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花的解剖學

正文 歷史常騙人,童話才是真 文 / 唐深深

    大鍋裡倒上了油,油波瀾不驚地冒起一縷淡淡的煙。

    我知道現在油已經燒得很熱了。

    現在的我,已經漸漸掌握了古代灶台燒火的奧義,燒火的技術越來越好。鍋中油熱了,我迅速控制了火候,將油溫緩緩地降了下來。

    案板上放的是加工好的油漬麵團。我把麵團揉搓成長條,用刀切成短短的小劑子,然後將兩片小劑子疊加在一起,稍微拉長,輕輕地滑進油鍋。

    小長條在熱油中「滋拉」一下迅速膨脹了好幾倍,漸漸地染上了一層淡金色。

    我的男神聶秋遠站在一旁,不動聲色地,酷酷地望著我。

    「這是什麼?」他終於憋不住了,破功開口。

    「早飯。」

    「嗯,我知道是早飯。可是這個東西,從來沒見過呢,是哪裡的食品?叫什麼名字?」

    「這叫做……」我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嗯,這叫作油炸任平生!」

    我拉了一下手中的油面劑子,發現明明是兩條扭在一起的,於是又補了一句:「油炸任平生和油炸若嬋娟!」

    男神痛苦地皺起了眉頭:「你這麼一說,我都不想吃了!」

    今天是聶秋遠帶我來郊區辦案的日子。關於到郊區辦案,這個事情可是說來話長。其實,是昨天上午縣衙接到通報,遠郊村裡發生了命案,男神聶秋遠第一時間就派藺九帶著人往現場去了。

    聶秋遠看了看簡要的報案記錄,皺起了眉頭。

    「這個案子,很不好辦,我準備一下,今天也動身到那邊去。」聶秋遠認真地對駱大春和王金智說道,「但是我看這情況,還是需要流螢跟我走一趟了,這似乎是起毒殺案,而流螢在毒殺案中總能很敏銳地發現問題。」

    駱大春信服地點了點頭,關切地說道:「那,流螢,你就辛苦跑一趟吧,要留心身體,不要太過勞累。

    我拿過報案記錄一看,不由大吃一驚,一種激動無比的感覺瞬間湧上心頭!

    報案記錄上寫著:「西河鄉毒殺案」!

    西河鄉毒殺案,是我在聶秋遠的生平事跡中讀到的一個重要案例。除了驚訝於他精彩的辦案推理過程,更重要的是,聶秋遠,這個年輕的美男子,在這樣一個高古原始的時代,居然總結出了一整套投毒案的偵查理論。他的這套理論居然絲毫不落後於我偵查學課本裡的內容,簡直令我膜拜到五體投地。

    這麼說,我可以親眼看到西河鄉毒殺案的偵破過程?

    而且,是聶秋遠提出來要帶著我去,主辦人就必然是他。那麼,那個讓我迷上了「聶秋遠」的生平記錄,真的是關於他的記錄了?

    那麼,我在二十一世紀戀上的男子,就真的是他了?

    我的小心臟怦怦直跳。

    如果是他的話……哦買噶,他正在微笑地看著我,簡直是帥呆了!這個帥到不像話的美男子,前一陣子剛剛向我表白了。我們開始試著交往,雖然這交往還是地下的。

    我很快就收拾好了必要的物品,等著秋來帶我走。可是他一反常態地極其磨嘰,一直磨蹭到傍晚才來找我。拜託,本來騎馬到西河鄉,也就是兩三個時辰的事,現在才出發,不一會兒天都要黑了。

    我們帶著五六名捕快一起出發。出了伊川縣城的大門,聶秋遠忽然正色對捕快們吩咐道:「你們連夜趕路,先行出發,與藺九他們會合。今天是查驗的重要階段,馬上去看看,有什麼幫得上忙的。我們隨後趕到。」

    然後,聶秋遠就把我帶到了城外一個幽靜的小村莊,找了一家農戶,借宿下來。

    「你說你著什麼急嘛,早知天黑了要借宿,幹嘛不明早出發呢?」我倆坐在場院裡倚著乾草垛,我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案子,藺九會驗得很好的,只要明早到了,聽他的回報就夠了。」狡猾的男神笑吟吟地說。

    「那你這是幹嘛?」

    話問出口,我卻忽然意識到了一些什麼,臉上不由微微有點發燒了。

    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了,不是麼?

