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真郡主,假郡主9 文 / 納蘭初晴
天機閣一連好些天也沒有在燕京找出晏九,這讓燕北羽也好幾天都陰沉著臉,心情不怎麼好的樣子。
而也就這麼短短幾天功夫,南宮家和豫親王府已經暗中開始有動作了,燕北羽要時常進宮去應付燕皇那邊,於是便由謝詡凰前往沈園,為天機閣的人出謀劃策。
午膳過後,她說到書房找書,晏西在書房外望風,她就找了密道過去沈園了洽。
哪知,一從密道出去,卻看到燕北羽正坐在屋內,只是許久不曾看到他身為沈玉邪的那張臉,一時有些不太習慣鈐。
「你怎麼在這邊?」
此刻的他沒有了武將的英武,卻多了幾分文人的雅意風流,若不是她親手揭穿過他的身份,實在難以將那樣兩個人聯想在一個人身上。
「豫親王府的人剛來過。」燕北羽給她斟了茶說道。
謝詡凰瞅一眼坐在對面的人,怎麼看怎麼不自在,「你能不能把臉換回去?」
「怎麼了,又不是沒見過。」燕北羽卻並沒有依她的話去做。
謝詡凰別開頭望向窗外,懶得再對著他那一張臉。
「這些天過來故地重遊,感覺怎麼樣?」燕北羽笑語晏晏地問道。
「感覺上一回我出手打得輕了。」謝詡凰冷冷道,早知道他這德行,上回該下狠手的。
只可惜現在內傷未癒,不再是他對手了。
「你別再打那樣的主意,我可沒天天閒著,現在便是你內力全在,也不是我對手。」燕北羽哼道。
謝詡凰側頭冷冷地瞟了他一眼,當時若非是她動了手腳,想來也是難以得手的,所以若真是實打實地較量,她確實還在他之下。
「既然都來了,去外面園子裡轉轉,花都開得正好。」燕北羽說著,近前拉著她起身往外走。
一出門,便有馥郁的花香撲面而來。
沈園的景致與鎮北王府截然不同,王府多是綠樹,簡潔大氣,這裡卻是精緻典雅,簡直可以和皇家庭園相媲美。
謝詡凰略略掃了一眼,並沒有多大興趣的樣子。
「女人都喜歡花,你卻不喜歡,還是個女人嗎?」燕北羽一邊修剪著邊上的花枝,一邊嘀咕道。
「你一個大男人盡喜歡這麼些花裡胡哨的東西才不像個男人。」謝詡凰反唇相譏道。
燕北羽聽了擱下手裡修剪花枝的剪刀,走近攬著她肩膀道「不如我們好好討論下你是不是女人,我是不是男人?」
這園裡皆是過去香艷旖旎的回憶,難免讓他有些心神蕩漾,偏偏自己上回又說出口那樣的話來了,又不好太過強硬要求。
謝詡凰拿開他的手,站遠了兩步道,「豫親王府的來這裡說什麼了?」
「我今天不想說這個。」燕北羽垮下臉道。
他不想跟她坐在一起,總是說這些事,連點談情說愛的時間都沒有。
謝詡凰無語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道,「既然沒什麼事,那我先回去了。」
她可沒心情跟他在這裡賞花曬太陽。
「謝詡凰!」他幾步追了上來,軟下語氣妥協道,「好好好,說正事,他們說要設法將豫親王府和南宮家在外掌握的兵馬調到燕京附近。」
「那你要打算稟報宮裡嗎?」謝詡凰問道。
「為什麼要稟報?」燕北羽笑意微涼,絲毫沒有向宮裡匯報的意思。
謝詡凰自然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他就是要將這個消息壓下來,讓豫親王府到時候打皇帝一個措手不及,雖然介時皇帝會平定動/亂,但必然也是有損耗的。
這樣,無疑是有利於他們將來的計劃的。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她一定會暗中盡最大努力幫豫親王府造這個反,事情鬧得越大,對燕皇的衝擊就越大,能削弱到他更多的勢力,這樣將來再對付他的時候,就會容易多了。
