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2 人家給錢，我們為什麼不要？ 文 / 秦傾
「經我們警方查證，當天在卡維爾，他也有出現過，而且後來是跟著葉小姐一起走的，所以我們需要瞭解當晚發生的事情，還原一下本質，不能讓任何的冤假錯案發生。」
警察隊長說的正義凌然，靳愷諾皺了皺眉：「自首的是仲志胤？」
「是，正是仲志胤。」
靳愷諾和葉芷對看了一眼，抿了抿唇，男人性感的薄唇揚起一抹諱莫如深的笑意，他伸手摟著葉芷：「既然這樣，我們就去一趟警局看看仲志胤在搞什麼鬼。」
葉芷一愣，抬頭看他：「真的去嗎？」
「怎麼？我要是說不去，你就不去？」靳愷諾好笑的看著她，若是他真的阻止她去，指不定她會偷偷去，等會鬧出什麼來，他分身乏術。
葉芷一下噎住，低了頭。
拍拍她的臉，靳愷諾擁著她的腰跟著警察往前走，孟子有些擔憂的上前，男人俯身在他耳邊跟著交代了幾句，便大步邁出了門。
圍在外頭等著一手資料的記者群剛才已經被孟子清理了，現在出來即使有零星的記者也不敢上前套消息。
車子一路到了警局，有靳愷諾在，警局的人也只是簡單的問了葉芷那天在卡維爾發生的事情，至於對於孫正興那邊的指控是隻字未提。
臨出警局的時候，葉芷都還沒機會見到仲志胤，她心裡很是不安，他是為了自己才做這樣的事，現在來自首應該是怕牽連到自己，所以他要一力承擔嗎？
這麼想著，葉芷咬著唇，心底的不忍翻騰起來，她站定腳步，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拉住靳愷諾：「我……」
男人回頭，銳利的目光從她眉心間一掃而過，他這個時候豈能不知道她的心思，眸光一轉，他看向警方工作人員：「帶我去見仲志胤。」
葉芷一怔，男人推著她出門：「在外面等我，你不可以見。」
「可是……」
「沒有可是。」
靳愷諾雙手插在褲兜裡，西裝褲裹著他修長完美的雙腿，他跟著警方的工作人員往另一邊走，葉芷被擋著，只能站在原地等。
*
仲志胤被帶出來的時候神色有些疲憊，髮絲有些凌亂，其餘的還好。
靳愷諾悠然的靠在一邊，狹長的眸子輕輕一抬：「說吧，你打什麼鬼主意？」
「呵。」仲志胤坐在椅子上，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囚服，一點也看不出他有囚犯的意識，，「靳少真是快人快語，我自首，當然是為了小葉子。難道你沒看出來？」
這會兒，到靳愷諾笑了，他嗤的搖頭：「仲志胤，我不是葉芷，沒有那麼單純好騙，如果你說這樣冠冕堂皇的話覺得可以搪塞我，那麼你就在這裡好好的待著。」
說著，他轉身似乎要走，仲志胤笑出聲來：「靳少，何必這麼著急，你能過來問我這個問題，你應該想得到才是，我自首，幫葉芷，那是首要的原因，而另一個原因，自然是我需要你幫遠達一把。」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靳愷諾聲音很冷，冷的幾乎可以凍死人。
仲志胤滿不在乎的哼了一聲：「當然，若是以前，我可是叫不動你的，不過，現在我還是有幾成的把握。」頓了頓，他又開口，「若是你現在不幫我，那麼小葉子會跟你有個疙瘩，你覺得你跟她解的開嗎？更何況，我現在這個狀況本就是為了幫小葉子才鬧成的，你不幫的話，小葉子只會怨你，不信，你可以試試看。」
靳愷諾身子一僵，他不是葉芷，沒有葉芷那麼單純善良，所以他知道仲志胤自首之後頭一個想法就是他這樣做是置之死地而後生，逼著他出手幫忙，甚至拉遠達一把。
果然，他猜的是對的。
仲志胤初衷是幫葉芷不假，現在也是幫葉芷不假，可是在這基礎上，還衍伸了別的對自己有益處的事，這便是如今的仲志胤，更商人，更唯利。
靳愷諾沒回頭，他眉心緊皺，大步往外走，仲志胤看著他漸漸遠離的背影，眸光一點點的深沉，放在一邊的手握成了拳，小葉子，我會回來，你等我。
*
出了警局，直到上了車重新開車，靳愷諾都一句話沒說。