    「這個村子,之前路過了幾次,夜裡也住過。天晴的時候,天上的星星很好看。」聶秋遠微笑著說道。

    我抬頭望去,在沒有城市燈火的古代,天上的星星真的像寶石一樣燦爛,那是想像力都不可企及的唯美圖畫。

    很浪漫呢。但是,我忽然感覺有人類的手指悄悄地、輕輕地從後面爬上了我的肩膀,癢癢地順著往上爬,試探著,後來就放肆地摟住了。

    唉,狡猾的壞東西,又被你佔了一點小小的便宜呢!

    嘻嘻。

    晚上睡得不好,因為跟老鄉家的婦女們擠了一夜,所以很早就醒了。鄉親們真是勤勞,一大早就都下地去了,我就跟他們借了灶台和食材,打算做點早飯吃。

    就在那一會兒,我忽然想要吃油條了。

    在早點鋪子裡,要一碗豆漿,放上大勺的糖,然後把新出鍋的油條撕成一小段一小段的,丟進豆漿裡略微一泡,就用筷子夾出來送進嘴裡。油條焦黃酥脆,咬一口,甜豆漿從油條裡頭迸出來,溢了滿口,用這種東西填滿一個早晨,真是神仙般的感覺。

    可是據說油條是宋朝才有的,是百姓在風波亭事件後,恨得咬牙切齒,就把麵團看作秦檜和王氏夫婦扔到鍋裡油炸,一不小心發明了好吃又解恨的油條。現在是唐朝,還沒有秦檜可以用來油炸。

    所以我決定我所製作的油條,名字就叫作「油炸任平生」。

    「不會吃不下的,」我安慰苦著臉的男神,「味道絕對一流!」

    「雖然你是在油炸他,可是我還是不希望你提起他,也就是……想起他來。」

    哦?我眉毛一挑。這,貌似是在……吃醋?!

    真是的,惡棍任平生的醋,有什麼可吃的嘛,要吃醋,就吃幽夜的好了。可是我的心裡又有些惶恐,因為在秋的身邊多一刻,我就多沉溺在他的美色裡一分。

    再這樣下去,會徹底繳械投降的呢。雖然,羞澀地想一想,這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好。

    我扭了扭手中的麵團,**私下裡已經性情大變的男神道:「吶,這會兒不想起任平生,難道要想起你?難道要油炸聶秋遠?」

    秋呵呵一笑,伸手就擒住了我的手腕。

    結果麵團「聶秋遠」我沒拿穩,「噗」地一下掉進了油鍋,立馬膨脹成了一根金黃色的油條。

    隨之濺起的,還有一小坨油花,準確地濺到了我的手上,疼得我「嗷」地一聲尖叫。

    男神大驚失色,一把抄住我,瞬間就把我的手按進了旁邊的水盆裡。

    冰涼的井水接觸了燙傷處,痛得我絲絲直吸冷氣。過了好一陣,傷處的疼痛才開始減弱下來,我才有心情對男神的當機立斷和正確處理感到極為欣賞。

    可是對上的眼睛把我嚇了一跳,那漂亮的雙眸裡面居然含著那麼多的心疼,差點把我灌醉了。

    「哎呀,燙一下嘛,多大點事?」我癡呆了半天,才說出了一句安慰的話。

    男神搖搖頭。

    「我也不知道,看著你被弄疼了,心裡竟會是這樣的一種感覺呢。」

    這句話忽然打進了我的心扉,讓我心裡起伏不已。嗯,我也一樣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不是就叫作幸福呢?

