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都市小說 > 玄妙之井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清枝 文 / 魏香音

    大家的寬容讓白秀麒既意外又覺得溫暖,原來這座冰冷堅硬的堡壘,也還有它柔軟的一面。

    如此一來,再繼續糾結倒顯得造作了。

    白秀麒有些感動地笑了笑,又主動關心道:「我剛才看見有幾團魂火飛出去了,怎麼辦?」

    「問題不大。」

    江成路搖頭:「公寓的三樓以上都做過特別防護,就憑剛才那只女鬼根本撞不開。飛走的四個都是住在三樓的,對人類的害處不大。估計出去也是找個僻靜的地方修行,說不定覺得外面的世界太可怕,還會自己找路回來。」

    江成路這樣一解釋,白秀麒懸著的心也總算放了下來。他正想著接下去應該說些什麼,忽然被八卦群眾樂曜春拿胳膊肘捅了一下。

    「所以說,你是不是應該交代一下,你和那個女鬼的關係?」

    「她是李坤的女友。我們之前見過幾面、說過幾句話,僅此而已。」

    「可是那女鬼喊你們狗男男耶!」硨磲坐在人偶師花陽的肩膀上插嘴:「喜歡男的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我們見多了,你可別因為這個就瞞著我們啊。」

    「我真的沒……」

    白秀麒哭笑不得,又忍不住去偷偷打量江成路的表情。

    江成路一直微笑著,認真地傾聽著每一個人的發言,似乎並沒有對硨磲的話做太多的聯想。看起來剛才澡堂子裡的那件事,是已經被他給徹底地放下了。

    這樣也好,做個純粹的朋友也不錯。

    白秀麒正想到這裡,就聽見乒乓台上「哎喲」一聲,真正的「罪魁禍首」終於醒了過來。

    「我這是在哪裡……?」

    李坤一睜開眼睛就喊疼,喊了一會兒又開始叫餓。不過很快,他就發現自己並不是躺在自家豪宅的柔軟大床上。

    白秀麒簡單地敘述了之前的情況,又問他還記不記得發生過的事。李坤張著嘴傻愣了半天,這才回憶說那天被江成路拍了一下之後,整天都昏昏沉沉的,很少有清醒的時候。

    「你還記得王清枝嗎?」白秀麒追問:「你的前任女友。」

    「王清枝……」李坤皺著眉頭歪著嘴:「啊,你說mandy是吧?我和她分手都兩個多月了,幹什麼突然提起她?」

    「她已經死了,而且死後還對你和我恨之入骨。」白秀麒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快老實交代,你是不是不是對她胡言亂語過什麼?」

    他這一說,就看見李坤的表情突然整個兒垮了下來。

    「秀麒,好兄弟我對不起你啊!」

    李坤忽然撲通一聲在乒乓台上半跪下來,對著白秀麒雙手合十。

    「上一次我同你說,和mandy分手是因為我有了外遇,其實是她向我逼婚,我為了和她分手才編造出來的謊言!」

    說到這裡他打了一個寒戰,又壓低聲音:「我編造出來的那個外遇對像……就、就是你。」

    「我靠!」

    不只是白秀麒,圍觀的群眾都發出了義憤的聲音。

    「你居然告訴她,我和你有一腿?!」白秀麒簡直要懷疑自己的耳朵了:「你那麼多前女友,隨便找一個不行嗎?就非得把我扯進來,你腦子壞了你!」

    「我也是沒有辦法啊……」李坤苦笑著解釋:「因為她說,無論我找哪一個女人,她都會把我搶過來。我一急,乾脆就說其實我真愛的是個男人了,她總沒辦法去變性成男人吧?」

    聽李坤說到這裡,白秀麒也沉默了。雖然他只見過王清枝幾面,但是那的確是一個很強勢的女人,將李坤管得死死的。記得那次見面,他和李坤商量要去赴大學的同學會,王清枝立刻湊過來問同學會有多少女生參加,有沒有美女,還要求他把自己的照片拿去給同學看。

    或許在普通情侶之間這也算是一種情趣,但如果當時李坤已經對她產生了厭倦,那麼這種審查無異於雪上加霜。

    話又說回來了,無論王清枝多麼強勢,這都不是李坤拿性取向來欺騙她的理由。

    如今的確有一些人故意隱瞞性取向,與毫不知情的對象結婚,卻又忍不住在外頭尋花問柳、琵琶別抱。設身處地想一想,白秀麒完全能夠理解被欺騙者的心情。雖然李坤的欺騙恰恰與之相反,可後果卻是殊途同歸的。

    他憤憤地鬆開拽著李坤衣領的手:「無論怎麼說,人現在已經死了,這個和你有著摘不清的關係。」

    「我也不是故意的,誰知道她會這麼想不開啊……」李坤小聲嘟囔著:「她不像是這麼脆弱的人啊。」

    「你還狡辯!」白秀麒氣不打一處來,再度攥緊的拳頭卻被江成路給擋下了。

    「他說得也有一點道理。那位姑娘之所以會陰魂不散,恐怕也不僅僅是因為被辜負了的緣故。」

    他剛把話說到這裡,白秀麒反問:「那個妒婦津神!它到底是一個什麼東西?!」

    江成路衝著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小東家,我又要糾正你了。妖魔鬼怪,從來就不止是個『東西』。而且,妒婦津神也不止是『一個』東西。」

