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7章 靈鶴先生 文 / 少穿的內褲
幾日來,朝中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到花石綱被劫之事上,尤其是那幾位寵臣,誰要是能了了官家這件心事,自然是極好的。
擷芳樓裡,趙有恭翹腿坐在窗前,念奴兒長髮疏散,有些慵懶的偎在男人懷中,一隻柔嫩的小手還不斷使著壞,「官人,你這整日留在這裡折騰奴家,奴家可有些受不住的!」聲音嬌軟無力,帶著一層誘人的媚意。
這些天,趙小郡王幾乎賴在擷芳樓了,看上去好像是對她念念不忘,可念奴兒心中卻從未如此想過。也許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吧,否則何必躲在這裡呢?事實上念奴兒想的很對,沒幾天京城裡就開始傳出花石綱被劫的事情。誰說小郡王膽子小呢,敢在江寧府劫掠,這份膽子已經頂天了。
懷中美人看上去就像一隻享受日光的小貓,那張紅潤的小臉,軟而滑嫩,真讓人愛不釋手。
「怎麼,難道本公子在這陪著你,你不願?」
「嗯哼官人慣會作弄奴家,哪會不願呢,奴家不是怕你家那位再來擷芳樓折騰嘛?」念奴兒媚眼含春,說不出的水潤,她的嘴角微微翹著,很是調皮。
「哈哈,放心吧,那位祖宗已經搬偏院去了,所以啊,已經沒人能夠打擾咱們了!」
摟過美人,低下頭輕輕地吻了吻她的小嘴,香而柔軟,令人沉醉。
趙有恭心思縝密,但也不會想到自己所有的一切,已經完完整整的落在念奴兒眼中。只是,她不說,也不曉得是為了什麼。
至於答案,莫說別人,便是念奴兒自己也是難以說清的,她不知道把一切都說出來的結果是什麼,也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值不值得信任。風塵中看得多了,信任便成了最難找尋的東西,念奴兒想找一個真正能夠依靠的男人,只要這個男人一心對她,她便會為他相守到至死無悔,可小郡王真的可靠麼?她怕,怕看錯了人,傾錯了心
多少人已經走過這條路了,可真正得到好結果的又有誰?哪怕天下傳誦的蘇學士,不也是拱手讓出了自己的女人麼?那柳三變,更是可笑,一個躲在女子裙下生存的男人,指望他來保護麼?
汴梁風月之地,從來不缺少文人才子,但念奴兒要的不是才子,她想要的是一個男人,一個真真正正的男人,這個男人可以是殺人如麻,這個男人可以卑鄙無恥,念奴兒從來都不在乎這些。也許,這就是她和李師師最大的差距吧,李師師追求的是一種才學之境,更願意過一種平淡的生活,所以她傾心於周邦彥,可笑的是卻找錯了人,官家只是一句話,那個半大老頭便再也沒敢去得月樓,呵呵,可笑,當真是可笑。
窗外行人不斷,幾艘樓船順流而下,這便是繁華的汴梁,白天可以看到貨船來往,夜裡可以看到畫舫歌舞。
同一個日光下,有的人在享受,有的人卻覺得燥熱,梁師成就是如此,這些天他睡覺不沉,吃飯不香,總之好像做什麼事都提不起精神。官家的臉色可是越來越難看了,都過去這麼久,依舊一點線索都沒有,能不生氣麼?
想了想,梁師成換了一身便服,匆匆離開了府邸。
城東紫蓓橋外,有一條小街,名曰金福街,這條街道佔地極廣,建築高雅,算得上是汴梁城裡的富家聚集地了。轎子停在紫蓓橋旁,梁師成一個人朝金福街走去,這次,他沒讓任何人跟著,獨自行走在街道之上。
來到一處院門之前,梁師成輕輕地敲了敲門環,一聲輕微響動,不多時一個四十餘歲的壯漢打開了門,「原來是梁相,我家先生已經等候多時!」
「哦?靈鶴先生早知梁某要來?」
梁師成略有些驚訝的笑了笑,看他神情,似乎對院中之人很是尊敬。不過這就有些奇怪了,梁師成是何等人,就算王黼見了他都要喊一聲「恩府先生」,何人值得他如此尊敬呢?
