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53章 祖孫夜話，重重承諾 文 / 雪晨聽海
門外將這一切都聽了去的姥姥和麗娘，心頭各有想法，姥姥扯扯麗娘的袖子，二人回到麗娘的寢房。
「麗娘，明兒送張家一百兩銀子，你看可好？」姥姥眉宇間有些郁氣。
女婿是極好的女婿，她是當親生兒子看待的，自然是要找個好人家的女兒，最好是青頭娘子。對於勤快能幹的菊娘她一直也是喜歡的，但是，那僅僅是對得力小工的喜歡！
現在李大柱欠了人家一條命，咋辦？一番衡量之後，姥姥覺得用銀子報恩最是妥當，張家得了實惠，同時也能絕了菊娘的妄念。
「姥姥，您不喜歡菊娘麼？」麗娘不解，平時看姥姥對菊娘也是挺好的，怎麼現在有些嫌棄的意味？
「能幹的小工哪個東家不喜歡？那跟選兒媳婦是兩碼事！」姥姥說得理直氣壯。
轉了轉眼珠，麗娘問：「那，您心目中什麼樣的兒媳婦，才配得上爹爹？」
「賢惠，能掌家，能寫會算，樣貌好，家世也要過得去，兄弟姐妹也得力的，最好是黃花閨女！」說完，姥姥偏頭想了想，又補上一條：「嘴巧會說話。」
聽了這一長串的擇媳標準，麗娘笑得前俯後仰，姥姥還真是傻得可愛！
「笑什麼笑，難道你爹爹就不該找個稱心如意的娘子？」姥姥氣惱的拍她一巴掌，力道自然是輕得很。
「麗娘笑您傻~~~~」
此話一出，姥姥真的慪氣了，哼了一聲轉身就要走，麗娘拉住她：「您聽麗娘把話講完，再看看要不要生氣。」
姥姥繞過她走到床榻上坐下，看她的心肝寶貝泥巴有沒有尿濕，沒甩眼神給麗娘。
「賢惠，菊娘也很賢惠。這個您得承認。」
「掌家沒有誰天生就會，完全可以學得來。」
「能寫不能寫，麗娘覺得這個不重要，算賬，菊娘也會。」
「菊娘的樣貌也不差，年紀也不算大，27歲，比爹爹小了四歲正合適。」
「16、7的黃花閨女，跟爹爹能溝通嗎？年齡差距那麼大！」
「還有一點很重要：菊娘對爹爹有情！誰先動了心，誰就是輸家！至於家世其實。菊娘的家世才是最合適的！」
聽麗娘如此講，姥姥拿眼瞪她，這孩子講的什麼胡話！
「唉我的姥姥吔，您咋就沒想過麗娘呢？」指指床榻上的泥巴，麗娘控訴：「您也沒有一丁點為泥巴打算過。」
差點跳腳的姥姥氣得半死，外孫女講的話，真是傷了她的心！
「別氣！您先暫時別氣，聽麗娘為您分析。」
按著姥姥的肩膀，讓她端坐著。麗娘蹲在她面前，細細的擺出理由：「麗娘千般好，萬般妥當，泥巴再是聰明可愛。對於新的後娘來說，都是礙眼的！麗娘此話可對？」
沉下臉的姥姥點頭。
「後娘家世越好，麗娘和泥巴將來的狀況，越是糟糕~！我們畢竟是外來戶。沒有根基，後娘是本地人，有個芥蒂、爭端。她娘家一家子跑過來，能把我們整個李家踩下去。您覺不覺得有這樣的可能？」
瞪大眼睛，姥姥明白過來，低頭思量一番，還是不服氣：「賢惠人不會如此。」
「是，真的賢惠人的確不會如此，那，您想過後娘生了弟妹之後麼？」
「有了自己的骨肉，自然是為自己的骨肉打算、謀劃的。爹爹的家業目前看起來不算什麼，等我們有了自己的店舖，名聲出去了，更加有錢了，後娘又是個什麼樣的心態？」
長歎一口氣，麗娘自己也惘然：「有了後娘，就有後爹！等後娘為爹爹生下兒子，爹爹，還會將泥巴當作心頭寶，將麗娘視作口中珠麼？」
「後娘的娘家，不會覬覦李家的家財麼？就算後娘開始沒那個心，也經不起娘家人的攛掇！起了狠心弄些個陰私的手段，李家才是真的娶了條滅門的毒蛇！」
「崔長令三人的後娘，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雖然麗娘也會嫁人，嫁人後，也是需要娘家撐腰的！爹爹如果被後娘攏住了心，萬事都聽她的，一旦麗娘在婆家有個什麼事，後娘卻不聞不問、不管不顧的，麗娘和泥巴求救無門，可怎麼辦？」
「本地人，是堅決不能娶的！光靠舌綻蓮花的媒婆找的兒媳婦，也是不能要的。知根知底、老實勤快的菊娘，沒那些彎彎繞繞的腸子，也只有一個瘸腿爹，才是最適合的！」
「她的家世比李家差得多，娘家爹也老實不會出爛主意，嫁進李家才會夾著尾巴做人，在我們面前時刻低一頭，不敢有什麼妄想。」
