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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6章 痘牛問題 文 / 少穿的內褲

    趙有恭凶名在外,在這個大楊灘軍營,還真沒有不怕他的。

    怕是一方面,可在瘟疫面前,還是有膽大之人站了出來。一個豹頭環眼的壯漢,持著刀走到了人前,他拱手行了一禮,臉上含怒道,「殿下,小的們不是要逃,只是營中鬧瘟疫,我等還能等死不成?」

    「誰說留在營中就一定是等死了?你們放心,本王一定會想辦法解決這場瘟疫的!」

    「口說無憑,若瘟疫制止不了怎麼辦?小的們豈不是白白死在營中了?」

    趙有恭橫眉冷目,沉聲笑道,「如果瘟疫不止,你們死,本王也死,從今天開始,本王就坐在校場陪著你們!」

    趙有恭此話一出,莫說那些鬧事的士兵,就是韓世忠和高寵也大吃了一驚,高寵使個眼色,韓世忠便拱手勸道,「殿下不可!」

    抬起手,趙有恭平靜道,「不用多說,等安神醫到了,讓他來校場見我!」

    斥退韓世忠等人,趙有恭掃視一眼,目光冷厲的喝道,「怎麼樣,本王陪著你們,你們還怕嗎?」

    此時趙有恭表現出來的氣度,當真讓人欽佩,這些鬧事的士兵也大都是因為慌亂,此時趙有恭說出這番話來,他們大都安靜了下來。一個隊頭隔空拱了拱手,回身對著手下人說道,「都回吧,既然殿下陪著,咱們這條賤命還有什麼怕的!」

    頃刻間,哄亂的人群漸漸散去,不過那些散去的士兵並未回到房中。而是散落在四周。目視著校場中央。趙有恭知道這些士兵在等什麼。所以他呼口氣,對楊再興吩咐道,「邵烈,搬張椅子來!」

    「殿下,你真的要」

    「別囉嗦,快去!」趙有恭不想多做解釋,這場瘟疫,對於他趙某人來說無異於一場災難。但又何嘗不是一次機會?只要利用好,他趙某人也能盡得軍心。

    一炷香時間後,一張椅子放在了校場中間,趙有恭脫去胸甲,穿著一件白色裡袍坐在了椅子上。韓世忠等人要一起陪著坐在校場上的,卻被趙有恭趕走了,軍營鬧瘟疫,各處都需要有人看著。韓世忠高寵等人各自去忙事情,唯獨留下了扈三娘。

    「三娘,去營外守著。除了軍營之人,外邊的人一個都不要放進來!」

    「若是王妃她們」

    「一律趕走!」

    趙有恭語聲清冷。透著許多的無奈。三娘心中也湧起一片哀涼,以前經歷的事情不少,無論多麼驚險的局面,還從未見趙有恭如此沒有信心過呢。

    「殿下,這次真的沒把握了麼?」

    「天災非人力所能止,心中雖有主意,但能不能成,也要看天意了。呵呵,怎麼,三娘也怕了?」

    趙有恭面露苦笑,三娘看他如此,也不禁暗自搖頭,「若這次躲不過去,那屬下也會陪著殿下的!」說完這些,三娘收緊身甲,頭也不回的朝營門走去。

    看著三娘堅強而柔美的背影,趙有恭心中著實不是滋味。這個女人還真是倔,到了這個時候,依舊不願摘到臉上那副面具。

    校場之上,一座便是兩個時辰,這段時間除了上茅房,趙有恭哪也沒去。趙有恭有這等魄力,營中士兵也心安了不少,短短的半天時間,趙有恭在士兵心中的形象也不再是原來的冷酷無情。其實當兵的都很簡單,跟他們講什麼大道理,什麼愛國忠君的,一點意義都沒有,他們想要的只是簡簡單單的生活。