    我有一些沉浸在這溫柔的氣氛中,以至於沒有察覺,我們兩個,是怎麼莫名其妙地纏吻在一起了呢?等我發現的時候,都已經不能自拔了。

    「聶秋遠」被徹底地遺忘在油鍋裡,變成了一根漆黑的焦炭。

    清粥小菜和「油炸任平生」為我們提供了滿滿的正能量,我們一鼓作氣,趕到了發生案件的西河鄉。我心裡有一些激動:馬上就可以見證令我心醉的歷史了!

    我們首先到了村長家中,藺九已經在那裡等我們了。他原本除了做事靠譜之外,說話辦事都還有些青澀,但跟著聶秋遠鍛煉了一年,舉止上就比較氣定神閒了。他把整好的一疊材料拿到我們面前,開始細細地講述發生在西河鄉的毒殺案件。

    我懷著激動的心情在一邊聽著,但是,越聽我就越納悶了。

    我在聶秋遠生平中瞭解到的這個案子的案情應該是這樣的。

    死者是一名男子王五,兇手是同村的趙六。趙六與王五的妻子有染,二人想要做對長久鴛鴦,趙六這才下毒毒死了王五。毒殺的方法是用針沾上劇毒,捅刺進新買的點心裡頭,再把點心放在家中,趙六誤食之後,就毒發身亡。聶秋遠應該不但一眼就看出了毒是什麼,還敏銳地發現了家中剩餘的點心,斷定殺人者必定是能將點心順利擺在家中的人,也就是說,跟王五的妻子脫不了干係。

    「大人,我已按您教導過的法子,將王五的屍身剖開了來看,胃也切開了,用您做的那種藥物檢測過,腸胃裡根本就沒有毒物的反應。可是看上去又像是中毒。小的無能,找不出毒殺的方法。」藺九紅著臉說。

    神馬?!腸胃裡沒有毒?如果是吃點心吃死的,腸胃裡怎麼會沒毒呢?!這怎麼跟我掌握的情況不一樣呢?

    「現場……就沒有……吃剩的點心什麼的嗎?」我試探著問道。

    藺九道:「沒有,什麼可以食用的東西都沒有。」

    沒有……

    「哦?」聶男神抬起頭,饒有興味地看著我,「你怎麼會想到了點心?」

    「我我我!!!……其實,我平時總在想,這毒殺的案子,到底該怎麼查呢?我,我就是覺得,用針把毒捅進點心裡,放在他伸手就能夠到的地方,是個不錯的殺人方法……」我前言不搭後語地應付著。

    「唔,那我下次會考慮這個問題的,可是這一次,沒有點心。」秋背過身,衝我擠了擠眼睛,笑嘻嘻地說道。

    沒有點心!劇情已然脫離了我的劇本。我有一點無所適從,好像突然迷失了方向。

    「走,看屍體。」聶秋遠正色道。

    屍體已經被解剖又縫合了,我驚詫與藺九技術進步的速度。他是聶秋遠手把手教出來的,秋本來就自行研究瞭解剖檢驗,我暴露之後,也給這位小九哥私下提供了不少信息。從現場這具屍體的乾淨程度看,他的技術真是相當不錯了。

    聶秋遠取出一付銀絲手套戴上,那手套與任平生戴過的一模一樣,所以我猜想,這可能是天鏡門的勞保設備。他把屍體的眼皮口唇翻開看,檢驗了屍體的五官,然後把屍體全身上下看了一遍之後,臉色忽然就看上去不好了。

    「死者後腦有一處輕微的淤傷,應該是被人打暈後放了毒。流螢,你迴避吧!」

    神馬?你這前後兩句挨著嗎?而且,現在讓我迴避是什麼意思?

    這一具男屍,現在一絲不掛地陳列在我面前,他身體的每一個部位我都盡收眼底,難道還會什麼更不堪的嗎?