    妒婦津神,顧名思義,是掌管妒婦津的神明。但事實上,它們並不是神,反而是令人膽寒的鬼魂。

    妒,通嫉妒的「妒」,妒婦,也就是妒婦的意思。

    &nbs

    p;

    相傳在晉代有一個姓段的女子,妒忌心很重。一次,她的丈夫劉伯玉吟誦《洛神賦》,並且感歎道:「若能夠娶到洛神這樣的妻子,那我此生也就無憾了。」

    段氏得知之後,憤恨地說:「你為什麼讚美水神而看不起我呢?憑我的姿容,難道死後就成不了水神嗎?」於是她竟投水自盡,而她投水的地方就被稱為「妒婦津」。

    這之後,段氏因為她的善妒和剛烈而如願被封為妒婦津之神。

    相傳,如果有美女渡過妒婦津,必定風浪大作,美女的衣服和妝容都會被段氏毀壞,醜女過河卻總是安然無恙。有趣的是,不少女子為了面子,竟然主動毀壞自己的衣物,好證明自己也是「水神」認可的美女。

    江成路一口氣說完了這段軼聞,樂曜春就迫不及待地開始發表自己的看法。

    「哎,你說這叫什麼事兒啊?那你說現在的老公在起點看個,說一句『如果能娶到小說裡的女主角做妻子,洒家這輩子就值了』。他老婆聽到了,難道還能上趕著跑去穿越不成?」

    「呵呵。」

    一直在邊上默默旁聽的女鬼小紅忽然冷笑了一聲,樂曜春「啪」地一下摀住了自己的嘴巴。

    花店的大姐大安珊德也搖著頭:「用這種方式反抗,只是在和自己過不去。婚姻還是應該建立在人格獨立的基礎上,何苦為了對方的好惡賠上性命?你看,小紅連半個字都不用說,不也一樣把樂樂吃得死死的。」

    她這麼一說,短暫沉默的人們頓時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始調戲樂曜春,最後還是江成路清了清嗓子,示意自己還有話要說。

    「按照這個說法,妒婦津其實只有一個,在s省的臨清市附近。但事實上我們現在說的妒婦津神,卻並不是當年投水自盡的那個段氏。」

    這個說起來有有點複雜了——古代的時候,人們經常會在風浪洶湧的水邊上修廟立祠,目的是為了祭祀水神。然而隨著水神一族的逐漸衰亡,那些殘存下來的享廟就易主到了水中的孤魂野鬼手中。

    而那些遲遲不願往生投胎的,又大多是自沉於水、或被謀害的人類,他們身上所帶的怨念讓他們結為一體,成為了類似於妒婦津神一般的存在。

    說到這裡,江成路終於拋出了結論:「很明顯,那位王清枝姑娘已經由於某種原因不幸死亡。死後成為了妒婦津神的一部分,但是因為時間太短,融合得還不夠完全,所以這一個月來,她或者說是妒婦津神一直蟄伏,並沒有太明顯的行動。而且你說過李坤一過黃昏力量就會變大,那是因為妒婦津神實際上是鬼,鬼在夜間的能力遠遠高過白天。」

    白秀麒追問道:「就算是這樣,妒婦津神為什麼要給我送黃水仙花?」

    「這個問題解釋起來就有點複雜了。」江成路撓了撓腦袋:「首先妒婦津神是一個復合神,由很多個怨鬼構成,他本身的很多行為就是自相矛盾的。其次,李坤身上還有雄蒲葦精的寄生株。它們的互相作用,以及王清枝對於你們兩人所謂戀情的怨念,很可能對李坤的大腦產生了錯誤的引導,讓他對你產生了執著的追求。而這種強烈的負面情緒,反過來成為了雄蒲葦和妒婦津神的食糧。」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又用複雜的眼神看了一眼白秀麒和李坤。

    「而且我記得王清枝剛才說過,要讓你們兩個身敗名裂來著,她的最終計劃很可能就是讓李坤的癡漢行為曝光,最終在公寓裡將小東家你折磨之後殺死。還好發現得早,不然後果……」

    不用他再說下去了,白秀麒和李坤對視了一眼,彼此身上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白秀麒斟酌了一下,又問道:「既然附在李坤身上的是妒婦津神,難道它也怕你那一掌,還得抓緊時間,趕在七天之內對我和李坤進行報復?」

    「是的,也怕。」

    江成路點頭:「就像我剛才說的,妒婦津神一般只能在水域裡興風作浪。在正常情況下,它是無法離開水澤自由行動的。這極大程度上限制了妒婦津神的危害。可是,在一種情況下這種限制會被打破。」

    「你是說……」白秀麒奇怪自己居然猜得到江成路的意思:「妒婦津岸邊長著蒲葦,而妒婦津神就附在雄蒲葦的花粉上,找到了李坤?!」

    江成路歎了一口氣:「妒婦津神的體量是很龐大的,正確地說,過來踢館的只是一部分的靈識。它的本體應該還在水澤裡,是一個很大的禍患。隨著古老的沼澤、濕地陸續被填埋,妒婦津神已經很少了,實在是沒有想到還能在這座大城市的邊緣地帶發現。」

    聽到這裡,樂曜春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你這麼一說,我感覺妒婦津神有點像東北虎啊,眼鏡王蛇啊這一類的珍稀物種呢?」

    「像,但是更具有攻擊性、更狡猾和危險。」江成路肯定了他的這個比喻:「而且從觀賞性上來說,比老虎和蛇實在弱得多。」

    ————————————————————謝謝大家!先去吃飯一會兒回復留言!————————————————————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