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信子與林澤 文 / 初墨無痕
從信子將白鬚拔出,林澤便開始和上杉信子對持著,但對方沒有使用居合斬之類的,這倒是讓林澤有些意外,同時有些惱火。
雖然信子此刻只用左手,但白鬚的鞘卻是掛在右側的,如此一來,要是想用居合斬,理論上應該是沒有任何問題。
是想放棄武器之利,平等的和自己戰鬥嗎?林澤這樣判斷著,當然,他並不知道,在信子眼裡,故意放水比讓她主動認輸更難。
信子此刻主動拔刀,只是為了防止林澤用自己恐怖的腳力,突然爆發接近自己,自己用著不管用的左手,可能會出現來不及拔刀,以及自己可能會在拔刀的瞬間無法控制,將身前一切之物所斬的兩種可能。
無論是那種,都不是她想要的結局,所以,她主動拔刀了。
「我來了!」林澤眼神一凝,低喝一聲,從左側攻了過去,漆黑的劍身在空氣畫出漂亮的殘影,並猶如一記頭槌朝信子狠狠砸下,不留任何情面。
好快……!信子一驚,她還是低估了林澤的身手,非人類的力量屬性讓他瞬間爆發出來的速度堪比子彈,甚至掀翻了原地的泥土,讓她無法躲閃。
但,無法躲閃並不意味無法反映。
在林澤動的一瞬間,不,甚至更加提前,信子手中的白鬚便舉了起來,與之抗衡。
眼睛無法看見,但卻可以預判!
超乎常人的戰鬥直感,在戰鬥中瞬間認清「對自己而言最適合的行動」、甚至預測危險的能力,這才是信子最自信的地方。
在這能力的幫助下,信子甚至能在某程度上無視視聽覺阻礙所致的不利,閉著眼睛來戰鬥。
鏘——!
說時遲那時快,兩件金屬器已經在空氣中親吻碰撞,產生了遠比太陽還要耀眼的火花。
武器相撞,接下來對比的是使用者的力氣,但純粹的比力勁,林澤將會毫無疑問的遠勝信子幾條街,而且此刻信子用的還是不慣用的左手,而且還是一隻手。
在劈砍的同時,林澤有些害怕,怕信子的武器在自己這一擊下直接碎成兩截,接著倒地而亡,但為什麼害怕還會毫不留情,這一點,要是說是出於相信,林澤自己都有點想打自己耳光,實在太不要臉了。
但信子會那麼傻的和林澤一擊過後,緊接著進入白熱化的對持狀態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信子不是笨蛋,而在用劍方面,她更是比任何人狡猾。
白熱化比的是力量、集中、體力、精神四個方面,但除了集中力和精神這種飄渺的東西信子倒是敢保證自己比林澤強,但力量和體力完全是硬傷,更何況,自己現在還是處於戰傷狀態,恐怕連對方的一擊都無法招架住。
所以,絕對不能對持,必須一擊必殺!信子雙眼精光一閃,俯身衝了過去。
瞬間的判斷讓信子一改前舉的刀身,將刀刃下垂至地面,雙肩緊夾,由以下往上的姿勢朝林澤所劈斬的方向略顯傾斜著,這麼做的目的很簡單,不是為了抵擋或者格擋,而是為了滑刃!
順著別人劈下的路徑反方向去劈砍敵人,這招在日本被稱謂『挑』,但實際上,其根源是來源於英國皇家劍術中慣用的格擋技巧,後來經過日本無數流派改制而成,是一種借力打力的招式。
在用刀沿著對方的攻擊路徑抵擋抵擋的過程中,沿著對方批下的刃徑上劃,在卸力的同時借力打力,並利用後坐力使身體宛若流水般躲閃,緊接著跟上自己的下一擊。
無論是從流程還是瞬間判斷上來看,毫無疑問,這是一種極其高難度的劍術技巧,是林澤這種笨拙之人一輩子都無法學會的技巧。
「嘰——!」
伴隨兩件金屬器間的摩擦發出刺耳的噪音,信子突然沉下身體,力勁繼續斜側上移,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林澤逼近,由挑改刺,被平舉的白鬚所散發的寒芒也在刺痛著林澤的目光。
好快!比自己還快!對方表現出來,恍若疾風的速度讓林澤大吃一驚。
而更可怕的是,若說信子展現的身形位移是疾風那般,那同時上挑突刺的利刃則等同於閃電!
躲開!躲開!必須要躲開!不然會死!