燕北羽笑著點了點她的鼻子,讚賞道,「我的王妃就是這麼聰明。」
「可是,你不稟報入宮,不會被皇帝懷疑嗎?」謝詡凰皺了皺眉擔憂道,畢竟長孫儀不是那麼好唬弄的。
「他只讓我盯著豫親王府的動靜,但我的人也不可能什麼都監視到了,那些監視的人看到了什麼會如實讓他稟報的,但不該看到的,他也絕沒有看到。」燕北羽深深一笑,說道。
「算算日子,緹騎衛也快要回京了,一時可以瞞得過宮裡,可是緹騎衛那些人常在京裡走動的話,怕是沒有那麼好應付,皇帝也必然會讓龍靖瀾協助你處理豫親王府的事。」謝詡凰想著,不由憂心地皺起了眉頭。
燕北羽歎了歎氣,道,「這也是我現在頭疼的問題,這個緹騎衛指揮使,實在不好對付。」
一旦她回京了,他要在她眼皮底下動手腳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可現在一時之間,也不可能再把她支出燕京去,而且在這個關頭,皇帝一定會把緹騎衛留在京中應急。
謝詡凰抿唇沉吟了許久,道,「我想想辦法,讓她把注意力轉到別的事情上,這樣她就沒有功夫注意到咱們這邊了。」
「那樣的話,再好不過了。」燕北羽說著,伸手擁著她道,「只是最近要辛苦你兼顧兩邊了。」
「說話就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的。」謝詡凰沒好氣地哼道。
燕北羽低笑,別有深意地道,「我要真動手動腳,就不只是這樣了。」
雖然他無數次都想著把她拖回床上好好疼愛,可也不想一再去強逼自己喜歡的女人,所以一直在努力討她歡心了,可若連牽個手抱一下都不能了,那就太為難他了。
「你一天腦子裡都想些什麼東西?」謝詡凰扭頭,一臉鄙夷地瞪了他一眼。
燕北羽低頭吻在她的側臉,含笑道,「我腦子想的都是你。」
謝詡凰氣結,感覺無法再跟這個人交談下去了。
「沒什麼事,我該回去了。」
既然他自己過來了,想必事情已經安排好了,不必她再插手。
「我換身衣服,一起走。」燕北羽這才鬆開他,轉身去了屏風後換衣服,然後服了藥換回了容貌。
謝詡凰盯著他臉瞅了好一會兒,「這東西還真是神奇,這麼難看一張臉也能給變得像模像樣。」
「你說什麼?」燕北羽眉梢一挑道。
「沒什麼。」說著打開了暗道的機關,先走了進去。
燕北羽幾步跟了上去,一邊走一邊道,「藥蠱要改變人的容貌,還需要練特殊的內功,我本來容貌也並這兩個樣子,藥盅每次只解了一半而已。」
謝詡凰扭頭一副見鬼的表示盯著他,「嘖嘖嘖,果然還是要離遠一點。」
「你想都別想了。」燕北羽伸手摟住她的肩膀,一邊走一邊道,「原本的容貌其實和這兩張臉也沒有太大的區別,只是這兩張容貌是不同地弱化和強化了一些特徵。」
謝詡凰聞言想了想,其實若仔細想來,沈玉邪和燕北羽這兩張臉還是有些著細微的相同的,只是沈玉邪這張臉不常在人前露面,而兩個人的性格舉止又天差地別,一般人就很難將兩個人想到同一樣人身上。
「這藥蠱只能活十年,所以……我的時間也不多了。」燕北羽說著,有些沉重地歎了歎氣。
「你再用一點不就行了。」謝詡凰哼道。
「你以為這樣的東西那麼容易得到,數十年才得那麼一個,既是蠱又豈是什麼好東西,一輩子用一回就已不容易了,再用多了會折壽短命。」燕北羽道。
謝詡凰側頭望了望他,如此說來早在多年前他就有了要對付大燕的想法,而又這麼處心積慮地隱藏自己原本的容貌,到底自己在踏雪山莊時初遇到他時,那時候的他又是誰?
