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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造反專業戶8 文 / 納蘭初晴

    黎明前的林間尤為黑暗寒冷,緹騎衛除了護衛著長孫晟的幾人打著火把,其它人都加入了混戰之中。

    龍靖瀾聽到長孫晟的話,朝著後面的人吼道,「留兩個喘氣的。」

    然而,自己出手卻是招招凜厲逼人洽。

    晏九見危機解除,也加入了對付燕北羽的行列之中,比起拳腳上的功夫,他更擅使暗器,但因為知道來者是誰,也只是想出口氣罷了,故而使的都是未淬毒的暗器鈐。

    然而,他的暗器卻在燕北羽的手中成了攻擊龍靖瀾的助力。

    「你他娘的哪冒出來的,別在這裡礙事兒!」龍靖瀾一邊劍下生風地劈向那銀面人,一邊朝跑來幫忙的晏九喝道。

    晏九及時收了手,等到她與對方交上手之時,再伺機出手,兩兩聯手直逼得對方有些招架不住。

    燕北羽掃了一眼周圍節節敗退的暗衛,知道再戀戰下去,只會損失更重,沉聲令道,「撤!」

    「想跑?那沒那麼容易!」龍靖瀾雙劍使得密不透風,根本不給他脫身的機會。

    燕北羽走不了,只得一邊繼續跟龍靖瀾交手,一邊尋找著可以讓自己全身而退的機會。

    「龍姐姐,快抓住他,別讓他跑了。」十公主站在一旁著急地大叫道。

    晏九的暗器成功打在了燕北羽的身上,與此同時龍靖瀾也趁機出手,結結實實地給了他一劍,逼得他踉蹌後退了幾步。

    燕北羽咬了咬牙,龍靖瀾劍術和這個言大夫的暗器都是以快為攻,一個人還好說,兩個人一主一次聯手,實在是讓人棘手。

    晏九掃了一眼周圍,緹騎衛已經明顯佔了上風,再這樣繼續交手下去,燕北羽只怕很難脫身了,可那個人還需要他的幫忙,雖然他很不希望這個人再回去和她在一起。

    可是,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這一步,他不能因為自己的一時之氣,而讓她苦心籌謀的計劃毀於一旦。

    燕北羽握劍的手緊了緊,像是突然間變了一個人,一身的邪煞之氣。

    「有意思。」龍靖瀾與他過了幾招,興奮地道。

    先前使的武功路數都是純陽之力,突然之間變得這麼陰邪詭異,兩種極端的功力,他竟然能集於一身,還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然而,她卻也低估了對方,一劍擊出,對方以劍相抵,強大的內力振得她手臂一陣發麻。

    除了霍雋,她已經好些年沒有遇到這麼強勁的對手了。

    「喂,還看著幹什麼,動手。」她朝著邊上的晏九提醒道。

    這個人突然變了武功路數,她一個人明顯是擒不下他的,邊上這一個雖然內力不如她,但暗器卻是使得出神入化。

    晏九愣了愣,正要再出手,燕北羽握劍的手一轉方向,讓劍尖一轉刺向龍靖瀾的臉上,逼得她不得不收劍後退,在她後退的瞬間他也跟著她退向從林深處,手中長劍瞬間砍掉幾棵大樹,剩下的暗衛見狀順勢跟著她一起撤退。

    幾株樹倒下,掀起的風瞬間吹滅了緹騎衛的火把,周圍瞬間一片黑暗,龍靖瀾僅靠耳力辯別出對方往哪個方向走了。

    「龍靖瀾,先別追了,宛莛受傷了,我們先送她到折劍山莊要緊。」長孫晟道。

    緹騎衛很快又重新點燃了火把,但那銀面一夥已經逃得不見了蹤影。

    龍靖瀾火大的望向晏九,「叫你出手,你幹什麼去了?」

    「我暗器使完了。」晏九冷冷道。

    「早不完,晚不完,你偏這時候完了?」龍靖瀾道。

    「我是行醫救人的大夫,又不是殺人奪命的殺手,帶這些東西只是防身,哪會帶那麼多?」晏九平靜地道。

    「言大夫,你先看看宛莛傷勢如何?」長孫晟打斷他們的話,催促道。

    晏九到了長孫晟邊上,查看了一下霍宛莛背上所中的箭矢,道,「先找落腳的地方,有了傷藥才能處理傷勢。」

    「先到前面的鎮上,咱們再安排馬車走。」十公主跟著過來道。

    龍靖瀾安排了緹騎衛看押好抓住的兩個活口,吩咐了一部分人沿著那銀面人撤退的方向追,方才趕了過來,瞅了一眼被長孫晟護在懷中的人。

    這張臉還真是像啊,也難怪把這群蠢貨都哄得團團轉了。

    只是,眼看著長孫晟他們被個假郡主騙成這樣,那個人還安然坐鎮京中暗中佈置著這一切,到底是心底有多無情,多恨他們,才能做到這樣的地步?

