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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六章 詭棺 文 / 魏香音

    颱風來臨之前的降雨,特點是時大時小,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不甘心打道回府的幾個人被暫時困在了建築物裡頭,一個個伸長了脖子聽著雷聲等著雨停,無聊至極。

    還是白秀麒提了一個建議:「我看這樓挺高的,也還算結實,要不要爬到樓頂上去看看附近的地形?說不定可以發現哪兒還有九色花。」

    「好。」第一個贊成的人是花陽:「閒著也是閒著,那我們現在還在等什麼?」

    然而並沒有人響應,花陰更是直接拽住了他的手臂:「哥,你休息一下吧,別去。」

    「沒錯,我們幾個上去就可以了。」江成路急忙附和。

    「但這是我的事,我做不到置身事外。」

    花陽依舊固執地搖頭:「沒關係,我可以慢慢走,多一雙眼睛就多一分希望,總歸是好的。」

    說著他已經走到了樓梯邊上,又回頭期待著其他人的行動。

    可還是沒有人跟過來。

    「……」

    花陽的眼神開始起變化了,有驚愕,有不解,甚至還有一點點的失落。

    「你先別急著找。」白秀麒不禁後悔自己剛才的提議,試圖做些彌補:「現在雨實在太大,就算上去了恐怕也看不出什麼,不如再等等。」

    他想走過去將花陽拉回到大家身旁,可是還沒靠近就被阻止了。

    「別過來了。」花陽搖頭:「你們不去,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去。」

    說著。就要扭頭往樓上走。

    「花陽,你覺得自己是希望,可我覺得你是個累贅。」

    一直不吭聲的商斗星冷不防地說道。

    「你這麼固執地跟著我們,不就是害怕被我們看輕,不就是不願意虧欠我們人情嗎?說到底,你根本不是真地想幫忙,而是害怕自己被當做一個另類,被排除在我們這些人之外。」

    突如其來的冷酷言語,果然成功地拖住了花陽的腳步。卻也讓其他人驚愕不已。

    這說得都是什麼啊?!

    雖然知道了這兩個人的過往糾結,但白秀麒還是忍不住為了商斗星這嚴厲的語氣感到驚愕。而花陰的反應比他更加強烈。她立刻伸手推搡了商斗星一把。像一隻小野貓似地亮出了雪白的牙齒。

    「商斗星,你有什麼資格對我哥說這種話?!還記得你當初是怎麼對待我哥的嗎?!當初你兵解退敵,之後變成遊魂野鬼,不也口口聲聲說不要我哥的幫助嗎?那時候我哥可曾對你說過一句刻薄的言語?我哥因為同命丹的關係。身受重傷。幾乎夜夜痛得無法合眼。他不僅一句話都不提,反倒為你四處奔波,你可曾有過一絲愧疚?後來。你的魂魄倒是保下了,卻害得我哥傷重不治,身形朽爛,那時候你又可曾說過一句關心的話?做過一件體貼的事?如今我哥被逼到了絕境,商斗星,你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她越說越激動,一張小臉漲得通紅。然而與她的激動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商斗星不動如山的可怕冷靜。

    一道沉悶的雷聲過後,玩具大熊微微低下腦袋,用它那兩顆漆黑的圓眼珠看著花陰。

    「你別忘了,我只是一個沒有心的玩物,一個連自己的生死都無法掌控的人。」

    「……」

    白秀麒實在有點聽不下去了,輕輕抓著江成路的手臂:「雖然我很明白花陰和商斗星各自的心情,但是他們兩個吵得是不是缺乏一點邏輯?」

    「這裡沒我們的事。」江成路悄聲安撫:「前排看戲。」

    正說著,花陰那邊的音調又提高了許多,爭執顯然進入了一個白熱化的階段。白秀麒注意到花陽的心緒也被這兩個他最關心的人所牽動著。

    吵著吵著,花陰忽然哭了起來,晶瑩的淚珠沿著臉頰一串一串地往下掉,看得叫人心疼。然後她很自然地扭頭跑向了自己的兄長,抽噎著像是要尋求安慰。

    花陽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場爭吵所轉移,此刻很自然地伸出手想要安撫自己任性的妹妹,卻沒料到花陰反而用力將他給抱住了,緊接著忽然抬手,用力地在花陽的後頸上拍了一掌。

    花陽猝不及防,只悶哼了一聲就軟倒了下來。說時遲那時快,商斗星也異常敏捷地跑了過來,順利地將花陽抱在了懷中。

    「我哥的主意太大,好好說不行,非得來硬的。」花陰抹掉了臉上的淚水,表情一秒鐘恢復了平靜。

    「……原來你們是演戲啊。」

    白秀麒總算長出一口氣,心裡又忍不住佩服江成路。真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功,看起來自己還得好好花點兒功夫才能夠真正瞭解這些人的脾性和手段。

