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風花醉

正文 第154章 離愁總是淒惶 文 / 少穿的內褲

    時光歲月,匆匆而過,於這繁華的汴梁城,幾日眨眼之間。

    不知為何,今年的秋雨來得特別早,看眼前蔥蔥鬱郁,細雨濛濛,伸手撫摸雨露,手心濕了,卻留不住剎那間的芳華。

    雖然大慶殿上,趙佶給的是五日時間,可趙有恭卻拖拖踏踏,磨磨唧唧,這一拖就是六七天。他必須表現出對汴梁城的不捨,更要表現出對茫茫同州府的恐懼,因為只有這樣,才不會引人懷疑,如果真的風風火火,高高興興的爽利離開,倒與那個膽小怕事的永寧郡王有些不相符了。

    秋雨連綿,總有停下的時候,天一放晴,趙有恭就領著阿九和楊再興去了得月樓。這次來得月樓,一是要帶走雨柔,而是要看望下李師師。

    自從永寧郡王封晉陵王,知任定*節度使的消息傳出後,許多人並不覺得意外,趙小郡王搶了官家的女人,自然不會有好結果的。之前總以為官家會找理由殺了永寧郡王的,雖然現在是沒殺,不過結果也只是改殺人為流放罷了。汴梁城商業繁華,各地商客雲集,所以有不少人知道同州的情況,如果放在二十年前,定*當為大宋第一邊軍,當得上開國皇家禁衛的稱號。可自從哲宗與楚王去世,定*就不再是原來那個定*了,軍中將領調往各地,精銳青壯被各軍搶空,如今留在定*的,大都是一些老弱病殘,再加上朝廷刻意虧欠軍餉,就連那些老弱病殘都各自自謀生路去了,所以說這定*就是個爛攤子,準確的說是名存實亡也不為過。

    永寧郡王,不。晉陵王知任定*節度使,不是流放又是什麼,指望去那裡陞官發財?別說發財了。能保住命就不錯了。

    正因為大多人都知道趙小郡王命運如何,所以倒少了些許罵聲。更有少數人還會撫手長歎幾聲。好好一個俊朗公子,剛娶親沒多久,就要去那同州府遭罪,哎,當真是時也命也,這世道半點不由人啊。

    汴梁城充斥著什麼聲音,趙有恭已經無心顧及,他面色抑鬱的來到得月樓。剛一落座,李媽媽便含著笑跑了過來。

    「呀,殿下,你來了?」

    「廢話,本王活生生的人在這裡,不是來了,難道還是走了不成?」趙有恭話語中總是帶著點火氣,這也怪不得他,他一個好好地京中權貴,皇族世子被流放到同州府。心情能好就見鬼了。喝口茶,點點桌子,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李媽媽,廢話本王就不多說了,今日此來,本王是要帶雨柔走的!」

    李媽媽其實早就想到過這些了,雨柔年紀不小,留在樓裡也沒有太多好處,再加上那丫頭性子執拗,又不肯降了身份去接客,所以趁著有人願意贖身。換點好處也不錯了。由於心中早有計較,所以李媽媽也沒有難為趙有恭。站在旁邊,稍一思慮。便笑吟吟的嬌聲道,「既然是殿下要人,那奴家也不多說了,只要一百貫便可!」

    「呵呵,李媽媽,你倒是識趣,比那個不開眼的吳老虔婆好多了。行,就一百貫,本王承你這個人情,日後自當奉還!」

    說這話,趙有恭朝楊再興點點頭,楊再興便從懷裡掏出十兩金子。

    李媽媽道聲謝,迅速的將金子收了起來,至於什麼人情不人情的話,她可沒當回事。指望趙小郡王還人情?那不是做夢麼?小郡王這一去同州府,生死未卜,誰知道將來會是什麼樣呢,說不準他沒到同州府就被人做掉了呢。

    解決了雨柔的事情,趙有恭起了身卻沒有去雨柔房中,而是抬腳上了樓。

    「殿下,你這是要去?」李媽媽一看趙有恭上樓的方向,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兒,趕緊問了句。

    趙小郡王回過頭,倆眼一瞇,沒好氣道,「怎麼,是不是連你也敢管本王了?」

    看趙小郡王這眼神,李媽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趕緊打了個哈哈,「哪敢,哪敢,殿下請自便!」