    只怕,若不是那姓晏的早告訴她了,她也會被這假郡主給騙了吧。

    「龍姐姐,那人的武功路數,你能看出是誰嗎?」十公主問道。

    龍靖瀾收劍入鞘,道,「沒看到,人戴著面具,你當我眼睛是什麼,不過有這兩個沒死的,總能知道那是個什麼貨色。」

    「大人,這兩個人嘴還挺硬。」一名緹騎衛道。

    「嘴硬就給他撬開,還要我教你們嗎?」龍靖瀾哼道。

    緹騎衛刑訊逼供的手段多了去了,專門對付那些嘴硬不老實的,還從來沒有失過手呢。

    「先上路去折劍山莊,她的傷勢不輕。」長孫晟催促道。

    龍靖瀾躍上了馬背,揚手下令道,「走!」

    說罷,一行人打著火把,趁著夜色沿著官道策馬而去。

    另一邊,燕北羽帶著剩餘的人快速穿行在樹林間,暗衛統領跟上來道,「王爺,你傷勢如何了?」

    「無大礙,快點趕路,緹騎衛的人一定還在後面追。」燕北羽一邊走一邊自己將傷口簡單包紮了起來,以免血跡引來後面的追兵。

    龍靖瀾那人可是難纏得緊,一旦被她盯上了,就一定會無所不用其極的把人給挖出來才罷休。

    「龍大人怎麼會這個時候來這裡了?」暗衛統領一邊趕路一邊納悶道。

    「折劍山莊老莊主大壽將近,折劍山莊出去的弟子都在趕著回莊,她從苗疆回來恐怕是被去報信的十公主撞上了。」燕北羽低聲道。

    「上陽郡主中了兩箭,也不知道死了沒有,可是出了這樣的事鬧到折劍山莊,老莊主生前最得意的就是霍元帥這個關門弟子,如今他的女兒遭人刺殺,折劍山莊怕是不會善罷干休,若是追查下來的話……」暗衛統領一想到這些,心中不禁有些擔憂起來。

    這件事情絕對不能查到跟皇上有關,可是龍指揮使撞上了這事一定會追查下去,折劍山莊老莊主若是知道了,恐怕也會插手進來。

    「被抓的那個人信得過嗎?」燕北羽問道。

    被抓的兩個人,一個是南宮府的,一個是他帶來的暗衛。

    「信得過,只要那一個招了供,他就會說我們是派來幫他們的後援,屆時就可以把事情推到他們身上。」暗衛統領道。

    「安全起見,還是要查清這些人是誰派來的,緹騎衛不會僅憑一份口供就相信,你盡快回稟皇上,早做準備。」燕北羽吩咐道。

    他當然知道那是誰派來的,可是這些人並不知道。

    「那王爺你?」

    「緹騎衛還在追查,咱們分頭行動,以免引人注意,我回京會盡快入宮去見皇上的。」燕北羽道。

    「是。」暗衛統領並沒有多想,吩咐其它人分開走不同的路回燕京,以免被緹騎衛的人給盯上了。

    燕北羽拿下臉上的面具,等到幾人離去,方才朝著另一個方向離開。

    不知怎的,突地又想起了遠在燕京的那個女人,這裡的一切都如他所想的發生了,只是自己如此奔波卻是為另一個女人,如今想來竟莫名生出幾分愧疚來。

    自己幾番為上陽郡主冒險,似乎卻並未為她做過什麼,她也從未要求他為她做什麼。

    前天天機閣傳來消息,她又去踏雪山莊住著了,不過走了十來天,竟有些歸心似箭想回去見她了。

    燕京,踏雪山莊。

    華州的消息輾轉幾日傳到她手裡,一切皆如她料想一樣發生了,晏九也來了信說上陽郡主並無大礙,他們已經到了折劍山莊。

    「現在,咱們就安心等著他們回京來吧。」晏西坐在園子裡的鞦韆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蕩著,玩得不亦樂乎。

