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12章 人未走,茶未涼 文 / 鬼鬼夢遊
「處置倒也沒有,現在大家都對此事忌諱莫深,不知道白公子打算如何處置。」
莊書晴面色淡淡,「之前他有和我說過此事,我也說了,這事,我不管,他是生是死,都和我沒有關係,大周律法如何定他們的罪他們就如何受著吧。」
叛國罪是誅九族的大罪,莊書晴這話等同於定了他們死罪。
那莊家……
「莊家不會有事,他們不該受他連累。」
董老爺子點頭,「我知道了,莊家那邊你不用擔心,只要他們本份,該他們得的誰也虧不了他們。」
看莊書晴精神不好,三人沒有再多留,他們的身份決定了他們談的事不會風花雪月,也不會家長裡短,與其說那些讓她費神,還不如讓她好好休息。
莊書晴也是真的累了,人一走她就睡了過去。
白瞻踩著時間從外進來,看她這樣眼神沉了沉,忍著將人推醒以確定她無礙的衝動在床邊守著。
這一守,就是將近兩個時辰。
雖然一睜開眼睛就能看到心裡那個人的感覺很好,可要是那個人精神緊繃得彷彿都能斷掉,她就高興不起來。
「這段時間一直睡不著嗎?」
白瞻坐上床,將人抱起來安置到自己懷裡,聲線低沉,「無礙,打坐就能恢復。」
「打坐不能代替睡覺。」莊書晴有點著急,可她動不得,安慰不了這個男人,只能緩和下心態,和她說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福元大師也說了,我只要醒過來就會一天比一天好。不會再像之前一樣失去知覺了,你放心睡一會好不好。」
白瞻閉上眼,頭靠在她頭頂。「福元說你來自另一個世界。」
莊書晴並不意外福元知道,如果不知道,他也不可能把自己引回來。
「嗯,想知道那個世界是什麼樣的嗎?」
「嗯。」
那個世界啊,莊書晴思緒有些飄,不知道現在院長媽媽怎樣了。
「和這裡相比。那個世界就太過發達了。從會元府到京都,你日夜兼程也花了四天,這點路程在那個世界的話。坐飛機應該就是一個時辰的樣子,飛機就是一個巨大的鐵疙瘩,可以裝著人在天空飛……」
莊書晴把語氣放得很慢,聲音壓了壓,顯得比往日要低沉一些,她說那個世界的人事物,說她學醫時的事。做醫生時的遭遇。
她知道抱著自己的人已經睡著了,可哪怕是睡著,抱著她的力道也沒有放開。
她不停的一直說,一時間想不到要說什麼了就重複說之前說過的,聲音沙啞了,喉嚨痛了。也沒有停。
天黑了。夜色漸沉,月朗星希。
沒有掌燈。也沒人敢來打擾。
莊書晴的聲音幾乎啞得要聽不到了,可她還在說。
一直到,白瞻從深度睡眠中醒過來。
二話不說,放下人就去倒水,水已經涼了。
拉開門繃著聲音道:「水。」
這些都是一早備著只等傳喚的,寶珠很快送了進來。
白瞻往涼了的水裡兌了一點熱的,自己喝了一口覺得溫度合適了才抱起莊書晴小心的餵她喝下去。
「還要嗎?」
莊書晴眨了眨眼。
白瞻會意,起身又去倒了一杯。
「夠了。」
聲音嘶啞得極為難聽,於白瞻來說卻是天籟,他也沒有說她做得不該,更不用說責備,只是道:「不要說話了,寶珠。」
「是,奴婢在。」
「去弄些潤嗓子的來。」
「是。」
這樣的東西白府自然不缺,因為之前莊書晴的突然病倒,皇帝幾乎讓人將內庫都搬空了。
嗓子難受,身體又不能動,莊書晴哼唧兩聲,讓白瞻聽她在唱歌的肚子。
白瞻眼裡泛起笑意,「馬上就會送來。」
吃了潤嗓子的聖品,又填飽了肚子,莊書晴才說起那個話題,「我不會再離開了,等你睡醒,我還在。」
白瞻輕聲恩了一聲,算是信了,不許她再折磨嗓子。
可是他知道,莊書晴也知道,這個毛病一時半會好不了。
身體一天比一天好。
一個星期過後,莊書晴終於能下床走幾步了。
白瞻心情好,難得的應了溫德的話跟著去了皇宮,算起來,他已經十多天沒有出府了。
消失幾天的福元出現在莊書晴面前時,她一點也不意外,甚至可以說一直都是在等著他。
「莊施主身體可有不適?」
「無礙了,說起來還得多謝大師,不然我怕是回不來。」
「那也未必,莊施主不是常人,白公子更是執念深重,沒了貧僧,最多也就是多吃一點苦頭罷了,結果還是一樣。」
