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測謊與噩夢 文 / 西瘋馬
測謊與噩夢
小房間裡的測試已經進行了有一陣子了。
在問過了一些在方向前聽來很是小兒科的問題後,周立仁不急不緩,仍就繼續平靜地問道:「方先生今年幾歲了?」
「25歲。」
「實歲還是虛歲?」
「前一陣子剛剛過的生日。」
接著又是幾個方向前張口就能回答的問題。
「趙勝利升職,是你幫的忙?」周立仁很突兀地問道。
「不是。」小樣兒,想突襲我?做夢!方向前心裡暗罵道。
「王治浩呢?」
「不是。」
一連問了幾個方向前最近才剛剛熟悉的那些簽訂過協議之人的名字,正在方向前凝神準備小心應對之際,這周立仁又不問了,東拉西扯地改問起了別的問題。
方向前心裡稍稍放鬆。測謊原來也不難對付嘛,簡單得就像是小學生在課堂上回答老師提出的那些淺顯的問題。
「方先生,最近一段時間,嗯,我指的是大約一年來,你常做噩夢嗎?」
「噩夢?做過,不過,不多。我們這種人,陽光著呢,心底坦蕩蕩,心裡無私天地寬嘛,一般都做美夢,嘿嘿,就是現實裡老實現不了的那種。」方向前終於逮住機會開始扯了。
「都做了些什麼樣的噩夢?能跟我聊聊嗎?」周立仁啟髮式地問道,一幅很是期待的樣子。
「不能!我跟你又不熟。」方向前卻頗令人意外地答道。
「那,我要是堅持呢?」
好漢不吃眼前虧,方向前戰略退縮道:「有什麼好聊的?還不就是走著走著就被老虎追,要不就是從山頂突然失足掉下來的那種。哦,對了,也有例外的。有一次,我夢到進了一間黑屋子,明明看到有一女人坐在一隻籐椅上,我看啊看的,就是看不到她的臉。你說怪不怪?想想怪嚇人的,也不知道她究竟有沒有臉?」
周立仁顯然是聽出了方向前這個恐怖故事其實是在轉彎抹角地罵自己,卻微微一笑,繼續著下面的問題。
……
又是那間會議室。
周立仁緩緩地說道:「從測試的分析結果來看,發生在康南省的那幾起官場職位異動,幾乎肯定就是方向前所為了,只是不清楚他是如何做到的。不過,正如我之前所說,對我們而言,這些,已經不是太重要了。」
話鋒一轉,周立仁苦笑說道:「慚愧啊,哎,現在,老實說,連我也沒有太大把握,他究竟是不是我們所要尋找的那個人?」
指點著投影儀上的一組數字,周立仁道:「你們看,他在回答自己的年齡時,各項監控指標一切正常。如果在這個問題上,他說的還是真話,那我們就肯定是抓錯人了。」
「可是,要說他不是那個人,前期的各項指標又明明都是指向他啊。這個人,要不就是城府太深,要不就是清清白白。目前來講,我也只能是做出這樣的判斷了。」
略略頓了一頓,周立仁道:「司馬,你們幾個,下一步,還得把他出生的時間弄准,這一點很重要。要調動一切資源,一切關係,不惜成本。我要知道他是在本市哪一家醫院出生的?是順產還是剖腹產?如果是後者,我還要知道,當時是哪一位醫師主刀,麻醉師是誰,當時哪幾位護士在場?出生時的各項生理指標怎樣?有沒有什麼異常?」
「他出生後的各項記錄,吃母乳還是配方奶粉?每天吃多少?拉幾次?哭幾次?笑幾次?生沒生過病?……總之,不論鉅細,定要把他出生時一切的一切都給我搞清楚。」
司馬達生飛速地在筆記本上記錄著周立仁的每一項要求。
「哎,」周立仁歎口氣說道:「他說他平時很少做噩夢。不幸的是,測謊儀顯示,在這一點上,他又沒撒謊。這就與我們所掌握的情況出入太大了。」
「說真話,我現在還真是有點拿不準了。」周立仁望向劉師叔。
劉師叔點頭道:「那,就還是讓時間來驗證一切!反正離今年結束,也沒幾個月了。」
……
晚上十點來鐘,任意老師放了滿滿一盆洗澡水,將音響打開,在舒緩的音樂聲中,美美地泡了一個澡。
從衛生間裡出來時,任意一邊給音響調製好自動關機的時間,一邊默默祈禱著今天晚上可千萬不要再做噩夢。
大概是從去年開始,在記憶裡,應該就是從剛剛滿24週歲生日那天以後,晚上睡覺時,任意就老做噩夢。
一開始是一個月兩三次,後來是一周兩三次,再後來,幾乎是每晚都會有那麼一次、甚至兩次。
為此,任意悄悄上網查了查,按網友的建議,自己還買來了許多藥吃下去,卻基本不見效果。
前幾天,在夢裡,自己看到了一個人,一個衣服支離破碎的人。此人踉踉蹌蹌地從自己身旁跑過,顯是受了極重的傷。可是,看著那些從其身體中不斷滲透滴落的鮮血,自己怎麼就會有那種罪惡的衝動……要不是,遠遠看到有著三個人追趕過來,哎,真是不敢設想哪……
最近這三天,更是連著噩夢不斷,白天上課時,有一次甚至都進錯了教室,引來同學們一陣的哄笑。
不行,不行,是得好好睡上一覺了。明天,準確地說,今晚24時以後,就是自己25週歲的生日,下班後,許多大學時代的同學已經約好了要一起為自己慶生,今晚要是再睡不好覺,明天可就有得瞧了。
任意在舒緩的音樂聲中,舒舒服服地鑽進了被窩。
噩夢不要來,美夢、好夢,快來!任意在心裡再次祈禱著。
……
泰明市,夜深人靜的街道上,一個人緩緩地向前走著,大街上偶爾有一、兩個路人從其身旁走過,馬路中央倒是不時有車輛飛速地駛過。
這個人動作雖緩,卻是堅定地一直向前走去。很快,他拐進了一條小巷,又穿過一條胡同,重新出現在一條不算很寬敞的大街上。
街道的一旁,一大片園子裡,矗立著一幢七、八層樓高的建築,離此建築三十來米遠的地方,有著一道大門,大門上幾個大字在路燈下仍然能看得清清楚楚。
「泰明市第十中學」!
這是任意老師任教的地方。
他毫不猶豫地向著學校走去。
大門上了鎖。任意在大門外徘徊,忍不住又用兩手抓住大鐵門使勁搖晃了幾下。
隨著一陣門響,值班室裡亮起了燈,守門的一名保安探出頭來看了看,說道:「喲,原來是任老師,這麼晚了,上學校有事啊?」
「嗯。」任意含糊地點了點頭。
保安快速地將大門打開一道縫隙,說道:「任老師,請你進來登個記。」
任意又嗯了一聲,隨著保安一起進了值班室。
……
當夜,聶海盛正沉浸於夢鄉。
「嗡——」「嗡——」「嗡……」
聶海盛一個骨碌從床上躍起,推開了臥室的屋門朝外一看,外面大套間內,子母乾坤針正在嗡嗡作響。
所不同的是,上一次在北京,子母乾坤針響歸響,三枚針裡,從頭到尾,卻始終是只有一枚在蜂鳴,而今晚卻是大大不同,三枚指針一起發出了奪人心魄的鳴響,令人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