    「不過,趕過去的是龍靖瀾,倒是有些奇怪。」謝詡凰道。

    「有什麼好奇怪的,你自己不也說,她也要回折劍山莊的,讓十公主碰上了也不無可能。」晏西道。

    可是,還是一陣心虛啊,要不是她送了信讓她趕著回去,哪裡會趕得這麼巧合。

    「但願是我多想了吧,只是她插手其中了,一定會想方設法對刺客追查到底,但願燕北羽他們能處理乾淨了。」謝詡凰歎息道。

    「就算讓她查到也沒什麼不好,正好也知道她效忠的皇帝是個什麼貨色?」晏西哼道。

    謝詡凰輕輕搖了搖頭,道,「現在還不到揭穿他的時候,得先一步一步除掉他身邊的這些人,才是跟他較量的時候。」

    這一切的目的,旨在針對南宮家,雖然長孫儀也派了人要殺上陽郡主滅口,但卻並不是現在揭穿的時候。

    「行,那就讓他再得意一段日子,賬早晚都是要算的。」晏西從鞦韆上下來道。

    「你先回燕京去,這兩日南宮家派出去的人,沒死的也該回來了,盯緊了是哪些人,回頭總會有用處的。」謝詡凰道。

    「我回去,那你呢。」晏西道。

    「燕北羽這兩日也該回來了,我在這裡等著。」謝詡凰笑語道。

    想必,天機閣的人已經告訴他,她搬來踏雪山莊住著。

    「好吧,你自己小心點。」晏西說吧,大步朝著莊外走去,反正外面還有冥河守著,她自然也就沒有那麼擔心了。

    謝詡凰默然坐到晏西離開的鞦韆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蕩著,長孫晟和龍靖瀾回京追查下來,長孫儀定然把南宮家推出來當替罪羔羊,但是南宮家又知道他太多的秘密。

    長孫儀也不可能這麼一件小事,就剷除南宮一家,不過出了這樣的事,太子卻是會徹底與南宮家反目的。

    當年,他們可以懷疑霍家不臣之心,從而暗中將霍家剿殺,她如今也一樣可以給南宮家這樣的罪名,讓長孫儀像當年對付霍家一樣對付了南宮家。

    只是,這些朝中之事,她就得要靠燕北羽去周/旋了,畢竟朝中的各方勢力,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的了。