    這邊,商斗星抱著花陽送進自己的壺天裡安頓,花陰也跟進去照顧兄長。留下江成路和白秀麒在雨簷下面面相覷,最後還是白秀麒按捺不住可怕的好奇心,小聲問道:「你說,剛才商大熊的那番話,該不會是他的心裡話吧?」

    「是與不是,又有什麼關係呢?」

    江成路卻不以為然:「其實心裡話這種東西根本就是個偽命題,因為你心裡所想的事,所醞釀的情感,一旦被轉化成為語言,就總會因為詞彙的局限性而發生偏差。有的時候丟了一些,有的時候則會添油加醋,誤會這種東西到處都是。所以說啊,像我們這種活了那麼久那麼久的老妖怪,當然早就知道判斷一個人最真實的態度,就只能

    能看他的實際行動。因為口嫌體正直嘛,身體永遠不會撒謊的。」

    「……簡直不敢相信這麼一通大道理居然是從你的嘴裡吐出來的。」

    白秀麒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江成路的臉頰:「感覺就好像看見一個三輪車伕忽然站上了北京大學的學術報告席。」

    「喔,原來我在你眼裡就是個騎三輪的?!」

    江成路順勢抓住了白秀麒的手,在手背上輕輕地咬了一下,以表示自己的失落。

    白秀麒連忙把手抽回,甩了甩上頭的龍涎。

    「車伕有什麼的不好的,靠自己的本事過活,踏踏實實心安理得,不知道比那些整天錦衣玉食,夜裡卻提心吊膽睡不著覺的強多少倍。」

    「對,而且最重要的是,還有車騎。」白秀麒又開始不正經了:「從今天起,我是車伕,那你的暱稱就叫三輪了吧。」

    「滾滾滾,滾遠點!」

    白秀麒剛吼完,商斗星就從壺天裡出來了,說留下花陰照顧著花陽,他們兩個暫時不會出來。至少今天剩下的事情就得由他們三個來進行了。

    屋外的雨勢略微轉小了一些,可是風力似乎還在加大。三個人最後還是採納了白秀麒建議,到決定爬到這座舊樓的高處去看看附近的情況。

    著過火的廢樓裡到處是焦黑的痕跡,幾乎所有的軟裝都已經被燒成了灰燼。雖然只是沿著樓梯盤旋而上,但是每當經過樓層平台的時候,白秀麒卻還是忍不住要看上幾眼那空蕩蕩的廢棄走廊,心中充滿了難以言說的恐懼。

    從外觀上看,這座樓一共高七層,然而當他們走到第七層的時候,卻發現樓梯還繼續向上延伸了一層的高度,末端連接著一扇洋鐵皮質地的小門,外頭顯然就是天台。

    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不消說,三個人自然選擇了繼續往上走。

    雨聲已經清晰可辨了,推開虛掩的鐵門,屋外的潮濕水汽立刻噴湧而來。天台上看起來比屋子裡更加雜亂一些,到處都是殘磚斷瓦,甚至還有裸露的鋼筋直指天空。三個人重新披上雨衣,在不時亮起的閃電裡小心翼翼地越過地面的障礙物,朝著建築物邊緣走去。

    「風這麼大,我們不會被刮下去吧?」聽著耳邊呼呼的聲響,白秀麒隱約有些擔心。

    「沒事,掉下去了有哥撈你。」江成路拍了拍他的肩膀。

    然而令人感到不安的是,風力的增大似乎有點超出了他們的預計。繞過一堆較為集中的障礙物,他們看見了幾個巨大的長方形水泥箱子,那是為高層供水的上水箱。水箱與水箱之間是不錯的避風點,江成路決定先在這裡停留片刻。

    「你們看,那是什麼?」

    商斗星用手指著自己的右前方。

    順著方向望過去,白秀麒發現就在距離他們大約一二十步的不遠處,又有一個體量不算小的「水泥箱子」,可是它的外形與立方體上水箱截然不同,是一個較為扁長的長方體。

    「等等,這東西好像不是水泥做的,而且……在發光?!」

    不怕風雨的江成路說著就朝著那東西跑了過去。白秀麒眨了眨眼睛,忽然好像也發現了那個怪東西週身散發出一種極淡極淡的螢光。

    難道說,又是靈氣?!

    他這邊正在愣神,就看見江成路走過去探頭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緊接著就回過頭來朝著這邊高聲嚷嚷道:「這東西是石頭做的,又大又沉,究竟是怎麼弄上來的?!」

    白秀麒腦袋裡有根筋忽然「啪」地跳動了一下,發出了清晰的聲音。

    「小心!」他也衝著江成路高喊:「那就是從硫磺礦洞裡頭挖出來的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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