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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八四 酒宴上的試探 文 / 魏香音

    那是去年的七月天,入伏之後的天氣已經開始變得潮濕和悶熱了,但還不至於像三伏天那麼難熬。

    由於是旺季,這天下午蘇紫接了兩批遊客,全部送走的時候已經是六點左右。他在停車場邊上的小店裡胡亂買了點兒東西填飽肚子,吃完就靠在南門廣場公交站候車廳的椅子上閉目養神,卻沒料到這一睡竟然就睡到了大半夜。

    泰陵景區每天開放的時段是早上九點到晚上6點。凌晨1點的停車場上早已經空無一人,就連車輛都沒有。為了節電,路燈全都沒有亮,只有滿月的光亮從頭頂上灑下來,像是帶魚身上的那層銀粉。

    東面和北面的店舖全都關門閉戶,有些還在門板上頭貼上辟邪的符紙和門神,遠遠的看過去有點滲人。

    這裡畢竟還是一個大墳堆啊,有誰會想要半夜三更地待在墳堆邊上?

    睡是睡不了了,可是走又走不出去——泰陵距離縣城還有相當一段距離,更不用說還是樹林和荒地,好像也沒比這裡安全多少。

    思前想後,蘇紫決定去研究院門口碰碰運氣,那裡也有一個汽車站。因為考慮到章陵研究院的員工們可能會加班,所以縣裡特意開通了一趟夜間班車。

    希望現在還趕得及。

    蘇紫立刻起身,貼著陵區的高聳的神牆往西北方向的那條水泥路走,大約十分鐘左右應該就能抵達研究院。

    可是這段路的兩側長滿了參天的古樹,平日裡氣溫都比其他地方低上個兩三度,晚上走著就更是覺得陰風陣陣,就連地上搖擺的樹影子都好像能夠變出什麼妖魔鬼怪來。

    蘇紫硬著頭皮朝前走著,拐過一個小彎。冷不停地發現前面有人。

    他發誓自己絕對沒有看錯——那就是一高一矮兩個人影兒,悄無聲息地在他前面大約一百米的地方行走著。

    他們沒有帶手電,也沒有推著自行車或者助動車,甚至身上彷彿也沒有帶著包……就那麼兩手空空地走著。

    這正常麼?!

    蘇紫覺得頭皮好一陣發麻,幾乎百分百肯定自己是撞見了不乾淨的東西。他不敢上前去看,卻也不想再回到空無一人的停車場上,於是就找了個角落躲起來。偷偷觀察前面那兩人的動靜。

    說也奇怪。那兩個人朝前走了幾步,忽然拐了個彎,居然朝著神牆根兒走去。

    對……那裡好像是有個側門來著。難道真是陵區裡頭巡夜的保安?

    蘇紫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又在原地蹲了一會兒,確認那兩個人果真沒有再出來,這才大著膽子繼續往前走去。

    很快,他也來到了剛才那兩個人消失的地方。往左邊一扭頭,正好看見一扇對開的朱漆小門。應該是陵區員工出入的便道。

    虛驚一場,虛驚一場……

    蘇紫做了一個深呼吸,緊接著忽然又好奇起來,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朝著那門縫裡頭張望。想要弄明白這裡究竟是陵區的哪一個部分……

    門縫裡忽然出現了一隻血紅色的大眼睛!

    「接著我就從公交車站的椅子上滾了下來。」

    說到這裡,蘇紫象徵性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原來我的人一直都在廣場上睡著,剛才那些有的沒的都是一場夢。」