    邁步上樓,逕直來到了得月樓最為繁華的所在,看著這兩扇門,趙有恭心情複雜,漸漸地,撇嘴苦笑了起來。

    師師依舊一身潔白的紗衫,如水的秀髮簡簡單單散在肩頭,絕世的容顏帶著幾分清冷,美目瀏覽著手中詩詞,那淡然的樣子,就如同一個失了紅塵糾纏的女菩薩。

    師師一直都是如此,她很少笑,也很少哭,甚至都不願展露自己的心情。自從那夜流過淚後,她彷彿忘記了過去的事情,平平靜靜的過著日子。兩個月的時間,足可以淡化許多東西了。這麼長時間,官家沒有再來過,甚至連派人看望一下都沒有,那個永寧郡王更是不堪,因為這點事,竟然嚇得犯了瘋病。

    一介風塵女子,任你再風華絕代,傾國傾城又如何?到頭來,還不是權貴眼中的玩物,當新意沒了,那也就失去了意義。

    對於官家,師師無法責怪,更無權責怪,一個帝王,怎麼會接受一個青樓女子呢?

    只是,對那個永寧郡王,師師透著深深的恨意,既然有膽子佔有一個女人,為何又沒膽子承認呢?師師過夠了這種渾渾噩噩,讓人痛恨的日子,如果那個永寧郡王敢站在得月樓裡喊一聲要她,那她會放棄一切去追隨他,哪怕是死。經歷過那麼多事情,師師看開了,也想開了,她終究是個女人,她守著那份高傲與聖潔又有何用?倒不如學那念奴兒,脫下錦裝,做那他人婦。

    可是,一切只能是想像,那個永寧郡王不敢的,因為她李師師身上沾染著帝王的氣息,所以他畏懼。不僅僅是永寧郡王,恐怕大宋所有的男人都是如此,兩個月來,無人問津,由此可見一斑。此時此刻,師師已經想好離開得月樓了。此時離開,媽媽想必會很高興的吧。

    官家的女人被拋棄了,可身份又在那擺著。打不得罵不得,偏偏又不能接客。得月樓是風月場所。不是慈善場,媽媽之所以沒有開口提這件事,恐怕也是擔心官家會怪罪吧,與其等著媽媽開口,倒不如自己說出來,這樣還能給自己留幾分顏面。

    「咚咚」一陣敲門聲打亂了李師師的思緒,她輕蹙秀眉,萱兒便撅著小嘴過去開了門。一看門外之人,小丫頭眼中就露出了幾分不善之色。

    趙有恭也是神色尷尬,不過他也不怕萱兒,倆眼一瞪,吭哧道,「如此看著本王作甚?」

    聽那聲音,便知道來人是誰了,師師美目輕瞇,冷冷的笑道,「殿下倒是捨得來了。以前能闖進來,怎地今日倒是學會敲門了?」

    越過萱兒,趙有恭面色複雜的走了進去。雅致的閨房,處處散著一股書香氣息。李師師就平靜的坐在那張小小的書案前,雖未梳妝打扮,可本就傾城的容貌,又何須打扮呢?比起以前,李師師雖神色沒有多少變化,可只看眼角,就知道她憔悴了許多。

    趙有恭站在原地,久久未語。師師倒是好奇了,她放下書。略帶譏諷的問道,「怎麼。殿下就打算一直這麼站下去麼?」

    「這」趙有恭皺皺眉頭,竟然拱了拱手,面色沉靜道,「上次之事,實屬酒醉惹出來的禍端,還望師師不要怪罪,還有官家那」

    趙有恭沒能說完,師師便已閉上了眼睛,那放在案上的玉手也輕輕顫抖著,「你來這就是為了說這些?好了,不用說了,滾吧!」

    師師好想笑,那是一種痛苦的笑,一種無奈的笑。

    「師師」

    李師師嘴角含笑,語氣森冷,那話語就如同牙縫裡擠出來的一般,「滾出去」

    趙有恭離開了,李師師笑了,只是轉身的時候,淚水卻溢滿了眼眶。

    「萱兒,去將媽媽找來!」

    「是!」

    皇宮裡,趙佶面色含笑的吃著一塊點心,楊戩在一旁伺候著,嘴中還說著些什麼。

    「小郡王今日去見師師大家了!」

    「說了什麼?」

    「他希望師師大家能原諒他,想來是想讓師師大家在官家面前說幾句好話吧!」

    「呵呵,這小子,還是那麼的不堪造就!」其實趙佶心中還默默地添了一句,那就是愚蠢至極,出了那種事,他趙佶還會去找李師師麼?師師是美,可天下美如仙子的女人太多了。

    聽著趙佶的話,楊戩心中也暗自嘟噥了句,官家說的輕鬆,也虧著趙小郡王不堪造就,否則的他早就進閻王殿了吧。

    又是二十幾天過去,轉眼間就到了十月下旬,在這個落寞的秋天裡,趙有恭一家也踏上了離京之路。磨磨唧唧拖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終究還是拖不下去的。