葉芷有些忐忑不安，看向他，幾次都欲言又止，最後實在是有些忍不住才要問，靳盛天的電話來了，電話裡聲音很急，說是要回靳氏一趟。
車子匆匆的調頭，才進了靳氏總裁辦的會議室，葉芷就愣住了，她也算是在靳氏工作過一段時間，從來沒有什麼時候看到過這麼多的高層同一個時間聚集在一起，她心跳的厲害，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是又說不上來。
靳愷諾看了一圈，俊臉上也是一沉，看向靳盛天：「叫我回來，是什麼事？」
啪。
一疊的文件丟到他的腳邊，靳愷諾低頭看了眼，沒說別的，靳盛天頓時老臉上漾起了薄怒：「孫經理的案子我這邊已經找人去處理了，對方也已經撤訴，至於醫院門口砍人的事，既然仲志胤已經去自首了，你們還去警局幹什麼？還嫌惹的事不夠？」
葉芷一驚，他們前腳才從警局出來，還沒來得及喘息，這邊，靳盛天就什麼都知道了，這速度，這效率……
相比較於葉芷的驚訝，靳愷諾倒是波瀾不驚，興許是他看多了這樣的事，現在再有，他都有些麻木不仁：「所以，你急急忙忙的還把各位叔叔伯伯叫回來在這裡等我，就是因為這個破事兒？」
「你！」
靳盛天一掌拍在桌子上，情緒太過激動，連連的咳嗽起來，孟子嫻連忙扶著他，沒好氣的瞪了靳愷諾一眼：「愷諾，你能不能跟你爸好好說話，這麼多人看著，你……」
「我們靳家的人說話，什麼時候到你插嘴，你是誰？」靳愷諾哼了一聲，目光轉到孟子嫻的時候，冷然成冰。
孟子嫻一下子說不出話來，扶著靳盛天的手握的緊緊的，似乎強力的隱忍著怒火，一邊的靳律森要震起來，孟子嫻暗自搖搖頭，他才咬著牙坐了回去。
「你個逆子！子嫻是我妻子，也是你母親，你怎麼能……」
「我母親現在躺在病chuang上，人不人鬼不鬼的，誰是你妻子，你分不清楚嗎？」提起這個，靳愷諾再好的自制力都會全然奔潰，葉芷拉住他的手，小手緊緊的握著他冰冷的大掌，心疼不已。
「你！」
靳盛天有些頭疼，過去了那麼久的事，靳愷諾還是不願放下，也放不下，這是他們父子之間的裂痕，也是難以彌補的裂痕。
擺擺手，靳盛天不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律師站了出來，清了清嗓子：「由靳氏總裁靳盛天指示之下，靳愷諾總經理職位由靳律森副總暫代，等孫經理案子徹底平息，沒有再造成任何的影響之後，再視實際情況而做出相應的調整。」
這番變動，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在座的各位高層面面相覷，這麼多年來，靳律森都在國外休養生息，在這裡帶著他們發展壯大的是靳愷諾，靳氏從一家小小的家族企業到現在龐大的商業帝/國，所有的功勞可以說是靳愷諾一手締造的。
可如今，說換人就換人，這……
靳愷諾一怔，隨即冷笑：「真是迫不及待啊，還有嗎？一次性說了，省的我來回的跑幾趟聽這些破事兒。」
律師臉色一白，看了靳盛天一眼，只得繼續宣讀：「靳盛天名下的所有房產和物業轉由靳律森繼承，靳愷諾可有西郊別墅的擁有權以及現今住宅的分享繼承權……」
不用再往下聽，饒是葉芷這樣不懂豪門規矩的人，都知道這一刻，靳愷諾所有的，這麼多年打拼下來的東西全部一朝都成了為他人做嫁衣。
靳愷諾再冷靜，這個時候也不由得凝起了怒火：「要把我清空丟出去了是不是？呵，靳律森，你跟你媽想的真是周到，為了這些，你們謀劃多久？昨晚才出動你那個不要臉的妻子誣陷我，現在讓我爸這個老糊塗答應你們這些，是不是讓你那個同樣不要臉的媽給他吹了多少的枕頭風？」
「愷諾！」
靳盛天猛然的起身，怒指著他：「這是你自己造成的，與人無尤，別怪你大哥和子嫻，大家都為你好，可是你什麼都看不到！若不是小芷肚子裡有孩子，我一點都不會分給你！」
「你以為我稀罕你的東西？」靳愷諾冷笑，「不是要全部回收嗎？好，我全部都還給你，這麼多年，算是我白幹了，但是我告訴你，只要我不死，下次我再出現在你們的面前，就是整個靳氏垮台的那一天！」