院落典雅古樸,進門可見幾棵棗樹立於假山之旁,院子算不上太大,不過貴在雅致,穿過拱門,梁師成隨著壯漢來到了側面的花園。
五月的園子,已經是鮮花盛開,各色月季花爭相開放,更有蝴蝶翩翩飛舞。一個身材頎長的男子彎腰站在一朵牡丹花前,他一身黑色錦袍,一頭長髮不做任何拘束隨意的散著。男人有著一張文靜的面孔,下巴上沒有半點鬍鬚,只是看眼角魚紋,估計至少也要有三十歲的。
這男子便是宅院的主人,他的名字叫做宮梻,不過他更願意別人喚他「靈鶴先生」。
宮梻面貌普通,哪怕走到大街上,也沒人會多看他一眼,不過梁師成卻不敢小瞧這個人。此人師出墨家方山谷,一身才學深不可測,莫看他溫爾文雅,好似弱不禁風,實際上一手功夫也是了得,至少梁師成麾下,還未有人能勝得過他。
「宮先生可好?」
「呵呵,梁相來了?宮某可是等你許久了!」
回身一笑,伸手請梁師成坐在亭中,這時壯漢已經提來了一壺茶,兩個人便坐在廳中慢慢品嚐了起來。
「宮先生可知梁某為何來此?」
「若沒猜錯,梁相恐怕是為了那花石綱之事吧?」雖是詢問,宮梻的面容之中卻滿是自信。
「呵呵,先生果然神機妙算,不錯,梁某便是為那花石綱之事,先生該知道的,官家為了此事可是愁苦的很呢!」
「嗯,梁相莫急,能否先容宮某問句話?」
放下茶杯,梁師成笑著點了點頭,「先生但問無妨!」
「梁相是想替官家找回花石綱呢,還是想讓官家開心呢?」
「這」聽了宮梻的話,梁師成竟有些懵了,為何宮梻要如此問?找回花石綱,不就是讓官家開心麼,何必分開說?心中疑慮,梁師成沉思不語,良久之後,他突然有些明白宮梻的意思了。自己如此積極,真的是為了找回花石綱亦或者找到匪人麼?好像完全不是,自己只是想藉機討得官家歡心而已,錯了,真的錯了,如此簡單的問題,卻還要思考如此之久。
「梁某自然是選後者的,不知先生有何指教?」
「指教也說不上,梁相願聽,宮某便不自量力說上一說!」
站起身,宮梻左手握拳放於腰後,當他站直了,竟有一種說不出的傲然之氣。
「花石綱被劫,看上去複雜無比,可仔細說來,無外乎兩種可能。第一,有人知道花石綱具體情況,所以提前做好佈局,等待蘇州府人馬盡入彀中;第二,廣德軍有人眼饞財物,利用職權,中飽私囊。而這兩種情況,根源都在蘇州府,因為只有在蘇州府,才有可能知道運送的是什麼!」
稍微思索了一番,宮梻繼續道,「如此一來,想要查下去,便可以少費許多功夫了,只要梁相與朱管事休書一封,自可知道到底有多少人瞭解這批財物的情況!」
聽宮梻一席話,梁師成頓時有了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怪不得調查多日,依舊毫無線索,大部人馬都盯著江寧府,又怎麼查得到呢?
「先生當真是再世孔明,梁某佩服。據先生所講,問題倒是出在蘇州府,這就好查的,之前朱勉那裡便回過信,對此事甚為瞭解的,也只有三四人而已。除去朱勉,便只有永寧郡王、廣德軍統制楊開山、負責押運的副統制錢彬!」
說了一遍,梁師成又笑著搖了搖頭,「呵呵,說起來咱們這位永寧郡王還真做不出這種事,所以有可能的就只剩下兩個人了!」
「嗯?梁相,你真的以為永寧郡王一點可能性都沒有麼?莫忘了,要順著官家的心!」
嘶,梁師成頓時有種涼水澆頭的感覺,還是有些想當然了,官家的心病是什麼?那無外乎這位侄子了。所以,無論做什麼,都要先從永寧郡王身上開始才行,也許有些浪費人力,可最為保險,也最能表達對官家的忠心。官家忌諱什麼,那就查什麼,如此,官家能不高興麼?
一定要查趙有恭,而且還要無所不用其極。永寧郡王是不是裝瘋賣傻,有沒有搶劫財物,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要讓官家看到他梁師成維護官家的忠心。官家忌憚永寧郡王,可又不能殺,所以他梁師成要努力給官家找一個理由。
官家太在乎臉面了,要殺,也是要光明正大的殺。
該如何做呢?高興了一會兒,梁師成又笑不出了,他好像找不到什麼好理由,因為永寧郡王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可偏偏沒有一樣能成為被定罪的理由。
「先生,具體該如何做,你心中可有什麼想法?」
若說梁師成此人,他尖酸刻薄,為人傲慢是不假,而對於真正能幫他的人,他也絕對是尊敬有加,更不會吝嗇手中的錢財。尤其是宮梻這樣的幕僚,那可是萬金都換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