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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356、山村迷霧 文 / 苕面窩

    黑風嶺,黎頭山,是祁連山脈西部尾端雪線以下的一處山沖。

    黎頭山就是這條山沖的頭部,上面白雪皚皚,下面綠草茵茵。

    雪線之下有一座山村。

    其實不能叫山村,因為這裡實在是太高了,根本不適合久居。

    熊儲帶領一支小分隊用了七天時間才趕過來,然後又用了兩天時間才來到這裡。

    當然,熊儲認為這裡不是一座村莊,並不僅僅是因為太高了,而是因為死的人太奇怪了。

    第一個奇怪之處:一共六十九具屍體,年齡從十幾歲到四十多歲不等,但是沒有一個女人。

    第二個奇怪之處:除了斥候營李青他們帶回去的那具屍體以外,另外的六十八具屍體集中在一處,而且臉上的表情是驚恐萬狀,而且身上有傷痕。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第三個奇怪之處:這座村莊的房屋都是原木搭建起來的,雖然有鍋碗瓢盆,但是似乎沒有怎麼用過。

    第四個奇怪之處:這座村莊沒有農具,只有幾十張短弓,三百多支楠竹箭,另外就是清一色的單刀。這些東西散落一地,殺害這些人的傢伙並沒有帶走。

    熊儲正在低頭沉思的時候,李青過來輕聲說道:「師傅,那具屍體已經按照原來的樣子放好了。司馬承師兄他們正在檢查那些屍體,應該很快就有結果。」

    原來,為了恢復案發現場,熊儲讓李青他們把那具屍體又帶回來了。

    正是因為帶回來這具屍體,熊儲心中的疑問才會猛然增加。

    陳放那具屍體的房間,就是一排原木房正中間的所在。

    毫無疑問,這個漢子生前在這裡的地位應該最高才對。

    進入房間之後,熊儲才發現那個三十多歲的漢子就是死在自己的床上,另外的六十八人全部死在房外的空地上。

    恰在此時,司馬承進來說道:「師傅,所有的屍體都已經查驗完畢。雖然全部僵硬了,但是他們臨死之前,都被別人使用過分筋錯骨手,好多小孩子的鎖子骨都被捏斷了。最終致命的,還是中毒而亡。」

    熊儲臉色陰雲密佈,彷彿要滴下水來:「仔細搜查每一個房間,然後以這個村落為中心向外展開搜索,看看兇手究竟在找什麼東西。第一時間更新對所有的人使用分筋錯骨手,那就是要酷刑逼供,肯定是要逼問某一件東西的下落。」

    司馬承搖搖頭:「事情只怕不簡單,因為我們已經查清楚了這批人的身份。」

    「哦?」熊儲這才抬起頭來:「什麼身份?」

    司馬承拿出一頂小圓帽:「他們是東廠的人。而且李青帶回去的那具屍體,應該就是午顆的管事。這頂帽子就是在他的床底下找到的,正是東廠午顆管事的帽子。外面六十八具屍體,裡面有十三名太監化妝的。」

    接過司馬承手中的小圓帽仔細看了看,熊儲心中更是疑雲大起:「真是稀奇古怪的事情,這些人還真是東廠的傢伙。東廠怎麼會來到這裡,而且被別人全給殺了?」

    司馬承笑著說道:「師傅,東廠和我們是死對頭,他們被別人給殺了,對我們是好事啊,說不定還是我們朋友干的呢,難道還要追查下去嗎?」

    「你給我記住了:看問題不是這個樣子的。」熊儲突然一臉嚴肅:「殺害我們敵人的人,有可能是我們的朋友,有可能和我們沒關係,更有可能是我們的敵人。不能因為他殺了我們的敵人,就變成了我們的朋友。趕緊展開搜查!」

    熊儲這一次帶出來的小分隊一百二十多人,就是司馬承陷關營的神機隊。所有的隊員全部都是一支最新式的燧發鳥銃,火藥和鐵砂都已經分裝好了,放在火藥袋裡面背在身上。

    小分隊一共分為十二個小組,每個小組十個人,就有十支鳥銃。每個人攜帶火藥和鐵砂四十五份,火力強度和持續性足夠應付一般的戰鬥。

    目送司馬承離去,熊儲才回過頭來看著圍繞床上屍體轉悠的陳夫子說道:「陳夫子,發現什麼問題沒有?」

    「老夫也算是久走江湖,對一些歪門邪道有所研究的。」陳夫子滿臉疑惑:「我也把所有的屍體都看過了,只有這個午顆管事是自己服毒而死,其他的人都是被別人毒死的。現在有兩個問題讓老夫覺得不可思議。」