莊書晴沒有在這事上執拗,揮手示意寶珠等人退去。
福元見狀笑了,宣了聲佛號,道:「怪不得莊施主能為這片土地帶來福祉,這份玲瓏心思便少有人及。」
「大師謬讚。」
福元笑了笑,抬頭看向朗朗晴空,「莊施主前緣已斷,再回不去那裡,可有不捨?」
「不捨自是有的,只是回來的心更強烈,那個世界沒了我,有人會傷心難過,為我落淚,可悲傷過後他們依舊能過得很好,我也做了能做出的最好安排,心裡稍安,離開除了有掛念便無其他,可這裡,我捨不下,書寒只剩我這個姐姐可依靠,知肖還太年輕,知瓊佳瑩醫術才入門,還有止顧。
他這人,看人的標準也不知道是什麼,難得看得上我,願意讓我陪著他走以後長長久久的日子,要是我消失了,他不一定還能再看上別人,他再強大也才二十出頭,以後這麼多年讓他一個人孤零零的過。我怎麼捨得,一方是捨得下的,一方卻是無論如何都捨不得的。會怎麼選擇哪裡還用多想,萬幸,我最後如願了,就是吃些苦頭又如何,我覺得值得便好。」
莊書晴笑了笑,「其實我很高興能回那個世界一趟。之前走得突然。什麼都沒來得及安排,在這裡時常會擔心他們是不是過得不好,是不是會被欺負。回這一趟,也算是了了我心裡的擔憂。」
「阿彌陀佛,是貧僧輕看莊施主了。」
「蒙大師看得起。」莊書晴正眼看向對方,「大師可還有想問的?」
「貧僧沒有想問的,卻有想說的。」
「大師請說。」
福元宣了聲佛號,道:「莊施主乃是來自異界的異星,按理來說本應被這個世界所排斥。可是沒有,貧僧在才發現你的時候這片土地就接受你了,自然得好像你本就屬於這裡,貧僧參了許久也未曾參透。」
「直到這回你昏迷,異星黯淡,原本已經隱沒的煞星突現。貧僧才有所明悟。福禍吉凶,誰又能比天地法則更早得知。每每煞星的出現都會伴隨著動盪,禍患,甚至是朝代更替,天地也不願意過多承受那些,所以讓你抑制煞星來了,很吃驚?」
看莊書晴瞪圓了眼,福元笑得慈眉善目,「事實就是如此,你不知道你昏迷的那些天,煞星亮到了什麼程度,說是天上最亮的星都不為過。」
莊書晴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吃驚,「大師為何要和我說這些?」
「讓你知道自己的重要性,不管何時都要保護好自己,你好了他才能好,不要增加他的業障。」福元起身,走到涼亭邊上,浸入太陽的光圈中,整個人都像在閃閃發光,尤以光頭為甚。
「白公子煞氣纏身,非是福氣,莊施主卻是福壽綿綿之相,還望莊施主多行善事,衝散白公子的煞氣,為他添福添壽,此事,唯有莊施主能辦到,貧僧告辭。」
莊書晴喝一口涼掉的茶,心裡也覺得有些冷。
福元的意思是止顧煞氣過重,影響到陽壽了嗎?做善事能為他添壽?
不管福元這話有多少水份,她想她以後都會多多行善,可是這心裡,怎麼這麼不安樂呢?
白府外,福元迎著陽光緩緩前行。
「福元大師,我家公子說您的話有些多了,另外,他欠您一個人情,您隨時可來索回。」
「貧僧記下了。」
福元回身對向左一揖,寶相莊嚴。
向左回了一禮,目送人遠去。
莊書晴在涼亭坐了很久,直到白瞻出現在她面前才回過神來。
「回來了?皇上可有說什麼?」
「父親擔心你,問了下你的情況。」
如果只是問這個,用得著去這麼久?不過莊書晴也沒有追問,他這麼說她就這麼信了。
「還說了莊澤良的事,我定了他斬立訣。」白瞻在她身邊坐下,「四人皆是。」
「四人?」莊書晴算了算,「老太太不在了?」
「過去沒多久就死了。」
莊書晴想問她是怎麼死的,是病還是什麼,可心裡實在不太得勁,索性收了聲。
「摔死的,我讓人查了下,是莊書耀推的。」
「……」莊書晴轉頭看向他,「推的?莊澤良知道嗎?」
「後來知道了。」
「然後?」
「就是知道了而已。」
知道了而已,多可怕,孫子將奶奶推的摔死了,身為父親,身為人子,卻只是知道了而已。
莊澤良究竟是怎麼長成那個樣子的!
對,是他的母親養的,老陳氏將他養成了那樣,然後她養出來的兒子的兒子將她送上了死路。
報應。()
ps:麼麼噠大家,有人覺得結文倉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