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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6章 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文 / 少穿的內褲

    曹潤民有些呆呆的站在遠處,甚至連最起碼的禮數都忘到了腦後。此時他心中一團亂麻,就好像胸口藏了一個馬蜂窩一般。

    僅僅半柱香的功夫,曹潤民額頭上就滲出了冷汗,就在這個寒冬臘月裡,他的汗水卻如同盛夏般簌簌流下。如果一切都是晉陵王在幕後主使,那那豈不是說以前所有的種種都是假的?

    京城十幾年,飽受嘲笑,發配同州府,依舊像個紈褲。晉陵王身上背著多少罵名,又遭受多少鄙夷。

    身負皇族血脈,明明聰明絕頂,卻佯裝不堪,忍常人所不能忍,這一切所圖為何?曹潤民已經不敢想下去了,因為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晉陵王要借關中大地,行一代梟雄之偉業。

    趙有恭一來,范增便自覺地起了身,「殿下,你怎麼來了?」

    「呵呵,能不來麼?曹獄使心中有如此多的疑惑,范知州能應對得了麼?」坐在椅子上,趙有恭微微笑著,只是這原本還算和善的笑容,落到范增眼中,卻刺目的很。

    曹潤民啊曹潤民,你為何要多管閒事呢?如今晉陵王親自前來,他又會如何對付曹潤民呢?

    「殿下,你當真是好深的心機啊,借范知州之手,幾日之間除去同州一半的重要官吏。為奪權,行那抄家滅門之事,你這般做,可是要造反麼?」

    曹潤民直勾勾地看著趙有恭,到了這會兒,他也豁出去了。依著當日謝崇德殺程頤的情況,想來他曹潤民也無法倖免了。

    趙有恭搖搖頭,很不高興的嘖嘖道,「造反?曹獄使此言差矣。本王身負皇族血脈,為何要造反呢?做這麼多事,本王只是為了自保而已。本王算是個大大的好人的。從未想過去害誰,怎奈何總有人算計本王。你說這樣的情況下,本王為什麼不給自己增加點安全感呢?」

    「呵呵,那殿下現在要如何對待曹某呢?是殺了,還是放了?」曹潤民不想再聽半句,直接問了出來。此時他嘴角微微翹起,短鬚一飄一飄的,那眼神還帶著點諷刺的味道。

    「這就要看曹獄使如何選擇了,要是曹獄使能當今日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亦或者能理解本王的苦楚,那本王定不會虧待曹獄使的。」

    趙有恭的意思其實再明顯不過了,他想收服曹潤民。如今同州城已經差不多握在手中了,倒是京兆府還需要安排一顆棋子,想來想去,也就這個曹潤民最合適了。

    聽著趙有恭的話,曹潤民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明顯,好半會兒後,他才舉起雙手,抱拳譏諷道。「曹某自幼苦讀,尊的是聖賢之道,忠的大宋朝綱。從一亂臣賊子。休想!」

    曹潤民好不囂張,就他現在說的話,比當初程頤的表現還要囂張幾分。趙有恭原本還算和善的面容瞬間就冷了下來,謝貺更是一臉怒氣,拔刀怒喝道,「好個大膽的曹匹夫,活得不耐煩了?」

    阿九在乎的東西本來就不多,而趙有恭恰恰是一個,如今見曹潤民如此口出污言。她拔出短刀,咬著牙撲了過去。剛上前兩步。就聽趙有恭出聲叫道,「阿九。回來!」

    以前阿九都很聽話的,可今日卻有些不同,她雖然停住了身形,卻轉過頭生氣的撅起了嘴,。

    「回來,本王心中有數,你這丫頭少添亂!」趙有恭也是氣得不行,阿九這性子,當真讓人又愛又恨。

    見趙有恭表情猙獰,不似開玩笑,阿九隻好鬱鬱的走了回來,不過還沒忘瞪眼警告曹潤民一番。

    安撫好阿九,趙有恭才有精力去對付曹潤民。他站起身,緩緩來到曹潤民身前,打量兩眼,隨後略帶嘲諷的哼道,「聖人之學?你既然知道聖人之學,那可知道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的道理?你忠心耿耿,依本王看,你也就是個愚忠的蠢材罷了。」

    「你由得你怎麼說,想讓曹某從一亂臣賊子,休要做夢!」

    曹潤民態度很是堅決,趙有恭也不著急,而是緩緩言道,「本王是不是亂臣賊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曹獄使蠢不蠢。本王問你,若是君王不明,惹天下民不聊生,這樣的君王你忠還是不忠?要是朝廷昏聵,造天下紛亂四起,這樣的朝廷你忠還是不忠?若將軍不勇,引大軍潰敗,血流成河,這樣的將軍,你忠還是不忠?」

    一連三個問題,竟問得曹潤民啞口無言。此時,曹潤民也不禁捫心自問,如果一切如趙有恭所言,他真的要愚忠下去麼?哪怕大宋亡國,依舊忠心到死?

