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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427、二娘施政 文 / 苕面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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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明卿襲景東土司之後,在安邦彥前兩次的反叛中立下大功。

    萬曆十九年(一五九一年),水西土司安位的叔叔安邦彥二十萬大軍進犯雲南,陶明卿奉命率兵埋伏於安邦彥叛軍的左翼,朝廷官軍進行正面阻截。

    陶明卿用四八十頭大象組成尖刀部隊衝擊,攔腰側擊安邦彥叛軍的左翼,使叛軍潰不成軍。

    陶明卿率眾軍一口氣追擊十多里,斬殺叛軍四千餘人。雲南巡撫上報朝廷:陶明卿為擊破叛軍第一功,賜官正。

    天啟四年,烏薩土司安效良投靠安邦彥,隨即率眾進攻雲南,又是陶明卿率領大象一舉擊潰。

    俗話:事不過。

    陶明卿第次發兵進攻叛軍,終於遭了報應。不僅沒有實現連勝的豐功偉績,反而全軍覆沒。

    五千大軍就這麼沒了,統兵大將刁勳被生擒活捉。

    這個消息讓陶明卿氣得渾身顫抖,當場就要把兩個回來送信的夫長梟示眾。

    「大哥不可!」幸虧陶明卿的弟弟陶明弼出面求情:「敵人既然能夠一舉攻破楚雄城,四千官軍不戰而降,我們僅僅五千人肯定擋不住,非戰之罪也。」

    陶明卿仍然心氣不順:「那你怎麼辦,難道讓這種敗軍之將出去丟人現眼嗎?」

    陶明弼點點頭:「大哥請息怒,弟覺得這封信值得重視。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竟然能夠率軍攻破楚雄城,明不是一般的厲害。而且她在信中所的內容,也值得我們重視,畢竟刁勳帶兵有方,這樣的人我們也不多。」

    陶明卿陰沉著臉,又重新拿起桌上的那封信仔細看起來。

    「書呈陶知府明卿公案左:奢崇明、安邦彥興師叛亂,論罪當斬。景東大軍奉命討賊,誠乃本分之舉。然則偏師無狀,暗襲我軍。女嚴氏忍無可忍,固有覆軍之禍。」

    「方今天下,四夷不靖;內外窘迫,民不聊生。友鄰之邦私相攻伐,陷四境於水火,致生靈於塗炭,竊以為非豪傑之士份所當為。」

    「景東勇士前仆後繼,力抗緬甸十年。疊骨如山,功標千秋,女嚴氏傾慕久矣。或能攜手同謀,共誅境外之叛逆,則幸甚。」

    「刁勳以下千餘人,實乃良將勇士。用之於正途則有不之殊勳,授命於斧斤則有天譴之逆禍。女嚴氏縱其所歸,任由來去,兩不追究,則明公何如也哉?女嚴氏,沐手再拜。」

    陶明卿顛來倒去看了半天,最後扔給自己的兄弟陶明弼:「這都什麼呀,看得人頭暈眼花,莫名其妙。」

    陶明弼呵呵一笑:「這個姓嚴的娘兒們,其實就了四個意思。第一,我們打安邦彥、奢崇明是對的,但是打姓嚴的這個娘兒們就錯了,所以才會全軍覆沒。」

    「第二,姓嚴的娘兒們,現如今天下不平,鄰里之間互相打仗也是不對的,英雄豪傑都不應該這個樣。」

    「第,這個姓嚴的娘兒們很佩服我們和緬甸叛逆作戰,她啊還想和我們聯起手來,共同對付緬甸叛逆。」

    「第四,信中刁勳他們是真正的勇士,應該用在正途上。如果我們繼續和姓嚴的娘兒們打仗,她肯定把刁勳他們給殺了,那就可惜。她想放人,讓我們的那些人自己選擇去留,問我們是個什麼意思。」

    陶明卿有些不相信:「二弟的意思是,刁勳他們還能回來?這不能夠吧?」

    「大哥,通過這封信就可以知道,姓嚴的那個娘兒們肯定是中原漢人,所以她的應該是真的。」陶明弼神情嚴肅:「當年諸葛孔明對我們的先人也是抓了又放,並沒有趕盡殺絕。」

    陶明卿有些奇怪:「放就放吧,囉嗦這麼大一堆幹什麼?」

    陶明弼點點頭:「人家的意思是,她把人放回來,我們就不能再打過去。還有,她放人之後,讓我們的人自己選擇留在哪邊。如果有人選擇留在娘兒們身邊,我們不能追究他們的家人。這封信就是要我們對這兩點表明態,大哥是什麼意思?」

    陶明卿搖搖頭:「唉,人家抓了我們的人還放回來,這就是天大的恩情,還打什麼啊?漢人有句話: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刁勳跟隨我征戰數十年,對我有救命之恩,當然不會追究。」

