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2章 心有慼慼焉 文 / 少穿的內褲

    北冥神功，乃逍遙子所創的道家至高武學，其最可怕的地方，不是吸取別人內力，而是多他人內力為己用。

    道家有言，萬物之源，乃是采天地之精氣，取日月之精華，氣成於天地，則萬物為我所用。如果可以選擇，趙有恭寧願面對六脈神劍和降龍十八掌，也不願面對北冥神功，因為此功法玄妙無窮，想要化解，實在是千難萬難。

    此時廳中一片寂靜，唯有氣流湧動聲，緩緩傳入耳中，趙有恭感覺到全身都在膨脹著，就像有人拿著一扇強力吹風機對著自己吹一般。那種冷，是由內向外的冷。

    韓永明神情冷肅，卻比趙有恭好了許多，感受著湧入的內力，他心生佩服，如此年紀，便有如此深的功力，當真是難的了，只可惜，今日必須要殺了他。雙目寒光四射，韓永明右手不動，左手旋即抬起，趙有恭實在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又有一股內力從頭頂流出。

    黑鷹堂外，三娘領著十幾個親衛順利殺進大廳，一進屋，就感覺到一股詭異的寒氣。三娘雖然功力不淺，可還未見過北冥神功，看到趙有恭三人糾纏在一起，她揮刀想要去幫忙，其餘幾名侍衛更是心急，「殿下，快幫殿下，砍了那兩個賊子！」

    三名侍衛直撲離得最近的海大園，鋼刀切下，海大園無事，三個侍衛卻像是抽風般顫抖了起來，嘴唇也是越來越青。

    三娘趕緊止步，心頭一陣巨顫，這是什麼邪門功夫？

    趙有恭嘴角以詭異的弧度抽抽著，眼睛不斷掃著身後。三娘看了一會兒，也有點明白了。她持刀朝著身受重傷的郭三彩衝去。

    看到三娘如此，趙有恭也大大地鬆了口氣，希望能影響到韓永明吧。只要韓永明有一點鬆動，他趙某人就能想辦法脫身的。郭三彩本來功夫不差。奈何身受重傷，面對氣勢洶洶的扈三娘，他曹操的抵擋了兩下，便被踹翻在地。

    短刀頂住郭三彩的脖子，三娘冷目呵斥道，「趕緊停手，否則我宰了郭三彩。」

    韓永明依舊沒動，而郭三彩更是厲聲笑道。「韓兄弟，殺了趙有恭，不要管為兄，今日有死而已，能拉著一個郡王做墊背的，值了！」

    郭三彩不愧是沙匪大頭領，也許他不是個梟雄，可論悍勇狠辣，一點也不輸於別人的。三娘咬緊牙關，稍一思慮。心中便有了主意，左手揪住郭三彩的頭髮，短刀向前一送。頓時鮮血噴湧，郭三彩捂著傷口躺在了地上。三娘這一刀很有分寸，既能要了郭三彩的性命，又不會讓他立刻死去。

    韓永明雙眉緊蹙，雙眼漸漸看向了地上的郭三彩。臨死了，卻激起了郭三彩體內的凶性，他右手捂著傷口，左手顫抖著摸索著什麼，命要盡。卻在笑，「殺殺了他」

    到死了。還要說這些話，三娘當真是氣怒交加。短刀向下，直接刺穿了郭三彩的胸背。

    韓永明心中悲痛，手上卻沒有半點放鬆，郭老大既然死了，他就讓這個趙有恭為他賠命。心中戾氣洶洶，北冥神功再次加了幾成。

    這個韓永明，真是冷靜，連郭三彩的死都影響不到他。趙有恭目光清冷，腦海中轉過了無數個念頭。

    北冥神功具體如何，趙有恭真的是不知道，因為哪怕是恩師，對逍遙派功夫也是知之甚少。不過不曉得北冥神功，卻知道吸星*，那吸星*就源於北冥神功，就算有差別，那也該有許多相通之處的。吸星*，顧名思義就是吸取別人內力，但這份功法有個很大的缺點，那就是遇到太多的內力，一旦不能與自身內力相融合，便會對自身造成巨大的傷害。吸星*有這個缺點，想來北冥神功應該也有這個缺點吧，想到此處，趙有恭慢慢睜開了雙眼。