    人,都是怕死的,重要的是死的值不值,而現在的大楊灘士兵就覺得很值,因為就算是死,還有一個身份無比尊貴的晉陵王陪著他們。

    得軍心,其實很簡單,同甘共苦足矣,而恰恰,這簡簡單單的事情,卻很少有人能做到。

    膽怯之心,人人都有,當在危難之時,克服膽怯選擇勇敢,那個人就成了英雄。而那些被膽怯打倒的人,就成了懦夫。

    數天地豪傑,莫不是內心恐懼者。因恐懼,所以珍惜,因珍惜,所以誓死守護。

    此謂,人無膽怯之心,何來大勇之義。

    臨近酉時,天色將暗,凌振也將安道全請到了大楊灘。安道全並未急著去給趙有恭行禮,而是先隨著凌振去了醫療處,檢查了幾名士兵,他的臉色也有些緊了起來。

    等安道全來到校場,趙有恭直接開口問道,「安先生,這到底是什麼病?可是瘟疫?」

    安道全點點頭,神色凝重道,「殿下所言不假,此病為痘役,又稱水痘,發病時與平常風寒症狀差不許多,但之後會起紅斑,嚴重者,全身發乾,氣竭而死。」

    果然是天花病,心中歎息,也同樣有著點僥倖。也幸虧不是霍亂或者鼠疫,至少面對天花病,他趙某人還知道個種牛痘的方法。

    示意凌振去別處幫忙後,趙有恭坐在校場上跟安道全討論起了種牛痘的可能性。安道全行了幾十年醫,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邪門的治療方法,按照趙小郡王所說,那首要任務就是先找到痘牛,安道全想想就覺得不靠譜,難道趴人家黃牛身下一個個的瞅?

    甭管安道全多鬱悶,還得按照趙小郡王的指示去辦事,由於事態緊急,趙有恭也沒留安道全在營中吃飯,讓他連夜趕回了同州。

    一回到同州,安道全愁眉苦臉的吃了點飯,席間側室李巧奴還多問了幾句,但都被安道全拿別的話擋了回去。倒不是安道全要保密,實在是難以啟齒啊。

    晉陵王府,范增、安道全、章億、於萊全都坐在廳中,等門口走來幾人,他們趕緊起身行禮道。「見過王妃!」

    貞娘面色也不是太好。她揮手示意眾人坐下後。也和櫻婼、念奴兒坐在了左側椅子上。

    「安先生,大楊灘的情況怎麼樣了?」

    「不是太妙,依小人觀察,營中士兵得的應該是痘役,如今已經有十幾名重患者!」

    「痘役?」貞娘雖貴為王妃,可碰到這種事,心中還是有些慌了,尤其是一想到自家官人也在營中。頓時就沒了主意,「這可如何是好?」

    櫻婼經歷的事情多了,到底是鎮定一些,她伸手拍了拍貞娘的小臂,小聲笑道,「王妃稍安,既然安先生早早趕回,想來殿下那邊是有了主意。」

    安道全也是有些佩服這位蘇管事的,只是小郡王的主意,讓他怎麼說呢?

    經過櫻婼的提醒。章億眉頭舒展,很是好奇地笑道。「安先生,章某倒是忘記問了,殿下讓你回來做什麼的?」

    「這」

    安道全猶猶豫豫的,於萊這個武夫可就有點耐不住了,他倆眼一瞪,沒好氣道,「姓安的,都什麼時候了,還囉囉嗦嗦的!」

    被於萊瞪了兩眼,安道全心中害怕,絮絮叨叨的將種牛痘的事情說了一遍。這下章億等人也瞪大了眼睛,把牛痘種到人身上,真能治療痘役?宋朝最重士大夫一族,所以規矩更多,什麼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的,要是說把牛身上的東西放到人身上,那還不得誓死不從啊?