死亡的逼迫讓林澤下意識的想要後退,而就當林澤身體稍有反應時,白鬚刀尖,已經準確無誤的點在了他的脖子上。
銳利的刀芒讓林澤窒息,他瞪大的眼裡瞳孔無線驟縮著緊盯著抵在自己喉嚨附近的刀尖。
已經絕對,無法逃脫的距離。
死亡的迫脅。
死亡的壓迫。
劍鋒的寒冷。
無法言語……
對戰的整個過程,雖然是自己像是耍賴般先出手,但卻被反將一局,這是林澤萬萬沒有想到,信子臨場應變能力竟然會如此之強。
「我認輸了……」良久之後,林澤才像是求饒那般,情不自禁的說出了這句話。
「多謝指教。」下一刻,信子則是規規矩矩的將白鬚收好了。
在信子收刀的瞬間,林澤才彷彿從巨石的重壓下解放出來,開始大口喘氣。
「喔!信子姐姐好厲害,爸爸瞬間躺屍了!」諾諾紅色的眼眸帶著崇拜的目光,她還是第一看見林澤被打敗,雖然沒有神話倒塌那麼嚴重,
但衝擊力還是非常強的,而且……
爸爸剛才的舉措簡直就像是偷襲,在行動的瞬間才發聲,太卑鄙了!不過,還是被信子給硬抗了下來。
「我還沒死呢。」林澤苦笑著搖了搖頭,還真是完敗啊,近身戰……說著,林澤也把手中沉重的黑刀遞回給了諾諾。
而在場三人,都敏銳的察覺到了黑刀刀刃上,被信子用滑刃刮出一層鐵的缺口。
「再重新融一下吧。」林澤道。
「嗯,不然根本無法擋利器使用呢,大概又要當做鈍器了。」諾諾認同的點了點頭,刃口破損程度有點類似被刀刃切平的木竹。
「抱歉,沒事吧?嚇到你了?」信子擔心的問道,林澤的臉色到現在都還有些蒼白,信子給他的壓力絲毫不遜,甚至超越了那頭黑色怪物給他帶來的壓力。
「確實嚇到我了,不過沒事,自找的,怪你我還不得找個縫鑽進去?」林澤依舊苦笑著歎了口氣,同時心生敬佩,若此刻換做戰場,以及信子完整狀態的時候,恐怕自己在近戰中連拔刀的時間都沒有,不,準確來說,在被對方近身的瞬間,即是自己的死期吧?
「抱歉,我不知道如何放水。但是,這還是我們第一次實戰呢!而且還是用近身武器,不過要是林澤用的是槍械,或者那顆奇怪的冒著黑紫煙的炸彈,我根本無法接近,恐怕一秒就輸了。還有,雖然突然襲擊的爆發劈斬很厲害,卻容易被躲掉,要是換成……」
似乎因為太高興的緣故,信子一臉興奮的說了好多話,其中不乏各種讓林澤頭暈眼花的專業術語,但最讓林澤喜歡的是,她那輕輕舉起左手,捋去髮鬢周圍汗液的柔弱表情,林澤一瞬間看得入迷了。
「林澤?林澤……?」
直到被信子直叫名字,林澤才回過神來。
「信子啊……」林澤看得入迷的目光緩和下來,猶若強忍著目眩般吸了口氣。
「嗯嗯,什麼……?」信子開心的眨了眨眼睛,從下往上看的視線使她變得異常的可愛。
「嫁給我。」林澤揉了揉眼睛,說了句不著邊的玩笑話,但他忘記了,和周圍的人不同,信子可不是可以開玩笑的對象。
信子被林澤隨口的一句話嚇得瞪大了眼,臉頰唰得飛紅,白煙從腦袋上狂冒,她嘴巴咧得大大的,卻半響說不出一句話來。
「啊…那、那個……林、林澤?你、你……」信子強行擠出聲音,同時渾身顫抖著盯著林澤。
「嗯?……啊,當然是隨口說的,別在意,別在意。」林澤滿臉輕鬆,在他眼裡,這種程度的玩笑就和家常便飯差不多,不過這傢伙竟然當真了,不知道該說對方是笨,還是單純。
「是、是嗎……咦?開玩笑!?騙人的!?」本來為難的信子像是醒悟了一般,頓時瞪大了眼。
本來不想取笑信子的林澤,在看到信子從慌亂變得愕然,接著被蒙羞得不知所措後,他終於忍不住發出笑聲,但就在這時……本來入鞘的白鬚卻被信子顫巍巍的手拔了出來!
「什、什麼…啊…!是開玩笑啊,但是……林澤!不要亂開玩笑,砍了你喔!」信子身後彷彿冒出了火焰。
「喂喂喂!開玩笑而已,別認真啊!」林澤大驚,迅速後退了幾步,在親身體會信子的能耐後,這種距離他可沒有信心閃掉,而且斬擊這種傷可不是那麼好恢復的,再說了,要是玩脫了,搞不好就成神作了。
「戰場無笑言,死吧!決不饒恕!」信子高舉著白鬚。
「我去,什麼時候進入戰場模式了!諾諾,救我!」林澤砸了砸舌,立即無恥的向諾諾發出了求救信號。
「收到~!」諾諾露出微笑,雖然自己也喜歡信子姐姐,但和爸爸相比,一切都不堪入目。
白鬚橫切豎斬,在空氣中留下淡淡的白痕,信子或許也只是惱羞成怒,想嚇嚇林澤而已,但接下來的事情卻讓信子難以置信。
諾諾嬌小的身影,突然闖入了那道被劍痕所覆蓋的劍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