    「迴避,馬上!」男神的表情,帶上了氣惱的意味,「藺九,帶她出去,看好她,別讓她回來!」

    我只好跟著藺九出去了。一出門,我立馬跟藺九說:「小九哥,你就不想知道這是咋回事?」

    藺九迅速點頭道:「想!」

    於是我們倆一轉身,立馬在窗戶紙上捅了倆窟窿。

    眼中所見讓我當即就石化了,我甚至感覺石化的自己被打擊得一絲絲碎成了塵沙,無語地飄散在風裡。

    我看見聶秋遠把屍體翻了過來,背部朝上,然後,他伸出手指,插.進屍體的某個特殊部位,摳出了一枚已經半溶化的藥丸。

    此後的很長時間,我一直對於在窗戶上捅了洞這件事情感覺很後悔,因為瀟灑帥氣的男神從人體的那個部位摳藥丸的動作一直定格在我的腦海裡,久久揮之不去,以至於好幾次讓我在男神想要送上一個愛心甜吻的時候把持不住笑了場。

    聶秋遠的行為,確實是一個很專業的舉動。犯罪分子使**侵入人體的方式可不止一種,除了最常見的口服,排除現代化的注射,毒物還可以通過呼吸道、皮膚、肛門、陰.道等部位進入人體。所以實施直腸檢查,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誰檢查我都能接受,就是以男神那玉樹臨風的姿態,去實施這個動作,實在讓我感覺很幻滅。

    難道,王五是被人用這種奇葩的手段毒死的嗎?那高大上的往點心裡捅**的方法呢?!

    難道破案的方法,也與我知道的追查毒源,集取證言,步步深入,擊破罪犯心理防線的步驟不一樣嗎?

    我迷迷糊糊地就被帶著走出了停屍間,不知怎的就已走在了鄉間小道上。前面是藺九帶著一隊捕快嘰嘰喳喳地在前頭走著,聶秋遠陪著我在後頭跟隨。聽前面說話的意思,好像現在要分散去村民家裡取證言了,看哪些人跟王五有仇啥的。

    據我所知,兇手應該是趙六啊!雖然死的人真是王五,可是現在死法都全變了,兇手還是趙六嗎?現在,可怎麼查呢?

    沒辦法,我還是靜觀其變吧。

    天氣很熱,又快到正午,走了一會兒我就快不行了。古代這長袍大褂的,又不讓穿短袖短裙,大夏天的真是一種折磨啊!我不自覺地把領口的扣子往下解了幾個,用手拎著領口抖了抖衫子。

    涼風從領口透進來,吹過了身體,帶來了清爽的滋味,爽!

    我正打算再抖抖褲腿,忽然聽見旁邊似乎有很輕微的嚥口水的聲音。哦?是有好吃的嗎?最好是井水冰鎮過的西瓜,那才解渴啊!

    這麼一想,我都要嚥口水了。我一抬頭,什麼嘛,哪來的水果,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

    鄉村土路邊出現的,是一望無際的紅高粱的田地。

    哇哦,紅高粱,這在現代可是耳熟能詳的東西。小說中,「我爺爺」和「我奶奶」在紅高粱的懷抱中耕雲播雨,譜寫蕩氣迴腸的人生傳奇。我似乎還能聽到那主題曲的旋律,「高粱熟來紅滿天」……

    原來大規模的高粱地,看上去是如此震撼人心呢。高粱長得比人還高,這要是鑽進去,可真是任誰都難找到。

    未及過多感慨,我忽然感覺口鼻一下被人摀住了,然後我整個人就被不知哪個武功高強的兔崽子扛了起來,直接拖進了茂密的高粱地。

    我一點也沒緊張。難道這世上有誰能夠當著聶秋遠的面這樣子把我拖進高粱地嗎?除了聶大人他本尊,還能是誰呢!

    我一看,果然是男神扛著我呢。於是我開始扭動,發出嗚嗚的聲音。

    「以前不是警告過你嗎?這種情況下,最好不要亂動,否則,後果你自負!」

    我停止了動作。這話不是幽夜說的嗎?你倆不愧是好基友,猥瑣的思想都一致!

    「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把衣服解成那個樣子,你這是在向我表示什麼嗎?」男神的聲音低低的,恨恨的,有點發啞,「我這會兒渴得很,你負責給我解解渴!」

    且住!捉著我的男子,口吐曖.昧言語,把我一個勁兒地往高粱地裡拖,這到底是要鬧哪樣?