    於萊可沒想那麼多,他一聽種牛痘管用,當即起身匆忙行禮道,「王妃盡可安心,屬下這就去找痘牛!」

    於萊風風火火的往外走,瞧那架勢,就像要上戰場拚命似的。念奴兒美目一瞇,趕緊斥聲道,「於指揮使,你做什麼去?」

    「回夫人,屬下去找痘牛啊!」

    「你怎麼找?」

    「那還不簡單,屬下著手下弟兄挨家挨戶的搜,還能找不到可用的痘牛?」

    聽於萊這話,念奴兒就被氣笑了,她指指椅子,輕聲叱道,「於指揮,你給本夫人坐回去,如你這般胡鬧,同州城還不得讓你攪個天翻地覆,再說了,似你這等找法,何時才能找到?」

    於萊多少有點不服氣的,坐回椅子裡,耷拉著腦袋嘟噥道,「那可怎麼辦?」

    念奴兒沒理會發牢騷的於萊,轉而對章億問道,「先生,你覺得此事該怎麼辦?」

    章億瞇著眼思索了一會兒,方才開口道,「范知州,今夜還得麻煩你擬一個告示出來,就說咱們州府為找尋解決牛痘之法,特徵痘牛,只要提供痘牛者,便可得十貫賞錢!」

    「十貫?是不是太多了?」范增一陣詫異,十貫都可以買一頭健壯的大黃牛了。

    「錢太少,百姓不急,如此豈不是誤了殿下大事?另外州衙也密切留意城中各大醫館,一旦出現相似病人,立刻看管起來!」

    「嗯!」

    眾人商議一番,便各自離開,櫻婼卻把安道全留了下來,「安先生,可見到九丫頭了?」

    「九丫頭?沒看到啊!」

    安道全也沒搞明白櫻婼為什麼要問九丫頭,等他一離開,櫻婼便蹙著眉頭氣道,「阿九這野丫頭,出了這事還不陪在殿下身邊!」

    聽櫻婼這般嘟噥,貞娘和念奴兒也琢磨了起來,最近好像已經半個月沒見那丫頭了,「櫻婼,之前殿下不是讓那丫頭跟著你的麼,你怎麼又把她送到殿下那邊去了?」

    聽貞娘這話,櫻婼卻蹙著眉頭納悶道,「沒有啊,那丫頭告訴我,是王妃你讓她去大楊灘照顧殿下的啊!」

    「哪有?早之前殿下便讓我好生看管那丫頭的,我哪會同意讓她去大楊灘?我起初還以為是你放她走的呢!」貞娘剛說完,三個女人就全都瞪大了眼睛,壞了,阿九那丫頭又鬧ど蛾子了。

    念奴兒氣得一跺腳,朝外喊道,「小檀,小檀!」

    小檀一直在外邊候著的,一聽召喚,趕緊跑了進來,「夫人,什麼事?」

    「你帶幾個人連夜去趟大楊灘,看看阿九是不是在殿下那!」

    「是!」

    小檀也生怕出事,所以趕緊找了幾個侍衛陪著她騎馬離開了王府。貞娘和櫻婼端坐椅子上,念奴兒倚著桌子,略有些責怪的苦笑道,「王妃,也怪你平時對那丫頭太縱容了,現在連這種謊都干撒了。」

    貞娘也未反駁,因為她對阿九確實太縱容了。

    第二日,同州各處貼滿了告示,說是誰能提供痘牛,便賞賜十貫錢,最重要的是州府用完牛還會把牛還回來。這下同州百姓可是高興壞了,如果州府真的守信,那豈不是平白得了十貫錢麼?於是乎這一天同州街頭黃牛當道,哞聲震天。

    那些有痘牛的主家自然高高興興的去領賞錢,可那些沒有痘牛的可就鬱悶壞了,為什麼自家的牛就不長點痘呢?

    有道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換到痘牛問題上,也少不了投機者,為了得到賞錢,不少無賴開動腦筋,竟然在牛身上燙了幾個水泡充當牛痘。只可惜這些技倆全都逃不過安道全的眼睛,到最後賞錢沒領到,還把自家的牛丟在了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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