    這一天枝葉依舊繁茂,人間卻已秋風蕭瑟。古往今來,每每離別,總有離愁,車馬行出汴梁西門,看著那高大威武的城門,心中萬分複雜。

    揮手告別,談何容易,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多少哀涼,多少淒惶。

    楚王世子,皇族血脈,當他離京之時,前來送別者,唯有寥寥數人耳。

    族中兄妹幾十人,前來的只有趙福金,開封府同僚上百人,前來送行的只有那個身材魁梧,性格憨厚的大鬍子謝無敵。

    看著那慢慢前行的車隊,趙福金知道分別的時候來臨了,此時此刻,她心中記起的全是凌哥兒的好,因為好,所以才深深的不捨。趙福金淚如雨下,早已濕透了衣襟,她不想凌哥兒走,為此還找過爹爹,可一點用處都沒有。

    「嗚嗚凌哥兒,小妹捨不得你!」

    摟著趙福金,趙有恭伸手撓了撓她的秀髮,捧起她的小臉,努力的做了個鬼臉,「別哭,為兄又不是不回來了!」

    「哼,小妹就是哭,就是捨不得!」

    天真的趙福金,也是那麼的讓人不忍去傷害。安慰了一會兒,等著趙福金哭聲小了,將她交給旁邊侍女,趙有恭走向了謝大鬍子。

    謝大鬍子性格直了些,雖貪錢的事情做了不少,可他天性還是好的。開封府待了那麼多年,也就趙小郡王給他的感覺最好了,所以這乍一分別,當真捨不得,謝大鬍子沒有想過其他人不來,反正不管怎樣,他還是要來的。

    「殿下,給,這是俺從天香樓弄來的幾斤好酒,你路上慢慢喝!」

    趙有恭沒有客氣,伸手拍了拍謝大鬍子的肩膀,「大鬍子,好好做事,若是混不下去了,就去同州找本王!」

    「哎!」

    汴梁城,無論捨得不捨得,總要離開,這次離開,他總要回來,到那時,他要手握千軍萬馬,受萬人敬仰。

    夕陽西下,餘暉照耀著古老的城牆,車隊越行越遠,趙有恭走在最後,當消失的那一刻,他舉起手用力的揮了揮,似是告別,又似是召喚。

    此時一處山丘之上,一個絕色女子早已淚流滿面,看著那個模糊的背影,她心中萬分的不捨。

    「殿下,妾等你!」

    無論時光如何變幻,朱璉會一直等下去,她相信這個男人一定會回來的,哪怕前路再艱難,他依舊會殺出一片黎明。

    餘暉落幕,趙有恭走了,而那個享盛名多年的李師師也離開了。

    人生苦楚,此恨種種;纏綿晚進,唯有離人醉秋風。烈酒狂飲,千山萬重;幾度相擁,堪破紅塵愛意濃。

    ps:第一卷總算寫完了,稿子其實早就寫好了,只是再次閱讀一遍,連自己都感受到了一股淒涼之意。趙有恭的人生,與我們又是何等的相似,生活中總有著無奈,有著挫折。每每面對抉擇時,我們會迷茫,會不知所措,在猶豫中,我們艱難地維持著,於是才有了生活的苦與樂。

    第一卷,更像是一種困苦中的堅持,一種黑暗中對黎明的嚮往,趙有恭堅持下來了,而我們生活中又有多少人能堅持下來呢?

    有時候,我們不妨坐下來靜思一下,每當困苦時,也許你多堅持一秒,就會有奇跡出現。機會,總是為有準備的人準備的。

    人,要成功,總是艱難的。成功者,大都飽受了別人沒有飽受過的孤獨,享受了別人無法享受到的寂寞。

    但願諸位都能如趙有恭一般,在生活中真正的堅持下來,於一點一滴中變為一個強者,獲得成功。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