    「至於願意留在那邊的人,等確定了人數,就把家屬送過去吧。人家沒有讓我們拿東西去把人贖回來,還是我們佔便宜啊。難道我們大男人,還比不了一個女人的胸襟氣嗎?」

    為了表示誠意,陶明弼親自趕到楚雄府,又和嚴二娘歃血為盟,永不相攻。

    為此,嚴二娘緊急徵調燧發鳥銃一二十桿、虎蹲炮二十四門、孔明弩箭車四十八輛,作為禮物贈送給景東軍民府。

    並且約定:今後如果發生緬甸叛軍北犯,熊家軍必將全力以赴,和陶家軍並肩禦敵。

    嚴二娘不愧是女中豪傑,對於朝廷嚴令禁止的火器,竟然一出手就是一大堆。

    南蠻最大的弱勢,就是缺乏製造技術。

    歷代朝廷對南蠻外夷始終都是技術封鎖,當然不可能讓別人永遠賣命。

    嚴二娘推心置腹,終於感動了陶明弼和刁勳。

    陶明弼折箭立誓:「嚴知府胸懷坦蕩,沒有把我們當成蠻夷。從今往後,熊家軍就是我們景東的兄弟。如違此言,就如此箭!」

    陶明弼和刁勳帶著七多馬步軍南返之後,隨即送來七石牛角弓兩四十張、六石牛角弓四八十張、五石牛角弓六張、四石栗木弓一千二張,另外還有類箭矢合計六萬支。

    這一個龐大的運輸隊伍,仍然是陶明弼和刁勳押運過來。

    嚴二娘也沒有客氣,照單全收之後,回贈燧發短銃兩四十把、燧發鳥銃六桿、虎蹲炮七十二門、孔明弩箭車七十二輛、食鹽萬斤。

    第二次見面,那就是兄弟友邦,自然歡呼暢飲,笑語喧天。

    「同知大人、刁將軍:我們中原人有句俗話,叫做不打不相識。」嚴二娘在酒席上道:「這裡的製造技術的確還有很大的欠缺,尤其是火器方面、火藥製作方面存在不足。你們放心,只要我們能夠盡快穩定下來,今後我們不分彼此。我有的,你們就一定有!」

    僅僅半個月的時間,嚴二娘就給自己找到了一個強大的同盟軍,從而為熊家軍贏得了廣闊的迴旋餘地,同時讓東面的沐王府、西面的布政使司按下了蠢蠢欲動的心思。

    不僅如此,當初俘虜的千多景東精銳士卒,後來僅僅返回去七餘人。

    嚴二娘平白得到了兩千多精銳的軍隊,補充了熊開山的驃騎營一千人之後,多出來一千二生力軍,楚雄城的防禦力量徹底解決。

    有了這樣一支力量,嚴二娘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命令熊開山突襲拿下楚雄西面六十里的鎮南州。

    楚雄協守李師泌,職銜游擊將軍,沒有想到叛軍來得如此之快,而且在深更半夜用一些雞鳴狗盜之徒進攻自己的內城,結果沒有重點防禦,導致兩千官軍全部被抓。

    熊開山沒有準備殺人,不過是教訓一頓釋放了,甚至連兵器都讓他們帶走。

    唯一留下的,就是城牆上的二十四門紅夷大炮、六門虎蹲炮。城內的座糧庫、兩座軍械庫、一座鹽庫、稅賦銀庫全部被接收。

    這樣一來,加上楚雄城城牆上的二十四門紅夷大炮、贈送景東軍民府之後剩下的四八十門虎蹲炮,嚴二娘手中的城防火力基本無憂。

    隨後派兵趕走了羅甸裡的朝廷官吏,並改為羅甸縣(今雙柏縣),嚴二娘基本上已經穩定了南方局勢,形成了祿豐城、楚雄城、鎮南城為支點,東西長裡的防線,和嵐兒連成一氣。

    現在,黑井鎮已經變成了自家後院,只需要留下一個人隊看守,只要沒有人偷鹽就行了。

    熊開山按照嚴二娘的命令,把驃騎營搬進了鎮南城,主要防禦對象就是大理方向可能出來的官軍。

    嵐兒鎮守祿豐縣,手下大將司馬承的陷陣營,主要防禦方向就是東面昆明的沐王府和一些土司。

    至於北面的戰鬥,那就是熊儲和軍師萬練的問題了。嚴二娘和嵐兒經過協商以後,覺得自己能夠做好內當家就不錯,前線的事情暫時不要過問。

    因此,嚴二娘把陶明弼送來的弓箭抽出四分之一送到前線,另外讓熊開山抽出兩個人隊押送糧草。

    經過明察暗訪,嚴二娘終於找到了一個人,一個五十來歲的老頭。

    孫易,漢族,秀才功名在身。

    後來在科考中接連失敗,所以這一輩就是開館辦,使整個楚雄城威望非常高的一個鄉紳。

    嚴二娘連續次登門,終於把這位老先生請出山,然後脫袍讓位,鎮南府有了自己真正的知府大人:孫易。

    經過孫易推薦,嚴二娘帶著衛隊跑了一天,終於找到另外一個人。

    侯銘德,十六歲,飽讀詩書,卻沒有功名。為人嚴謹方正,是十里八鄉非常敬重的一個斷事人。

    新任知府孫易提名的官職,就是鎮南府按察使。

    嚴二娘都把嘴皮破了,這個侯銘德也無動於衷。

    「侯大人,如果你今天不跟我去上任,那就對不起了。」嚴二娘把俏臉一沉:「來人,火把伺候。如果侯大人不走的話,給我把這個村裡面的人全部燒死!」

    侯銘德把手裡的書往地上一摔,頓時咆哮起來:「土匪,你們就是一群土匪!」

    「侯大人此言差矣!如果我們是土匪,那就先殺人,後請客。」嚴二娘左手按住劍柄冷笑一聲:「你還真的別不信,如果你不出山鎮壓那些歪門邪道,我明天就開始亂來一氣,把整個鎮南州境內搞得亂七八糟。」

    侯銘德終於明白:秀才遇到兵,有理不清。

    雖然他並沒有考秀才,現在更不清。

    唯女與人難養也,古人誠不我欺。

    「是孫易那個老不死的害我,對不對?」侯銘德斜著眼睛問道。

    嚴二娘冷峻如故:「孫大人胸懷黎民,哪像你如此自私自利?分明可以為老姓多做一些事情,你卻躲在山溝裡修身養性,還好意思別人。快走,衙門裡面還有好多事情等你去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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