    「夢?」白秀麒皺了皺眉頭。有點疑惑地看和蘇紫。

    蘇紫又在桌下輕輕地踢了他一腳,嘴上卻笑嘻嘻地說道:「這個世界上哪兒真有什麼鬼狐仙怪。不是夢還能是什麼啊?」

    他這邊回答得輕鬆。而研究院那邊幾個人則面面相覷,表情中藏著一絲古怪。

    還是章函問他:「你說的是去年七月十五日凌晨一點的事?」

    「是啊。」蘇紫點點頭:「結果那天晚上還真出了大事是吧?」

    倒也沒有什麼不能對外人講述的——反正去年的7月15日,章函還沒有被調任到這裡來,而那天夜裡發生的事,也早就已經見諸報章雜誌。

    泰陵西面的一座陪葬墓因為年久失修而發生了坍塌,下陷的墓亭落進了墓室裡,毀壞了包括棺材在內的許多珍貴物。陵區多人因此而被處分,據說後來分院長被撤換也和此事有關。

    事情過去了一年多,當然已經淡化了不少;可一旦舊事重提,研究院的各位也還是不免有點神經過敏,聽著蘇紫的這段故事也覺得話裡有話。

    還是和蘇紫關係最好的陳超出來活躍氣氛。

    「我說,你小子那天半夜不回去留在停車場上,該不會是有別的心思吧?說,那墓地究竟是不是你給弄塌的!」

    蘇紫也配合著做無辜狀:「你忘了那時候我還沒地方住嗎?不睡停車場,那就得睡橋洞了。」

    「你沒地方住?」章函問:「怎麼回事?」

    「因為沒有身份證,也沒有錢啊。」蘇紫回答得倒是輕描淡寫:「反正是夏天,倒也沒有什麼不能過的。」

    章函又追問:「現在呢?」

    「現在住朋友家,有牆有頂,一切都挺好的。」

    答完這句話,蘇紫衝著章函舉起酒杯:「多謝領導關心,我先乾為敬。」

    說完便仰頭一飲而盡,又將杯口朝下作為證明。

    章函也不含糊,主動將自己的酒杯滿上,豪爽飲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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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善於察言觀色的小李也趁機舉起酒杯:「來來來大家乾杯、乾杯!」

    酒是這家酒樓自釀的雕梅酒,容易入口,但是後勁也著實不小。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酒精開始發散,氣氛也逐漸變得活躍了起來。

    或許也算是酒桌上的常用「戰術」,由陳超和小李組成的「衝鋒隊」輪番朝著兩名客人發動了「攻擊」。雖然白秀麒反覆解釋自己不勝酒力,但是他們完全不為所動,甚至不惜以「你一口我一杯」的自殺式襲擊來完成任務。

    倒是蘇紫真人不露相,不僅主動替白秀麒擋了幾次酒,還聲東擊西,反勸了程館長和徐部長好幾杯,把那兩個斯人都灌成了大紅臉。最後徐部長借口尿遁,程館長則趴在桌子上,也不知是裝睡還是真暈了。

    實在是抵抗不過,白秀麒也就只有起身尿遁。

    他一路跌跌撞撞地出了包廂,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剛走到洗手台就看見徐部長在那兒捧水洗臉。兩個人照了面都會心一笑,徐部長還主動遞了一根煙。

    「佈置新展館的事兒,以後還要請白先生多多指教。」

    白秀麒客氣的回答:「指教不敢當,我也只是過來學習。如果能夠錦上添花,那就再好不過了。」

    徐部長笑著點了點頭。

    「說起來,我和你還挺有緣分的。當年我剛被分配到這裡的時候,是做壁畫修復和臨摹工作的。當時你爺爺正好也在泰陵研究壁畫,他教了我不少東西。雖然這麼說有點自吹自擂——我也可以算是他的半個弟子了。」

    「我爺爺他來過這裡?」白秀麒好奇地追問。

    「是啊。呃……他還來過這家店呢。」

    徐部長示意白秀麒跟著自己,兩個人掐了煙來到二樓的過道上,左右尋找了一番,鎖定牆上鏡框裡的一副老照片。

    照片裡還真有祖父他老人家。

    白秀麒一時感慨,就想掏手機將照片翻拍下來,這才想起手機被偷的糟心事兒。

    好在來日方長,這件事兒可以慢慢做。

    或許是覺察到了他們兩個「尿遁」的陰謀,陳超捏著個酒杯邁著輕飄飄的腳步跑出來抓人。三個人這才重新回到包廂裡。

    前後不過十來分鐘的時間,酒桌上的「風向」似乎有了一絲微妙的變化——

    不知怎麼回事,蘇紫坐在了白秀麒的位置上,他微微弓著背,左手托腮瞇著眼睛做瞌睡狀,大半個身子幾乎都靠進了章函的懷裡。

    而章函依舊坐懷不亂,右手雖然被蘇紫給靠住了,左手還是很淡定地舉杯喝著酒。

    不知道為什麼,白秀麒居然覺得這個場面還挺和諧。

    蘇紫和章函的正對面,剛才還趴著裝死的程館長已經「復活」了。他看起來好像也不太清醒,兩隻眼睛紅紅的,說話也咬字不清。

    「我有一個侄女兒,今年22歲,在美國讀大學……人長得那是又高又漂亮。要氣質有氣質,要學識有學識。要不要給你介紹介紹啊……」說到這裡,他打了一個酒嗝:「小蘇?」

    這是在給蘇紫說媒?!

    白秀麒真是弄不懂事情的發展了。明明不久之前,這個程館長連碰杯都不願和蘇紫碰,怎麼現在感情好成這樣了?

    他正思忖著,就看見那邊蘇紫醉眼迷濛地搖了搖腦袋:「謝謝您……可我真的不用。」

    那邊程館長又問:「不要?難……難道說,你有對象了?」

    「……沒。」蘇紫還是搖頭:「我這麼窮,還是別禍害其他人了。」

    說到這裡,他又扭頭看了看章函的臉,吃吃地笑道:「您介紹給章院啊,章院人這麼帥,又有才學,又有家底……這才是最佳人選啊。」

    面對他的這一串恭維,章函並沒有做出任何回應。那邊的程館長張了張嘴似乎還有話要說,卻又「啪」地一頭栽倒在了桌上,呼呼大睡起來。

    「今天就到這裡吧。」章函終於發話了,「找人把喝醉了的都送回家,不要耽誤了明天的工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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