣朝這邊衝過來的人,沉默地望了望旁邊的人,她也不曾料到那個人還會追了過來。

    也許謝承顥這一局是贏了,可他贏不過燕北羽這份情,也贏不過他在小謝心上的位置。

    「要不要去道個別什麼的?」謝承顥笑語問道。

    晏西瞪了他一眼,沒有作聲。

    「人家大老遠的追來了,看著怪可憐的,不然去道個別好了,請他去中都喝喜酒也行。」謝承顥瞅了瞅邊上錦衣華服王后,說道。

    謝詡凰定定地站在那裡,她想讓自己走,卻怎麼也邁不出那一步。

    燕北羽一朝

    著函北關衝殺,可是僅他從雲州帶來的那幾千輕騎,很快就被北齊的駐定函北關的兵馬包圍了。

    他只顧一路朝她所在的方向拚殺,隨行的護衛和兵馬都遠遠甩在其後,導致他一個人身陷重重包圍。

    他猩紅的眼睛緊緊看著函北關下的人,火紅的鳳袍上金絲繡出的綵鳳在陽光刺得他眼睛直髮疼,她背對著他,卻始終不肯回頭來看一眼。

    那是他一生鍾愛的女人,此時此刻卻身披嫁衣,帶著他們的骨肉嫁給另一個男人,這對於他是何等的痛苦與屈辱。

    「謝詡凰!」

    「謝詡凰!」

    ……

    他一路拚殺,一路撕心裂肺地喚著她的名字。

    終於,站在函北關下的人緩緩轉過了頭,可那鳳冠垂落的流蘇卻擋住了她的面容,讓他根本難以看清那張魂牽夢縈的面容。

    「小謝。」晏西看著鳳冠流蘇之下,目光淒然的人。

    謝承顥瞥了一眼,眉頭微微皺了起來,負手先朝著關內走去,對背後的人說道,「你若想走,朕不攔你,可是後果你也該知道。」

    「喂,謝承顥,你什麼意思?」晏西望向先走的人道。

    謝詡凰怔然站在原地,遙遙望著刀光劍影中離自己越來越近的人,她相信他是愛她的,可這世上許多事,不是相愛了就能在一起的。

    他可以不管不顧大周與霍家的恩怨,可她卻無法放開這個心結,或許……她對他的愛,終究沒有他對自己那般深,才會這般禁不起風雨摧殘就心生退縮。

    他的真正身份,固然讓她痛苦不堪,可若再留在那裡,自己和這個孩子還能安好嗎,她不知道……

    她不想再看到楚楚那樣的悲劇發生,唯有離開那個除了他人人都置他們母子於死地的龍潭虎穴。

    她看了他許久許久,久得將他深深印在了心裡的每一處地方,緩緩轉過了頭,淚水奪眶而下,咬牙一步一步朝著函北關內走去。

    燕北羽揮劍斬下擋在身前的一人,目眥盡裂地看著已然轉頭一步一步走向函北關內的人,聲嘶力竭地怒吼道。

    「謝詡凰,你給我回來!你給我回來!」

    她不能這樣丟下他,她不能這樣帶著他們的孩子就丟下他一個人不管不顧。

    他如鬼神附體一般拚命地砍殺著擋住他去路的人,遇神殺神,遇佛弒佛,可是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身鳳袍背影緩緩步入了函北關內。