    想到此處,曹潤民不由得想起了現在的朝廷,如今朝廷上下一片昏聵之風,買官賣官大行其道,大部分官員更是不思報國,先想私利,更不用提為民謀利了。

    「事無絕對,曹某相信官家總有一天會醒悟的,到時定能整飭吏治,還大宋一個朗朗乾坤!」

    聽著曹潤民大義凜然的話,趙有恭竟被逗樂了,他搖著頭,指指東方,很是無力地言道,「曹獄使是多年沒回過京城了吧?你知道京城禁軍麼?十幾萬禁軍不知操練,卻只知手藝活,官家醉心風月,在艮岳園中做起小買賣。嘿嘿,這就是你報以希望的官家,這就是你報以希望的朝廷。」

    說到這裡,趙有恭突然話鋒一轉,聲調也高了許多,「姓曹的,實話告訴你,要不是看你還有些正氣,本王早就一刀把你砍了,何須與你這般廢話?如今西夏虎踞西北,遼人飲馬南下,金人狼子野心。本王一心要建一支強軍,擋蠻族之刀槍,以保我大宋江山,天下黎民。你若認為本王這般做是亂臣賊子,那你現在就可以滾出同州,本王還不稀罕你這種蠢如豬狗的人物。」

    趙有恭一通喝罵,罵的曹潤民瞠目結舌,心中怒火沖天,想要發洩,可趙有恭罵完人便領著謝貺和阿九邁步離開了,他就是想反駁也找不到人了。

    曹潤民到現在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剛那通喝罵,簡直把他曹某人貶的一文不值了。蠢如豬狗,竟敢如此侮辱他,可是,真的一點道理都沒有麼?

    范增也沒心思陪著曹潤民,任由他一個人留在了客廳裡。廳中安靜異常,曹潤民就像失了魂般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過了多久,曹潤民感覺到耳邊好像有聲音,抬起頭,曹潤民驚得一下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面前站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少年人面色憔悴,臉上還帶著一道殷紅的傷痕。這張臉,曹潤民再熟悉不過了,這不是老朋友宋檬的獨子宋毅麼?

    曹潤民以為宋毅早就死了的,可如今他卻活生生的站在了自己面前。突見故人之子,曹潤民不禁老淚縱橫,欣喜若狂道,「大郎,你真的是你」

    「曹叔父」宋毅眼眶微紅,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曹叔父,正是小侄,本以為再也見不到叔父的,幸虧晉陵王搭救,侄兒才僥倖脫險!」

    「是晉陵王救的你?」

    「是,而且侄兒已經跟了殿下!」

    「什麼?」曹潤民呼口氣,輕輕地閉上了眼睛,好一個可怕的晉陵王,小小年紀,手段便如此狠辣。

    曹潤民覺得自己已經沒有選擇了,朝廷不堪,希望不大,倒不如賭一把,如果晉陵王真能擋住蠻人鐵蹄,保大宋黎民,那便是背負罵名,也值得了。最重要的是,他曹潤民如果不答應晉陵王,那宋毅還能活麼?所謂的搭救,無非是想手握一個人質,只要晉陵王手上握著宋毅,他曹潤民終究會有顧忌,這可是宋檬唯一的骨血啊,他無論如何要保住這份香火的。

    府衙之外,趙有恭一臉的輕鬆之色,相反,謝貺卻多有不安,「殿下,你就如此確信曹潤民會投靠我們?」

    「十成沒有,但九成把握還是有的,曹潤民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會為宋毅考慮的,畢竟這可是宋家唯一的血脈了。」

    聽著趙小郡王的話,謝貺身上竟升起了一股冰冷的寒意,怪不得殿下會費盡心思從程頤手中救下宋毅,原來是為了要挾曹潤民。其算計之深,心地之冷,到底到了何等程度?

    謝貺沉默不語,心中複雜無比,趙有恭彷彿看出了什麼,他裹了裹披風,微微笑道,「崇德,你可是覺得本王太過無情了?」

    謝貺趕緊拱手道,「屬下不敢!」

    「不敢?不代表不想啊!」趙有恭歎口氣,略有些無奈的幽聲道,「崇德以為本王願意如此麼?西夏人陳兵西北,虎視眈眈,遼人、金人更是兵強馬壯,嗜血如命。而我們呢?若北方蠻人的鐵蹄越過黃河,我大宋誰能抵擋?趙佶可以風花雪月,可本王不行,本王不能看著祖宗基業盡沒入蠻人之手,本王不能看著我漢家子孫成為蠻夷奴僕。來了關中,本王就要練一支強軍,只可惜北人給本王留的時間太短了,本王不得不想盡辦法盡快出去掣肘。」

    停頓了一下,趙有恭抬頭遠望,天邊一片昏暗,「本王要盡快要練起一支能抵禦蠻人的精兵,而且還要快,總之,這條路上,哪怕背負再多的罵名,本王亦不在乎,誰敢攔著本王,便人擋殺人,佛擋殺佛!」趙有恭語氣裡有一種血淋淋的悍勇,他目光深邃,凶狠無比。

    謝貺心中苦澀,不由的生出幾分慚愧,殿下為天下能背負所有罵名,為何他謝崇德還要有那婦人之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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