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花的解剖學

正文 No.149 Es muss sein(5) 文 / 唐深深

    如果剛剛這三起案件導致的必然結果是房相化裝為僧侶,進入大殿辨認聖僧中是否有對方的死士,那麼另外三起案件導致的必然結果呢?

    剛剛駱大春已經說過了,為確保任務完成,落雪山莊將會利用謝佛禮防備松疏的時機,潛入大殿,將大殿中的僧侶盡數殺死!

    如果是這樣,房玄齡大人在謝佛禮上,會被落雪山莊誤殺的!

    那麼說,對方的目的,是要借落雪山莊的手,除掉房玄齡?!

    要除掉房玄齡,有的是其他的辦法,何必要如此複雜呢?

    想到這裡,我腦子裡忽然一開闊,發現了一個問題。

    複雜嗎?只是我們把這六個案子並了案,這本身就不容易,很複雜,再找到它們之間的關聯,一層又一層地推演,很複雜,可是具體到這六個案子本身呢?

    單獨看這六起案件,對於一群訓練有素的殺手來說,實施起來完全是小菜一碟,有什麼複雜的呢?對於他們來說,不過就是棄一兩個棄子,殺幾個人,基本上算是沒有投注任何成本的買賣。

    但是這六個案件聯動運行起來的話,我們這邊付出的代價可就大了啊!

    如果他們的終極目的實現,那麼房相就會被落雪山莊殺死。房相是皇帝的左膀右臂,現在的大部分鞏固政權的政策,都是從他腦子裡生出來的。所以覬覦江山的人,房相是第一顆眼中釘,許多人都欲拔之而後快。

    然後。會形成一個局面。那就是朝廷與落雪山莊徹底的勢如水火。如果落雪山莊出手殺了房大人的話。恐怕皇帝再有耐心和定力,也必定會下令把他們當作危害國家安全的恐怖.分子剿殺了。

    恐怕背後那隻手的最終目的就是想要這個--朝廷與落雪山莊的死鬥,他們好坐收漁人之利。

    所以,背後的主謀,應該是一個既敵視朝廷,又視落雪山莊為眼中釘的龐大的逆黨組織。

    其實,獲利還不止這些。剛才聶秋遠也說過了,要不是房相為人警覺。他們很可能還能得到皇帝私倉的位置,而鑰匙,他們已經拿到了。

    既然是一個如此有能力的組織,不可能不精通易容術的,所以假扮聖僧的死士其實是不可能露出任何破綻的,即使房相辨認,也不可能辨認出來。那麼,退一萬步,如果終極目標確實因為不可抗力未能實現,至少還可以實現那個簡單的:接近皇帝。向他傳播疫疾,把長安城搞個雞飛狗跳。

    甚至可以順便把大典也折騰砸了。讓皇帝的形象在百姓心中一落千丈!

    哦買噶,這是一石多少鳥,我都數不清楚了。這簡直直接發的是霰彈啊!

    複雜嗎?具體實施起來,其實一點也不複雜,可是,它們帶來的結果卻是極其複雜的。也就是說,複雜的,只有背後那一個人的頭腦而已。

    這種織網的方式讓我一下子想起一個人來。

    那個人在碗子山,牽著我的鼻子,讓我繞到後花廳,又奔到山下,成功地讓我可憐的男神當了我的擋箭牌,挨了三顆染著劇毒的透骨釘。

    他似乎沒有做什麼,卻讓你一步一步都不得已。當然,眼前的這張網才是真實的水平,用來和我過家家的那張網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是他嗎?藏在幕後的織網者,是他嗎?

    我的腦海中,不知怎的響起貝多芬的四重奏來。貝多芬在他最後一首四重奏的最後一個樂章用德語寫下了這樣一段自題字:

    「esmusssein?esmusssein!」(非如此不可嗎?非如此不可!)

    我第一次看到這句話,是在米蘭?昆德拉的小說《中命中不能承受之輕》裡面。托馬斯放棄了自由世界裡的一切,重新回到被佔領的祖國,只為追隨心愛的特麗莎的腳步。

    在放棄自由的那一刻,他曾想過:「這一去,或許就再也出不來了。」可是也就是那一刻,他的腦子裡也響起了貝多芬的旋律,問他,非如此不可嗎?

