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26.只為你鍾情 文 / 納蘭初晴
她不知道,在她離開的那些年,他是多麼想再與她相遇,故而也不知他為何這般執意將她保護在自己羽翼之下,不讓她去沾上一點危險。
因為,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再一次失去她,會是何等的絕望和痛苦燔。
他害怕,他怕她不夠愛他,害怕這世間的任何一點風雨就擊潰他們這份來之不易的相守,再一次從他邊奪走他的摯愛。
謝詡凰彎腰,一手從背後抱住坐著的人,「對不起。」
她不知道,那一年的約定,竟對他這麼重要窠。
「鳳凰,答應我,無論再有任何人,任何事,不要再丟下我。」燕北羽側頭看著她,眼底滿是深沉的企盼。
「除非是你不要我,不然我不會走的。」她緊緊抱著他,說道。
他只有她,她也只有他了,她又還能往哪裡去。
他伸著她坐到自己懷中,低頭抵著她的額頭,「我怎麼會不要你,只有你這小沒良心的,把我丟在那裡那麼多年,都不去看一眼。」
早在那個時候,他就認定了,這輩子要定她了。
謝詡凰心虛地笑了笑,她無法反駁,那些年……她確實將他忘了。
「對了,現在的名字是長孫儀給你取的,你原來叫什麼?」她連忙扯開話題問道。
燕北羽聞言眸子微微瞇起,道,「我記得,我有告訴過你,你忘了?」
「有嗎?」謝詡凰皺了皺眉,自己好似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你那時興沖沖地說自己叫什麼,纏著我問了一個多時辰,我告訴過你。」燕北羽瞪著她說道。
謝詡凰想了想,死活想不起來了,只是道,「記不起來了。」
燕北羽氣得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你說的每句話,我都記著,你倒是給我忘得一乾二淨了。」
「那現在告訴我,我不會再忘了。」謝詡凰摸了摸鼻子,笑著問道。
「手伸出來。」
她乖乖伸出了手,他沒有說,只是在她的手心寫了兩個字,而後將她的手握了起來,鄭重得如同交出的不是一個名字,而他最真摯的心意。
「文羲?」謝詡凰念道。
「這回記下了?」燕北羽道。
「姓文?」
「姓宗。」
「哦。」
「再忘了,看我怎麼收拾你。」燕北羽惡狠狠說道。
「那我到底要叫你哪個名字,燕北羽?沈玉邪?文羲?」謝詡凰問道,一個人怎麼還能折騰出三個名字來。
「你想叫哪個便叫哪個。」燕北羽道。
「那你想我叫你哪個?」謝詡凰笑問道。
燕北羽捏著她的下巴,別有深意地笑了笑,「叫相公。」
「少沒正經。」她別開頭便要起身,卻又被他拉著坐下。
「還沒叫,就想走?」燕北羽道。
謝詡凰瞧著他漸漸狂熱的眼睛,道,「用你的早膳。」
他卻捧著她的臉,說道,「我現在更想先享用你。」
說罷,撲天蓋地的熱吻落了下來。
久違的親密讓她無法拒絕,連自己怎麼從桌邊到了床上都不知道,強健的體魄壓了過來,明明方才連洗澡都洗得睡著了,這會兒倒是精神十足,折騰了近半個時辰才倒要邊上睡去。
她抬頭輕撫著英挺的眉宇,眼中難得露出了幾分笑意,她曾怨恨上天奪走了她所有的幸福,如今卻又不得不感謝它將這個人送到了她的身邊。
她小心地吻了吻他的薄唇,起身穿了衣服起床,這大中午的她窩在房裡不露面,外面還不知道會猜想些什麼。
她穿戴整齊了,將桌上已經涼了的膳食收起來,送回了莊內的廚房,準備等他睡醒了再熱了送過來。