    韓永明想要慢慢吸乾他趙某人的內力，估計也是怕吸的太快，會融合不了。呵呵，既然如此，那就賭一把，韓永明想要慢慢吸，他趙某人偏要一口氣把所有內力都送給他。劍眉一挑，將自身所有烈焰掌內力集於任督二脈，呼口氣，丹田一沉，胸口一收，所有內力洶湧而出。

    此時如此多的內力侵入雙手，韓永明哪能感覺不到，他做夢也沒想到趙有恭竟然敢這麼幹，如果任由這股內力侵入體內，他韓永明據對會爆體而亡的。

    人的身體，就像一個容器，再大的容器，都是有限度的，而趙有恭要做的就是用內力撐爆這個容器。韓永明心神一凜，趕緊收手，可還是有些晚了，一股灼熱的力道席捲全身，奇經八脈就像被火油滾過一般，丹田發脹。讓韓永明更為驚訝的是，那股力道在週身洗了一遍，瞬間又透體而出，沿著原路返回。

    呵呵，敗了，徹底的敗了，這個趙有恭竟然已經練到了控力收力的境地。內力可以收回，可是受傷害的身體卻不會改變，丹田發脹，氣血洶湧上竄，一張嘴，鮮血不斷湧出。韓永明知道，自己完了，奇經八脈受損，丹田被破，就算能恢復，也不可能如以前那般隨意使用內力了。

    韓永明身受內力反噬，趙有恭卻並未受到太大傷害，收回烈焰掌內力，身形猛轉，一拳轟在了海大園胸口。此時海大園內力被吸，心神恍惚，就如同一個廢人，雖然這一拳並不似之前威猛，可還是要了海大園的性命。

    僥倖，贏的太僥倖了，雖然無事，可之前被吸走那麼多內力，身體還是有些虛的。腦中一陣恍惚，便是一個踉蹌，三娘和一名侍衛趕緊上前扶住了他。

    「殿下，你怎麼樣了？」

    「無事，只要調息一段時間就能恢復！」讓三娘攙扶著，趙有恭抬眼看向了角落裡的韓永明，此時韓永明右手撫著丹田，不斷咳著血。

    人生。得一對手，是一件幸事，如果可以的話。韓永明願意跟趙有恭做一對朋友，這個年輕人有手段。有毅力，更是勇武不凡。只可惜，人生沒有如果，當他韓某人立志報恩的時候，他們就注定成不了朋友了，「呵呵趙有恭，你是個好對手，可否告訴韓某。你師從何人？」

    「家師少林高僧，號曰『無名』！」

    「無名高僧？少林？呵呵天下武學出少林，果然不假，不假啊韓某敗得不冤，可惜了，若是能見一見這位大師，那該多好？」

    韓永明腦海中一片空明，語氣裡也有著許多羨慕，如果他也能有這樣一位恩師，那該多麼幸福？緩緩靠在冰冷的牆壁上。任由嘴角的血緩緩流出。

    趙有恭蹙眉搖頭，無比誠懇地說道，「你可以不死的！」

    「呵呵。謝殿下好意，韓某人雖不是英雄，但自認也是個大好男兒，人活著，有恩必還，如今郭頭領死於非命，韓某豈能坐視不理？活著，呵呵，殿下能留著韓某人活著找你報仇麼？」

    「不可能。逆本王者，必死！」話語冰冷。有一種傲然之氣。

    韓永明點點頭，微微笑著。這就對了，能說出這種話的，才是一個絕代梟雄啊。廳中血氣撲鼻，在這六月天裡，不知為何，竟裹挾著一片寒冷。深深地看了趙有恭一眼，突然嘴角翹起，右手為掌，直拍全身幾處大穴。