    嗯,答案就是,非如此不可。

    可我這時候心裡同樣被這句魔咒所佔領,為的卻不是莊嚴而沉重的決定,因為我感覺所有的人身上,都被一隻可怕的手縛上了看不見的枷。在這六起案子裡,所有人的一舉一動都是這樣。

    非如此不可。

    「怎麼會這樣……」我不自覺地喃喃道了出來。

    「人類就是這樣。他們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懷疑,不相信別人的話,不盡信取得的情報,甚至有時連自己的眼睛也不相信,但是,他們卻往往對自己的頭腦充滿自負。一件事情,如果是別人告訴的,往往不能令他信服,可如果是收集和挖掘匿在暗處的蛛絲馬跡,憑借自己的智慧推出來的,人們卻往往對此深信不疑,任何東西都無法動搖這種自信。」聶秋遠像是在回答我的問題,又像是在對自己說話,「其實,這才是最危險的。」

    確實,那暗影裡頭的黑手,真的捏住了人們根本就不知自的弱點呢。

    「可是……」我猶疑了片刻,提出了我的疑問,「落雪山莊,他們是絕頂的高手,他們要是在謝佛禮上動手,不但能夠確保成功,全身而退也絕非難事。左右屯營的軍士,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想擋住落雪山莊,恐怕不太可能吧。那麼,對方的計劃不就泡湯了?」

    「所以,怎麼可能讓落雪山莊全身而退呢?他們,會用自己的方式出現的。」聶秋遠的雙目微微地泛起了亮光,「任平生,他會來的。」

    「你也認為幕後策劃這一切的人,是任平生?」我驚訝地問道。

    聶秋遠點了點頭:「這樣的謀劃,像極了他的風格,他就是這樣的。而且,在這些案件中有一件事普通人很難辦到。」

    「是什麼?」

    「就是翠華山上使房大人他們迷失方向感的那片莫名出現的杏花林。要準確無誤地實現那所有的一切,這片杏花林一定是依照五行原理,精密設計而成的。目前我所掌握的,大概只有兩個人可以做到,而這兩個人,全部都在天鏡門。」

    「啊?是誰?」這些話引發了我強烈的好奇心。

    「一個是父親,也就是天鏡門的現任掌門。另一個,是朱雀。」聶秋遠說道。

    「父親」是誰,我沒有概念。但此刻我的腦海,浮現了那個蹲在樹梢頭,紅髮紅瞳,心如鐵石般冷酷的小吸血鬼的影子。

    怒意忽然在我心中燃燒。天鏡門,這群為了實現自己的目的不惜隨意奪取百上千無辜者生命的劊子手,他們的野心,又怎麼可以得逞呢?!

    我感覺自己燃了起來,以至於全身顫抖。我不知道這顫抖是出於憤怒還是恐懼,但我聽見一個我信賴著的聲音,一個足令我內心堅定而有力的聲音說:

    「流螢,記得,你是玉衡司的人。他們無視了玉衡司的存在,所以,他們一定會付出代價的。」(……)

    ps:大唐長安晚報「今天是個好日子」欄目:

    記者菌:今天是二十四節氣中的「小寒」,也就是說,從今天開始,進入冬季最寒冷的時段啦,菌們一定要注意保暖啊!

    作者菌:古代的保暖設施那麼差,你們都玩什麼呢?

    葉流螢:好像是縮在屋裡數日子哎。他們在屋裡掛了「九九消寒圖」,每天畫一筆,痛苦地畫完九九八十一天,冬天就過去啦!

    作者菌:聽上去好像很無聊啊!

    葉流螢:不過「九九消寒圖」還有文字版,是一幅雙鉤描紅書法「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風」,都是繁體字,九個字,每個字都是九劃耶!從冬至開始每天按照筆畫順序填充一個筆畫,這樣寫八十一天,春天就到啦!這也叫「寫九」。好神奇!

    作者菌:古人還真是閒得x疼!好吧,我也掛上了一幅,從今天開始,計算春天到來的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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