「這麼盯著我幹什麼?想問什麼就問。」燕北羽瞥了她一眼,大方地說道。
「我問了,你會說實話?」謝詡凰笑語道。
「當然,我要騙你做什麼?」燕北羽道。
「算了,我沒興趣知道。」謝詡凰笑了笑,壓下了心頭的好奇心。
他過去是誰不是誰,他以後又到底有什麼目的與她又有什麼關係,反正燕京的事情一了,就再也沒有關係了。
「你這女人真是……」燕北羽氣得咬了咬牙。
「與我無關的事,我沒必要知道。」
他有他的秘密,她也有她不可造人的隱秘,她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也無意去探詢他的秘密。
「我就與你無關了?」燕北羽惡狠狠地問道。
謝詡凰側頭望了望莫名其妙又要發火的男人,「沒多大關係。」
「沒多大關係?」燕北羽氣急反笑,拉住她質問道,「成過親,睡也睡過了,孩子都有過了,這都沒多大關係,你說什麼才叫有關係?」
謝詡凰眼看苗頭不對,連忙堆起一臉笑,挽上他的手道,「好了,我說著玩的,回去,我餓了。」
這男人不講道理的時候就是個三歲孩子,只能哄著來。
終究,燕王爺也是個好哄的,她這麼一說就乖乖拉著她趕著回府去了。
一切,也如他們所料,當天夜裡龍靖瀾就帶著緹騎衛從華州回燕京了,剛一進京便被連夜召進宮裡去了。
晏西一得到消息,也趕著溜出王府,準備去拜見一下龍大人,探聽一下皇帝找她到底是什麼事兒。
一出王府,遠遠瞧見雷打不動站在外面的冥河,笑瞇瞇走近前去,「喂,前幾天對不住了,我請你喝酒當賠罪。」
冥河一聽喝酒,扭頭走開了幾步,更不想搭理他了。
「放心吧,這會兒燕王爺也在府裡,不用你在這裡守著。」晏西一邊走近,一邊興致勃勃地說道,「我知道花柳巷有一家的桃花酒特別好,那裡的姑娘跳起舞來,那小腰扭得……」
「要去你自己去。」晏西扭頭回了王府裡面,一副避她如瘟神的樣子。
「喂,你真不去啊,那裡的姑娘真的又漂亮身段又好……」晏西站在門外叫道。
可是,走進府裡的人不僅沒有回頭,反而走得更快了。
她站在府外嘿嘿一笑,這才大搖大擺地離開,在外面轉悠了兩圈,才竄到龍靖瀾的府上。
龍靖瀾從宮裡出來,一進家門就發現了不對勁,便很快也察覺到了是熟人,於是放鬆了警惕,「來都來了,縮頭縮尾的當什麼烏龜。」
晏西從暗處現身,笑瞇瞇地打呼,「龍大人,好久不見。」
「別廢話,說正事。」龍靖瀾一邊解下身上的倆劍,一邊哼道,她大半夜的跑到她這裡來,總不是無聊夢遊。
晏西往桌上一趴,直勾勾地盯著她問道,「老皇帝找你進宮幹什麼?」
「不都你們搞出來的事,還來問我?」龍靖瀾道。
豫親王府和南宮家蠢蠢欲動,皇帝要她配合鎮北王府密切注意他們的動向,等到必要的時候一網打盡。
可是,這一切明明都就是她家主子和鎮北王府聯手給設的圈套,一夥人被他們玩得團團轉,還以為自己佔盡了上風。
「所以就來請你幫點小忙,這一切的事……」晏西腆著一臉笑道。
「這次你們的事,我不插手。」龍靖瀾無情地打斷她的話,決然說道。
「喂,你這樣太不夠朋友了啊。」晏西垮下臉來一拍桌子道。
「你以為你在我這裡是什麼東西?」龍靖瀾鄙夷地掃了她一眼哼道,若不是看在那個人的份上,她以為她進得了她龍府的大門。
「就算我不是,小謝也是啊,又不是幫我,是幫她的。」晏西連忙道,這女人翻臉無情起來,真是可怕。
龍靖瀾悠哉悠哉地喝著茶,冷冷道,「我幫的已經夠多了,再幫你們,你以為她傻了看不出來?」
之前帶師公回來,幫著皇帝面前說話已經幫了她們了,這一回若再暗中相助,她若還看不出來端倪就不是霍宛莛了。
可是現在,還不是他們能相認的時候。
晏西撓頭想了想,好像也是這個道理,她總想著省事找這個人幫忙,可是總是那麼巧合,小謝肯定會懷疑的。
「那怎麼辦?」
「事情到了這一步,就算我不插手,他們也不可能失手。」龍靖瀾道。
那兩口子一明一暗的聯手,便是她不插手其中,他們也一定有辦法應付。
「可就算幫不上忙,你也不能幫著那皇帝搞破壞吧。」晏西道。
「我什麼都不做,你讓我在朝上還怎麼混?」龍靖瀾沒好氣地哼道,緹騎衛一向辦事利索,她若突然間有異,皇帝怎會不對她起疑。
「你什麼意思?」晏西有些摸不著頭腦道。
龍靖瀾無語地瞅了她一眼,道,「聽說你跟你哥是同胞兄妹,你娘生你的時候是不是把腦子全給你哥了,沒給你腦子?」
「喂,說事就說事兒,不帶這樣的?」晏西有些惱火。
「怎麼,我說錯了?」龍靖瀾鄙夷地瞅著她道。
「姓龍的,信不信老娘跟你拼了。」晏西一拍桌子道。
龍靖瀾伸手一握劍,冷哼道,「你要找死,我奉陪。」
北齊都人才匱乏成那樣了嗎,竟然找了個這麼笨的人跟著她來,真是讓人想不通。
「你,你……」晏西指了她半天,憤然離去。
這女人太可怕了,真不知道小謝以前怎麼會認她當了師姐。
不過,皇帝把她也留在了燕京,看來是真的不會放過南宮家了,索性這麼久的安排沒有白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