    咱們現在是在執行公務途中好嗎?!

    男神忽然停下來,抬腳踩倒了一片高粱,把我往高粱秸上一丟。我跌在高粱地裡,驚慌失措地望著作案的元兇。

    這……不會是打算在這種地方把生米煮成熟飯吧!

    男神向我俯下身來,我驚慌地看著他貼得越來越近。結果,他還沒摟上我,我也沒來得及發出一聲尖叫,我們就聽到了不遠處傳來一種奇怪的聲音。

    我們倆都愣在了當場。聽了一會兒,我們倆就同時石化了,然後,不約而同地臉一直紅到了脖子根。

    那有男有女發出的聲音,高低起伏的,簡直是標準愛情動作片的配音啊!

    「小心肝兒,這下子那王五見閻王去了,你我總算可以做對長久夫妻,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六哥,六哥,別這猴急的,輕點兒,(啊~~雅篾蝶~~),奴家我好怕,這要是官府……」

    「怕什麼,咱們用那種法子下的毒,官府能查出什麼啊!你就一口咬定,殺千刀的王五病弱了好幾個月……」

    我一頭黑線。

    敢情這是我倆無意間正好撞上兇犯了,而且狗男女不經意之間,這是把什麼都招了啊!

    難道西河鄉毒殺案,竟然是這樣偵破的嗎?!

    男神長歎了一口,以手扶額,痛苦地閉目十餘秒,這才忽然張開眼睛,伸手捏了一把我的臉頰,說道:「欠我一筆賬,今天記下了!」

    言罷,他輕巧地將我拉起來,轉身就往發出聲音的地方走去。

    「伊川官差!」聶秋遠對著地上白花花扭纏在一起的二人亮出了明晃晃的捕字腰牌,「你們這對狗男女方才說的話,我們都聽得清清楚楚了!」

    地上的兩個人當時就嚇傻了。

    男神帶著怒意痛斥道:「孤男寡女,鑽到這高粱地裡來,一看就是非奸即盜……」

    我又是一頭黑線,感覺完全無法聽下去了。

    如果你是這樣認為的,那麼請問你把我拖到這高粱地裡,到底是神馬意思?!

    地上的「六哥」忽然醒悟了,明白了當前的處境,他「嗖」地一下跳起來,拔腿就向高粱地裡鑽去。

    「哪裡跑!」我的本能反應出現了,拔腿就在後面追,丟下了目瞪口呆的聶男神。

    我拿出了一名警花應有的節操和頑強精神,緊緊地尾隨著一名瘋狂裸.奔的男子,跑了二十分鐘有餘,才終於追上了犯人,從背後將他一腳撂倒。

    騷亂驚動了前頭走著的捕快們,他們陸續衝了上來,把裸男捆上了。聶秋遠也帶著已經穿好的女犯趕了上來,跟藺九交待著什麼。

    我這才覺得有些累了。大熱天的,狂奔了二十多分鐘,這讓人情何以堪啊。

    「你們先走,找個地方先審著。流螢扭傷腳了,我幫她看看。

    哎?扭傷腳了,我這個當事人怎麼不知道?