    晏西跟著走了進去,才看到走近關內的人早已經淚流滿面,「小謝……」

    她不明白,這樣一個負她傷她的人,有什麼值得她如此留戀不捨的。

    在北齊那麼多年,再困難的時候,再重傷的時候,她又何曾掉過一滴眼淚。

    如今,卻是為了外面的那個人,哭成了這個樣子。

    謝承顥站在關上,冷眼看著下面的一切,朝著邊上的副使問道,「王后娘娘進來了?」

    「回王上,已經進來了。」副使道。

    謝承顥看著一身浴血朝著函北關衝來的人,冷聲道,「關城門,外面的兵馬安心守著,不准那個人踏進函北關一步。」

    「是,王上。」副使躬身領命道。

    謝承顥冷冷地看著下方還在廝殺的人,若是以前他還將他視為對手,可一個要爭奪天下的人竟然為一個女人如此失了理智,不就有了最大的軟脅。

    如今,他的軟脅,在他的手裡。

    函北關的石門隨著一聲令下緩緩關閉,已經快要衝至城門處的燕北羽憤然嘶吼出聲,一聲一聲地叫著門後之人的名字。

    淒厲的聲音,震得人心神俱顫,誰也難以相信一向在北疆戰場上縱橫披靡的鎮北王,此時此刻卻竟像個瘋子一般,不似是一個人,更似是個被關進了冰冷地獄的困獸。

    北齊的兵馬退守到了關門外,懼於方纔他殺人如麻的樣子,不敢再主動與他交手。

    謝承顥從城牆上下去,看了看晏西和晏西,挑眉道,「你兩瞪我幹什麼?」

    「你還想幹什麼?」晏西道。

    「放心,朕現在最重要的是要趕回去成

    親洞房,才沒心情在這裡跟外面那個野蠻人打呢。」他說著,走近到謝詡凰面前,拿著帕子拭了拭她臉上的淚,「看看,妝都給哭花了,快來人補補。」

    宮人聞言連忙拿著指粉上前,謝詡凰木然地站在那裡,任著人在自己臉上又是抹又是搽,僵硬得跟一座石雕一般。

    晏九默然地看在一旁,果然……她心中放著的,還是那個人啊,他抵不過,謝承顥也抵不過。

    外面那個人雖失去了她,卻佔著她心上最重要的地方,謝承顥是娶到人了,可是只怕這一輩子也走不進她的心。

    謝承顥聽著外面的叫聲,煩燥地皺了皺眉,衝著一旁的宮人道,「還愣著幹什麼,奏樂,越熱鬧越好。」

    隨他同來的樂坊連忙取出樂器,鼓樂齊鳴,霎時便讓函北關內熱鬧起來了。

    「我們該走了,小詡凰。」謝承顥說道。

    謝詡凰抿了抿唇,默然跟著上了馬車,明明外面是陣陣喜樂,卻聽得她陣陣的心痛欲碎。

    謝承顥上了民車,下令道,「擺駕,回宮。」

    關內鼓樂陣陣,關外還是刀光劍影血雨腥風。

    燕北羽聽得怒火滔天,可還不等他殺至函北關門外,裡面的鼓樂之聲已經漸去漸遠,最後徹底沉寂了。

    「南楚皇,上陽郡主已隨我國王上離開,你請回吧。」函北關守將,在城牆之上衝著下面的人道。

    這個人再這樣發狂下去還不知得殺了他多少將士。

    燕北羽緩緩停下了手中不斷揮動的劍,交戰的將士也都紛紛罷戰,四野一片沉寂,關內再沒有了一絲聲響。

    他怔怔地站在函北關內,死死地盯著那扇高大的石門,仿似想透過門看到後面的一切,她……當真跟謝承顥走了嗎?

    鼓樂之聲漸遠,他知道的,可他不相信,不相信他所愛的女人,那個說愛他會一輩子與他相守的女人,就這樣帶著他們的孩子走了。

    他驀然冷笑出聲,滿是自嘲的心痛,越笑卻大聲,讓後面的一從南楚侍衛也不敢冒然上前。

    那寶珠看著滲人,拉了拉邊上的羅蘭,「你說……他不會瘋了吧。」

    「你……」羅蘭瞪了她一眼,擔憂地看著孤身立在函北關外的人。

    他連夜馬不停蹄地追到這裡,一路浴血奮戰拚殺到這裡,卻也終究沒有讓那人回頭來,悲痛之情可想而知。

    他就那麼站著,定定地看著函北關的門,任誰來相勸也不肯離開。

    夜裡,北風呼嘯,大雪紛飛而下,他依然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積雪漫過了他的小腿,將她整個人凍得蒼白嚇人。

    他就那麼站著,站了整整三天三夜,大雪也整整下了三天三夜,最後力竭轟然倒在了雪地裡,才被隨後趕來的賀英帶人趁著他昏迷帶回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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