    「噗噗」幾聲，從韓永明身上爆出幾點血花，隨後這個威猛的漢子含笑倒在了牆角里。

    他竟然自斷經脈而亡，說他愚忠也好，說他不知變通也好，總之，韓永明是個可歌可敬的男人。

    輕輕閉上眼睛，趙有恭抬起左手，大聲道，「吩咐下去，好生整理韓永明的遺體，厚葬之！」

    幾名侍衛，拱手而立，揚聲道，「喏！」

    有的人死了，也許會笑，可韓永明死了，除了可惜還是可惜。黑鷹堂外，戰鬥已經進入尾聲，糧倉被佔，外圍被堵，鎮上又被官軍一陣衝殺，沙匪死的死，降的降。一夜之間，縱橫關中二十餘年的龍門沙匪宣告破滅。

    趙有恭身子有些虛，由三娘陪著，一路來到了龍門客棧，此時范六娘也從地道裡鑽出來，見趙有恭露出本來面貌，也不禁多看了幾眼。

    這小殿下丰神俊朗，溫爾文雅，目光裡也是充滿了智慧。當看面相，便是不俗。

    「你，看什麼看，快去弄些熱水！」

    三娘聲音冷淡，范六娘哪裡受得了這種語氣，當即瞪著鳳眼，撇嘴不屑道，「你這妹子好生無禮，當老娘是什麼人呢？」

    范六娘雙手掐腰，依舊是那副潑辣勁，只可惜她這次碰上了扈三娘，三娘也不多說，短刀在手，直接壓在了范六娘肩頭，秀眉蹙著，嘴角帶著幾分冷意，「快去做事，再敢多說半句，便要你性命！」

    這下范六娘可真有點怕了，她覺得這位小娘子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

    門一開，東方瑾探著頭，一看屋中場景，嚇得臉都白了，這六娘惹誰不好，非得惹扈三娘，聽那位韓指揮說，這位扈三娘可是軍中獨一無二的冷美人，莫看她長得嬌顏動人，可殺起人來，比男人還乾脆。跑了兩步，東方瑾陪著笑臉將六娘哄出房間，隨後呵呵笑道，「娘子莫惱，她那人啊沒見過世面，囂張慣了！」

    趙有恭就想安靜一下，可沒心思聽東方瑾扯皮，揮揮手，有些不耐的苦笑道，「東方先生，外邊情況怎麼樣了？」

    「回殿下，已經差不多了，現在韓指揮等人已經控制了整個鎮子，外圍守得很嚴，一個也沒放出去！」

    「嗯，良臣等人對鎮子多有不熟，還要勞煩先生多多幫忙才行。」

    趙有恭如此說，其實就是想讓東方瑾趕緊出去幫忙，東方瑾也是明白人，拱手施了一禮，想要離開，卻又磨磨唧唧的，似乎有什麼話要說。

    「呵呵，先生，你也曉得本王的脾氣，有話就說，何必吞吞吐吐的！」

    趙有恭倒是真誠，東方瑾咬了咬嘴唇，拱手道，「殿下，屬下想求你一件事！」

    「先生請說！」

    「可否讓屬下厚葬幾位頭領？」

    聽了東方瑾的請求，趙有恭搖頭一笑，翻著白眼道，「就這事？」

    東方瑾可就鬱悶了，歪著嘴苦笑道，「正是」。不過心中倒是嘀咕著，難道這還是小事？

    「先生有此請求，足見先生也是一位忠義之人，本王又有何不允，就如先生所言，郭大頭領等人的屍首，全部交與先生安置！」

    聞言後，東方瑾神色動容，低身長長地行了一禮，雙目中也有著幾分感動，「屬下謝殿下！」

    「去吧！」

    東方瑾含笑離開，三娘坐過來扶著趙有恭坐在了榻上。

    看著眼前的男子，三娘心中萬分複雜。

    龍門荒漠，天空依舊黑暗，星光閃爍中，沒有雜草，只有黃沙，殺氣無邊，幽冥載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