    可是我還沒來得及驚訝,藺九和那些捕快們居然已經押著犯人全走.光了。

    聶秋遠不容分說地把我橫抱起來,就往旁邊偏僻的樹林子走去。

    「喂!你幹嘛?!**!」我動手捶他。

    他呵呵地笑了起來,任憑我捶著,一直把我抱到了一棵大柳樹的陰涼裡,把我放下來,讓我背靠大柳樹坐著。

    「腳伸出來,我看看。」

    「不要,我沒扭腳,你才扭腳了呢!」

    「可是,跑累了,對不對?」

    溫柔的眼睛和溫柔的聲音像有魔力一樣,忽然把我融化了。

    我倚在樹上,慢慢地伸出了腳,紅著臉任由他坐在我的對面,除去我的鞋襪,把我的小腿搭在他的腿上,用柔軟的手指在我的腳腕和小腿上輕輕地揉捏。

    他認穴準確,力度剛剛好,捏得舒服極了,技術堪比資深足療技師。

    哦買噶,我這是走了什麼運。眼前我溫柔的男朋友,不但帥得要死,還自帶各種技能,實在讓我有點懷疑自己的福份能否消受得起。

    「之前你不是說,你想出了一套偵辦毒殺案的法子?說來聽聽可好?」男神的目光充滿了求知的**。

    嗯?原來你想要聽這個!唉,現在歷史簡直亂了套,這本來應該是你自己總結出的好嗎?我給你講又有什麼意義?

    「不講!這麼高級的東西,講了給我什麼好處?」我伸腳向他的方向蹬了蹬。

    腳被他一把握住了。

    「這一回,什麼好處也沒有。不講的話,還要上刑呢。」聶秋遠說著,臉上竟露出了一絲邪惡的笑。

    我忽然感覺腳心一陣鑽心的癢,忍不住「啊」地一聲尖呀,不由自主地拚命掙扎了起來。

    定睛一看,原來是大帥哥一手握著我的腳,另一手捏著一根草莖,正用草莖撓我的腳心。

    我一邊狂笑著亂扭,一邊滿頭黑線。這是什麼奇葩的狀況,我端莊穩重的男神,正在一本正經地干「撓腳底板」這種幼稚無比的事情?!

    「招了吧!免得再受皮肉之苦!」還有幼稚的表情,配合著幼稚的台詞。

    我立刻繳械投降。

    「好好好,我招啦!大俠放過小的吧!」我鬼嚎著哀求道。

    大俠嘻嘻一笑,扔了手裡的草莖,又開始輕輕地揉捏我的腳。

    「講吧!」他溫柔地命令道。

    「吶,投毒案呢,首先得證明人是中毒死的,是中什麼毒死的,這個,你最內行了,對不對?」

    帥哥得意地點了點頭。

    「嗯,那麼投毒案,最重要的莫過於辨別究竟是投毒殺人還是服毒自盡了,這個經常是挺難判斷的。」

    接著,學霸我就把刑事偵查學課本上的內容給他背了一段。

    現場勘查中,如果發現下列情形,一般可以判定為投毒而不是自殺,比如:

    現場發現剩餘的毒物或盛放毒物器具的;

    現場發現可疑偽造遺書的;

    屍體伴有暴力加害或被奸.淫跡象,肌體皮膚有異樣,或有拖拉屍體或其他可疑跡象的;

    死者生前精神狀況良好,工作生活正常,沒有表現出悲觀失望、輕生厭世情緒,與他人沒有嚴重利害衝突和仇恨的;

    死者家中財物被盜、被毀,伴隨家禽、家畜死亡的;

    死者生前無接觸毒物的條件,但家中發現毒物,且來源不明的;

    親屬謊報突然死亡,現場被打掃,屍體被埋葬、火化,阻撓驗屍的;

    夫妻間平素感情惡化,或一方有「**」,被害前雙方關係又突然好轉,行為可疑的;

    現場發現反常現象,或群眾對死因有懷疑的;

    現場存在偽裝或者掩飾現象的。

    我一邊背,帥哥一邊連連點頭,一臉的興奮。忽然有那麼一瞬間,我感到有一些迷惑。話說聶秋遠在唐代總結出的那一套投毒案件的偵查方法,怎麼和我課本裡寫的那麼像呢?

    我的迷惑只維持了片刻,因為男神不停地向我提問題,我們兩個陷入了深入的討論。而他的足療技術又是如此高超,讓我沉溺於其中,不知不覺地就把什麼都招了。

    唉,西河鄉毒殺案的偵查之行,可真是讓我難以評價啊!這跟我從史料中掌握的完全不一樣!難道歷史都是在玩我的嗎?!