剛從廚房那邊過來,龍靖瀾也帶著人回莊了,一進莊看到她便道,「你叫姓燕把皇位讓給我算了,什麼事都扔給我,他自己倒先跑回來了。」
「師姐,難為你了。」謝詡凰由衷道。
「知道我辛苦快點給我做吃的去。」龍靖瀾搭著她的肩膀,一邊往廚房去,一邊說道。
「想吃什麼?」她難得的好說話。
龍靖瀾正要說,似是想起了什麼,道,「不是說你也傷著了,看起來也沒什麼大礙嘛,姓燕的還非追上人在長孫晟給紮了兩個窟窿才罷休。」
「沒什麼大礙,只是皮肉傷罷了。」謝詡凰道。
龍靖瀾聽了,無奈歎了歎氣,「只怕從今往後,大燕是要恨我們恨到骨子裡了。」
長孫茜隨軍撤退之時,那樣痛恨的眼神,她到現在想想都覺得心有餘悸,她再也不是燕京宮裡那個不經世事的小公主了。
「你怕了?」謝詡凰笑問道。
「我能怕什麼,只是覺得世事百變罷了。」龍靖瀾悵然歎道。
霍家打下大燕江山東的時候哪裡想到最後是大燕要置他們於死地,長孫茜日日念著霍家,要為霍家和她這個宛莛姐姐報仇,又何曾想到將霍家送上絕路的就是長孫家,終究他們所有人都走到了如今這樣反目成仇的地步。
在兒時,他們都以為,所有人都會一起快樂的長大,一輩子都生活在燕京城裡,何曾想過會到如今這樣的局面。
「總有些東西,是我們所無法改變的。」謝詡凰道。
兩人到了廚房,由於不是飯點,廚房並沒有人。
龍靖瀾坐下,望著忙碌著準備的人,問道,「他……是長孫晟殺的嗎?」
謝詡凰背影一震,久久沒有言語,想來是那日在清風嶺上的話,緹騎衛或者那寶珠告訴她了。
她沒有開口,但聰明如龍靖瀾,已然從她的沉默中猜想到了答案,一字一句說道,「我會替他報仇的。」
如果,那個時候自己沒有離開燕京,只要得到一點消息,她一定會比長孫家的人先趕去的……
可是,上天連這樣的機會,都不曾給過她。
謝詡凰抿唇應了應聲,「嗯。」
她失去了最後一個親人,這個人卻失去了一生所愛。
「你是最後見到他的,他就沒有……留給我一句話嗎?」龍靖瀾看著她的背影,問道。
謝詡凰喉間哽咽,卻說不出那番話來,她甚少在這個人面前提及大哥,便就是希望她放下過去,重新開始生活。
她也一直沒有向她問,今日……怎麼突然想起來問了。
「告訴我吧,我一直想問的,可我又不敢問。」龍靖瀾有些自嘲自己的懦弱,道,「我總想著,也許有一天,他也會和你一樣,跨越生死回來。」
所以,她不說,她便也不問,自欺欺人地等著那一個根本不可能的可能。
「大哥說,若我還能活著回來見到你,一定要你忘了他。」謝詡凰說道。
他不想她永遠活在回憶裡,可是這個人真的忘不了,她已經沒有辦法了。
「就沒有一句,給我的嗎?」龍靖瀾追問道。
他明知道,她還在等著的,為什麼那麼狠心,都不讓她帶一句話給她。
「沒有。」謝詡凰道。
因為大哥知道,不管是帶任何一句話,帶給她的也只有悲痛,不如不說,不等時間的流逝,讓她來淡忘一切。
龍靖瀾沒有再問了,只是沉默地坐在那裡。
謝詡凰側頭,看著一向剛強的女子眼中隱有淚光,一時心中不忍,開口道說道,「其實……」
「什麼?」龍靖瀾收斂起思緒,一臉平日的平靜之色。
「其實在北疆,還沒有出事之前,大哥還曾向父親和我說過,從北疆回去……他便到折劍山莊提親。」謝詡凰哽咽地說道,眼中不由陣陣酸澀。
龍靖瀾聽完,起身道,「吃的做好給我送過來吧。」
說罷,起身離開了。
一轉身,腳下疾步如風地朝自己房間走去,不願讓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狽落淚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