「麗娘當初在連家的境遇，真的真不能再有一次！」
此話，令姥姥動容，她苦命的外孫女！摟著麗娘的肩，姥姥寒著臉沒開口說話。她確實是欠考慮了，沒有麗娘想得周全，人心易變，李大柱現在看起來是很好，真娶了繼室情濃之後，誰曉得會變成什麼模樣。
她倆都沒想到李大柱站在門外，將倆人的對話全都聽了去，他是來喊倆人吃宵夜的，剛好那會麗娘問姥姥兒媳婦的標準，好奇想聽聽就沒叩門。
原來麗娘是如此想自己的，李大柱心頭有些難過，疼了十幾年的女兒，如此不信任他、防著他，他心頭沉甸甸的。
麗娘又不是原主，防備心重無可厚非，自私的為自己和兒子多打算再正常不過，可李大柱不知道啊！會難過是肯定的。
「那，還不如不給你爹娶後娘。」姥姥如此想。
麗娘搖頭：「我是做的最壞的打算，也許是在連家給折磨怕了，才事事看得如此悲觀。」連家是最順手極好使的黑鍋。
「爹爹還那麼年輕，怎麼能不娶呢？不可以太自私只為自己著想。而且，麗娘也想爹爹再添幾個孩子，多幾個養老防身的兒子，麗娘畢竟是女兒家要嫁人的。等爹爹年華老去，有個病痛、不便，誰來陪他、照顧呢？所以，後娘是必須要娶的。」
「您瞧，連您，麗娘都想再找個姥爺，爹爹如何不該找個後娘？只是，哎也不知道爹爹對菊娘是個什麼態度。今兒，菊娘不顧自身安危為他擋了一刀，也沒見爹爹有何異樣，麗娘吃不準他心裡是個什麼想法。」
「如果爹爹不滿意菊娘，看不上她，還得去四處尋摸合適的，真是心怯怯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吶！沒有真正相處過，一起生活過，對方的品德、脾性究竟如何，沒把握啊！」
姥姥長歎氣：「窮人家為了爭多三斗米，還要打得個頭破血流的，何況這副蒸蒸日上的家業吶？如此看來，菊娘反倒是最合適的人選了。」
李大柱的心裡即酸苦又欣慰，心疼女兒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對於麗娘如此心情仍堅持要給自己找個伴的行為，覺得很窩心，女兒是真正心疼爹的。
他舉手「叩叩」輕輕敲響門。
裡面的祖孫倆住了聲，對視一眼，有些擔心剛才的話被人聽了去，不知會如何看二人。
「爹？！」
竟然是被李大柱偷聽去了！
麗娘驚訝同時有些不安，她不是原主，與李大柱少了十幾年的相處！心頭懊惱，今夜她馬虎大意了，沒注意到門外，李大柱會不會怨她自私、心眼太多？會不會懷疑她不是本尊？原主的腦子絕對沒如此精密會計算。
點頭沒有說話的李大柱，走到床榻邊，抱起泥巴刮了刮他的小鼻子，笑著對姥姥、麗娘說：「剛才的話，我都聽到了。」
姥姥臉色變了，很有些侷促，麗娘假作失色，卻在偷看李大柱的臉色，那眼底的心疼、酸楚、欣慰，令她安心落意。
「爹爹沒怪麗娘，你能處處為爹爹打算，爹爹很高興，真的！」
「麗娘分析得對，菊娘是挺合適的。今兒沒她舉臂一擋，爹爹就被痞子開膛破肚了！這個恩是該還，不過，不能任她藉著這個名義進門！否則，以後會時時以恩人自居，心也會愈發的大。」
對於自己救菊娘那一撲，李大柱覺得不算什麼，畢竟他沒為此受傷。
姥姥、麗娘沒想到李大柱會說出這番話，男人和女人考慮的大不一樣，這才是踩著脊樑骨娶人啊！老實人也不老實，夠狠的。
「爹爹的家財都是麗娘的！以後的弟妹，麗娘願意給多少，就給多少，隨你高興！」
這話，真正的大出麗娘所料，就是在21世紀，也沒哪個父親能疼女到如此份上！最多也就是子女平分，哪有兒子看女兒臉色過日子，家財由著女兒分配的？
姥姥倒是滿臉喜色，李大柱的承諾，讓她吃了一顆定心丸，就算是僅僅說來安慰人的，那也是極為暖人心的安慰話了。
「爹爹，不妥！」麗娘搖頭，她從沒想過要李大柱的全部身家。
「沒有什麼不妥！方子是你的，這個宅子也是你救下崔家貴人得的謝儀買下的，認真說起來，爹爹和姥姥都是靠你養著的吶！哈哈！」李大柱是真這樣想的。
當初在桃花鎮是個什麼樣的家境？現在這一切，可以說全靠的麗娘，他也相信麗娘不會真的什麼都不留給將來的弟妹，何況，菊娘能不能生得出來，還是個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