    三天後,我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

    藺九平時除了忙縣衙裡辦案的事,每當我和韓媚蘭照料家務,或者是出門購物的時候,他常常會一臉靦腆地過來搭把手,可能是被我們虐習慣了,哪天不被虐還挺難受的。但是從西河鄉回來的三天,我就沒看見藺九的影子。

    我覺得有點納悶,就抽了個空,偷偷地跑到藺九的住處,想弄明白這小子在偷偷地搞什麼。結果你猜怎麼著,我在藺九的房裡看到了聶秋遠!

    他們在看著一疊紙,比比劃劃地討論著什麼。我只聽見聶秋遠說了句:「嗯,其實都差不多了,就這兒……這兒,再改改!」

    這是在搞什麼秘密的地下活動呢?平時無論公事私事,肯定是藺九去找聶秋遠,這會兒怎麼反過來啦?

    我潛伏在附近,等聶秋遠走了之後,就隨手抓了個捕快,讓他去叫藺九,說韓媚蘭找他有事。

    藺九接到這個消息,一個人在屋子裡踱了好幾圈,我忽然發現他的臉好像有點兒紅。哦買噶,我這是不是歪打正著地發現什麼了?

    不過重點不在這裡,重點是藺九轉了幾圈,把桌上的紙藏進了他的衣櫃,然後就急匆匆地去門去了。

    嘿嘿,你忘了吧,我曾經跟幽夜學了好一陣子的開鎖哦,開古代的鎖哦!

    我順利地潛入了藺九的臥室,從他的衣櫃裡把那疊紙扒出來,迫不及待地看了起來。不看則已,這一看,我瞬間石化了。

    藺九草擬的,是西河鄉毒殺案的總結材料,這總結材料跟事實完全不相符,這完全是照著小說的節奏寫的,寫的是高大上的男主神探聶秋遠是如何來到西河鄉,一看就知道死者是中了xx毒,還根據現場情況,推理出**是用針戳進了點心的內部,被害人食用而被毒死。後面,神探聶秋遠還總結出了一套偵辦投毒案件的方法心得,那心得,完全就是照抄了我的刑事偵查課本文言文版!

    望著這一疊高大上的總結材料,我只想由衷地讚歎一句:你大爺!

    最讓我想罵人的是,這份總結材料的遣詞造句,居然跟我看到的「聶秋遠」生平中關於「西河鄉毒殺案」的記載部分一模一樣……一模一樣……一模……一樣……

    我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讓我在少女時代閱讀了之後,對「聶秋遠」產生了深摯愛慕之情的那個生平事跡,那究竟是個神馬玩藝啊!

    我不會是從整個事件的源頭,就掉進了某人埋下的深不可測的陷阱吧!不會我的大唐之旅本身,就是一個二百五自投羅網的故事吧!

    可是不應該啊,聶秋遠不應該知道我是為了「聶秋遠」才來大唐的,他應該沒有這樣做的動機啊!

    難道這一切,全都是命運?!

    哦買噶!從這一天開始,我決定再也不相信歷史了。很久很久以後,我哭笑不得地發現,這份改變了我人生軌跡的歷史,裡面居然還有我自己的功勞。所以,歷史就更加不可信了。

    不過很久很久以後的那一天,我的愛人把我圈在懷裡,臉上溢滿幸福的笑。他溫柔地在我耳邊說:「信不信歷史,又有什麼要緊?只要能有這一刻真實的相擁,不就好了?」

    嗯,那一刻的相擁,真正美麗得像童話一樣呢!

    所以我決定,以後我就只相信童話了。

    ***

    作者菌:最後,我只想插一句,其實算算時間,這段故事,是根本沒有機會發生的。因為秋在碗子山為任平生所迫,對真真表白之後,立馬就被捲入祭天大典案的漩渦了。之後緊接著,就會發生幾件人生大事,所以,這樣的清淡時光,是沒有機會存在的。但是,為什麼不相信它在時光的夾縫中真實地存在呢?反正歷史經常會騙人的,就讓我們相信童話吧!

    旁白菌:最後,我也想插一句,先有雞還是先有蛋,這真的是個問題……親愛的讀者菌們,你們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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