    「說說看!」熊儲的興趣終於被提上來了:「有什麼事情讓陳夫子感到為難的?」

    陳夫子的臉上很有些迷茫:「這個午顆管事肯定是吃了榜嘎中毒身亡,這沒有疑問。第一個問題是,那手中的那塊莖稈是新鮮的,那麼整株榜嘎為什麼找不到呢?」

    「第二個問題,外面的六十八人都是中了一種無影之毒,所以看起來一個個栩栩如生,並沒有一般人中毒以後的那種全身發黑、口吐白沫、惡臭難聞的症狀。」

    「好!」熊儲沒想到陳夫子竟然找到了問題的核心,看來解決事情有望了:「榜嘎暫且不說,無影之毒又是怎麼回事兒?這才是問題的關鍵所在。」

    陳夫子也微微頷首:「主公說的不錯,無影之毒的確就是這件事情的關鍵之處,因為這種毒沒有幾個人知道,而且就老夫所知,應該只有兩個出處。」

    熊儲有些迫不及待:「哪兩個出處?」

    「第一個就是皇宮大內,皇上經常給想殺掉的人賜下一杯毒酒,最高級的就是這種無影之毒,美其名曰鶴頂紅。其實鶴頂紅並不能毒死人,而是把這種無影之毒融化在酒裡面而已。然後加以胭脂增加毒酒的艷麗和芬芳,所以才會有鶴頂紅一說。」

    陳夫子說到這裡停了下來,倒背雙手開始轉圈圈。

    熊儲更是迫不及待了:「你倒是一口氣說完啊,還有一個出處在哪裡?」

    「不可能!」陳夫子搖搖頭:「不可能,這根本不可能!」

    碰到這樣迂腐的老夫子,熊儲有些哭笑不得:「不管可能不可能,你總要說出來才行吧?」

    陳夫子搖搖頭:「我是一個郎中,望、聞、問、切之後,如果那把握不準症候,是不能開方子的。這件事情牽扯太大,老夫沒有證據,可不敢瞎說。」

    熊儲倒吸一口涼氣,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然後才開始耐心地做思想工作:「陳夫子,對於你的醫德我當然是佩服的,而且也非常敬重。但是你把問題搞複雜了,也就鑽進牛角尖裡面去了。」

    「你想想看,我又不是官府,也不是在坐堂問案,更沒有準備根據你的說詞就去拿人問罪的意思。我們兩個人不過是在這裡探討一下事情的可能性而已,說出你的看法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陳夫子沒有直接問答熊儲的問題,而是反問到:「主公是江湖頂尖高手,那麼應該明白江湖上用毒最厲害的是哪一家吧?」

    熊儲脫口而出:「蜀中唐門!」

    「這就對了。第一時間更新」陳夫子神色凝重:「主公請想,蜀中唐門本來就是錦衣衛的外圍勢力,也就是屬於朝廷的勢力。雖然錦衣衛和東廠之間有紛爭,但是像這樣下死手還是不行的。一旦被皇上知道了,所有的人都要被誅九族。」

    熊儲終於明白陳夫子的意思了,他雖然沒有明說,不過換了一個角度,從側面說出來:能夠拿出無影之毒的第二個對象:蜀中唐門。

    因為擔心自己的判斷流露出去,造成蜀中唐門被誅九族,所以陳夫子才在這裡小心翼翼,生怕禍從口出。

    這是江湖老人的處事原則,熊儲只能尊敬,當然不可能責怪:「老夫子的擔心是有道理的,我也完全贊同。現在我們都不管這兩方的身份,僅僅從推斷事情可能性的角度來假設。」

    「這裡的實際情況是:一方把另外一方殺絕了,而且還使用江湖上最殘忍的分筋錯骨手逼問口供,這裡面肯定涉及到一個重大秘密。老夫子,我的推斷沒錯吧?」

    陳夫子擺擺手:「主公不用試探我,因為現在幾乎已經明白了對方為什麼要殺人。」

    說到這裡,陳夫子彎腰從床底下拿出一件東西:「主公請看,每個房間都有這種藥鋤,說明東廠的人就是出來採藥的。什麼樣的藥材需要東廠親自出來,那肯定只有榜嘎這樣皇帝使用的東西了。」

    「根據午顆管事的死法來看,應該是他發現敵人包圍了這裡以後,為了不吐露秘密,所以提前服毒自殺了。但是,他服毒自殺的時機很巧妙,而且給我們留下了線索,想必主公應該還記得。」

    熊儲點點頭:「陳夫子所說的線索,應該就是那兩根絹絲。」

    陳夫子點點頭:「可以這樣推定:敵人闖進來的時候,午顆管事應該正好躺在床上,已經沒有機會逃脫了。而且他知道自己絕對活不下去,所以在臨死之前伸手抓了一下對方的衣服。」

    「這個動作絕對不大,僅僅是手指甲稍微刮了一下對方的衣擺而已,甚至都沒有驚動對手。由此可知,這個東廠的午顆管事絕對是一個心思縝密,老謀深算的傢伙。能夠在東廠混差事,而且混到了十二大管事的高位,果然不是損油的燈。」

    熊儲總覺得陳夫子的推定還有某些地方說不通,但是沒有把握住其中要害之處,一時間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說起。

    沒想到陳夫子很快就接著說道:「可以想像一下,能夠讓東廠午顆管事這樣的老奸巨猾之輩束手待斃,他面臨的對手絕對非同等閒。既然如此,他殺人之後為什麼沒有毀滅現場,卻留下這麼大一個破綻呢?這才是問題的另外一個關鍵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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