    轉眼已是日暮黃昏,由於沒有帶侍從過來,晚膳她只能自己動手解決,許久不曾進廚房,這幾日自己動手,倒也覺著有趣。

    菜都是王府每天一早派人送過來的新鮮蔬菜,看著放著的麵粉,想著時間還早,索性來做餃子打發時間,於是一個人在廚房裡和面,剁餡忙活起來了。

    一直到天黑了,才總算包好了一些,她先煮了一部分給守在莊外的冥河送了過去。

    「喂,你的晚膳。」她將食盒,放到了莊外樹下的石桌上。

    冥河走近,只是簡單道,「謝王妃。」

    一開始也不習慣接受她們送來的膳食,但是他又不能離開這裡太遠,這荒郊野嶺的也無處覓食。

    不過,先前那姓晏的送吃的過來,都是直接摔桌上的,沒什麼好臉色,今日倒是第一次王妃親自送出來。

    「一會兒記得把碗送進來。」謝詡凰道。

    「是。」冥河道。

    謝詡凰回了莊內去煮自己的那一部分餃子,忙活了半天,倒也真是餓了。

    哪知,剛煮好起鍋,燕北羽卻一身風塵僕僕地回來了,面色有些微微的蒼白,坐在桌上直勾勾地盯著她手裡的碗。

    謝詡凰抿了抿唇,將碗筷推了過去,「給你。」

    燕北羽笑了笑,不客氣地拿起了筷子,熱乎乎的餃子下了肚,直覺這一路緊趕慢趕地回來總算是值得的。

    謝詡凰起身端出剩下的餡料和餃子皮,重新給自己包了一些。

    燕北羽一邊吃著,一邊瞧著在案板邊忙活著的人,修長的手指翻轉,圓乎乎的餃子就在她手裡出來了。

    「事情還順利嗎?」謝詡凰隨口問道。

    「還好。」

    謝詡凰煮好了自己的餃子,吃完了正要收拾東西,坐在對面的人道,「能先扶我回房嗎?」

    她聞聲抬頭,這才發現坐在對面的人面色已然蒼白如紙了。

    「受傷了?」

    「挨了龍靖瀾一劍。」燕北羽苦笑道。

    「那你還在這裡半天才吱聲?」謝詡凰一邊說著,一邊連忙起身扶著他回房去。

    她就知道他去了討不著好,所以來的時候把府裡好的傷藥也一起帶過來了。

    燕北羽脫下身上的衣袍,自己包紮的傷口又沁出了血跡。

    謝詡凰找到了帶過來的金創藥,拆開了他傷口綁著的白布,傷口因為未能及時上藥處理,加之這一路顛簸回來,一直未能長好,且還有些腫起來了。

    「一個龍靖瀾都敵不過,你現在的身手還真是退步了。」

    「若真是一個龍靖瀾就好了,還有那個使暗器的言大夫,背上那傷就是他偷襲的。」燕北羽疲憊地閉著眼睛道。

    謝詡凰怔了怔,沒想到還真被晏西給說中了,包紮好了刀傷,她繞到他背後,才發現那暗器傷的地方,傷口更為猙獰。

    她認得,那是晏九特有的帶有倒勾的短箭所傷,一旦刺進肉裡,要再拔出來反會傷得更重,好在這是沒有淬過毒的,否則他還真沒命回來了。

    「你們失手了,皇帝那裡怎麼交待?」

    「暗衛統領會如實稟報當時的狀況,相信一個龍靖瀾加一個折劍山莊就已經夠他心煩的了,哪還顧得上去追究其它。」燕北羽冷然一笑哼道。

    這是他下的密令,便真是失手了,他也不可能明裡處罰她,因為那一定會引起緹騎衛的懷疑,而這是他不願發生的。

    聽說當年霍家出事,龍靖瀾並沒有參與其中,而且被調離了燕京,只怕皇帝一直忌憚著她與霍家的關係,如今此事被她盯上了,這已經夠他頭疼的了。

    「可是,這個緹騎衛指揮沒那麼好唬弄,她若再回來了一直追查下去,危險的可是你。」謝詡凰一邊給他後背的傷口上藥,大約是因傷在後背,他自己不便上藥,傷口的血已經結痂了。

    「那麼容易就被她追查到我的頭上,你也太小看我了。」燕北羽笑語道。

    他只會讓她查到,他想讓她知道的,而他不想讓她知道的,她也休想知道一絲一毫。

    「是,燕大王爺你神通廣大,一般人哪能佔了你的便宜。」謝詡凰包紮好傷口,給他從衣櫃裡翻出換的衣物,道,「去洗洗,熏死人了。」

    「我現在能哪能沾水。」燕北羽說著,笑語道,「你幫我擦擦就好了。」

    「想得美,自己去。」謝詡凰哼道。

    燕北羽接過了她扔來的衣物,道,「我身上你哪處沒見過,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謝詡凰無語地瞪著他,他當誰都跟他一樣臉皮厚比城牆嗎?

    「那你讓我怎麼辦?」燕北羽苦著一張臉,可憐兮兮地瞅著她。

    謝詡凰白了他一眼,開門朝著溫泉的泉室走去,燕北羽薄唇一勾,乖乖跟在了她身後。

    進了泉室,她親自幫忙給他脫了衣衫,但並沒有給他脫下半身,到池邊手腳利落的拿帕子沾了水,給她將傷口以外的地方,以及背上殘留的血跡擦洗乾淨。

    燕北羽卻是不高興地沉著臉,提醒道,「褲子沒脫。」

    謝詡凰卻已經給他擦完了上半身,將帕子劈頭蓋臉地扔了過去,轉身一邊朝外走,一邊道,「剩下的自己來。」

    燕王爺鬱悶地自己擦完澡,回到房中時,某人已經倒在床上睡下了。

    他躺下伸臂擁著背對著自己的女人,歎息地出聲,「詡凰,對不起。」

    謝詡凰聞聲睜開眼,側頭奇怪地瞅了他一眼。

    「我對你不好,」燕北羽道。

    「我不需要。」謝詡凰扭過頭,閉上眼睛繼續讓自己入眠。

    燕北羽伸手理了理她的頭,低語道,「我不想瞞你,在娶你之前,我是喜歡霍宛莛的,即便那個時候她生死不明,但我心中一直牽掛著她的,可是不知道怎麼了,她現在真的回來了,我卻發現她變了太多,並不像當年我喜歡的那個小姑娘。」

    謝詡凰沉默地聽著,心中一時有些不是滋味。

    「倒是你,讓我從華州回來的一路都甚是想念,歸心似箭。」燕北羽說著,低頭吻了吻他的發,而後便是無聲的沉默。

    半晌,謝詡凰支起身,扭頭望了望身後早已疲憊入睡的人。

    難道真的是冥冥之中的注定的重逢嗎?

    可是,大約這一輩子,她都無法坦白告訴他,她就是當年遇上他的那個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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