「……」
「……」
這話說的凌厲而且霸氣，在座的各位高層和懂事抹了一把冷汗，他們是跟著靳愷諾打拼出來的，是最清楚靳愷諾的實力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夠狠，他今天撂下這麼一句話，那麼這句話就有百分之九十的機會成真。
對於這點，靳盛天也是知道的，這個兒子，他抱了太多的期待，所以才會造成今天的局面，他不是真的想架空他的權利，他只是想教訓他，讓他知道錯，他其實一式兩份的遺囑都準備好了，現在拿出來宣讀的這一份，是表面上做戲的，只是為了讓靳愷諾收斂，不要被母親的仇恨沖昏了頭，理智些。
而真正的那一份在律師手裡，他承諾等他去世之後，那一份即時生效，只是他誰也沒說罷了。
「這逆子……」
靳盛天扶著額頭看著靳愷諾拉著葉芷大步的往外走，氣的站都站不穩，孟子嫻和靳律森扶著他讓他在椅子上坐下。
各個在位的高層懂事紛紛開始議論，竊竊私語，聲音全數落在靳律森的耳朵裡，他站了起來，威嚴的掃過全場，淡淡的開口：「從今天開始，我會暫代總經理的職位，而我的秘書，夏恩熙會提升為總裁高級秘書。」
坐在牆角的夏恩熙還沒從剛才的情況中緩過來，眼下聽著提到她的名字，她一愣回神點頭，目光帶著難以捉摸的複雜。
一場權利變更的會議，一下子就結束了。
靳律森雷厲風行的在一天之內就在各個部門安/插了自己的人，跟著靳愷諾好多年的老員工幾乎都被以大大小小的理由開除。
靳氏在變天，這點，傻子都看得到。
辦公室。
江曼倪出神的站在落地玻璃窗前，她從上往下的看著，居高臨下，所有的街景都看的一清二楚，看著靳愷諾拉著葉芷上車，再絕塵而去，她的心就跟空了一塊似的，剛才的會議她沒有參加，但是她能猜到是什麼結果。
有些失魂落魄的看著已經沒有了靳愷諾和葉芷身影的大街，她抿緊了唇，她想要他嘗嘗什麼才叫痛苦，現在剝奪掉他努力來的一切，他絕對是憤怒是難過的，可是他這樣的人，喜怒不形於色，他忍得住。
江曼倪太過瞭解這個男人，他比任何人的忍耐力都要好，顯然，這麼一點的痛苦對他來說是不夠的。
垂在身邊的手握緊成拳，她瞳孔微微的縮了縮，她痛苦，她不幸福，那麼，靳愷諾怎麼能獨善其身呢？
這些讓他承受，還不夠！
像是陡然間想到什麼，江曼倪嘴角一勾，眼底的狠戾和瘋狂很駭人，她把手機拿出來撥了個號碼：「幫我安排一下，我要去見見仲志胤。」
*
沒再回靳家，靳愷諾帶著葉芷回了私人的別墅，他現在算是什麼都沒有了，曾經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的靳少，*之間被剝奪了所有，從天堂到地獄，不過只是一瞬間罷了，他渾身的冰冷和陰狠一點點的復甦。
多久了，多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那種嗜血的衝動又回到他的眼眸裡，葉芷一怔，本能的上前抱住他的腰：「你別這樣，沒有就沒有了，我們又餓不死。」
靳愷諾身子一僵，轉過身來看她：「你會不會離開？」
葉芷愣了愣，輕輕的搖頭：「不會。」
得到她的保證，靳愷諾閉了閉眼，伸手把她擁進在懷裡，良久都不言不語。
晚上，靳愷諾和葉芷去了醫院看靳媽媽，她的狀況還算是不錯，沒有別的併發症，醫生說也許這樣的狀況會維持到她去世的那一刻，這樣也好，不帶什麼痛苦安詳的離開，這樣是最好的事了。
靳家的事，靳愷諾一字未提，給靳媽媽餵了飯，葉芷陪著老人家說話，靳愷諾出門，孟子焦急的跑過來，小聲在他耳邊低語：「靳少……醫生那邊說……要繳費……」
「什麼？」陡然皺了眉，靳愷諾面色一冷，上午他才被剝奪了所有的東西，還不到二十四小時，靳律森和孟子嫻就忍不住了要把往絕路上逼？
繳費？
呵，小小的一家醫院敢讓他繳費，他忍了忍氣，把皮夾拿出來遞給孟子：「去刷卡，密碼你知道。」
孟子接過匆匆的往櫃檯處跑，只是沒一會兒又跑了回來，漫天是汗：「靳少……全部卡都被鎖住了……」
該死！
身後傳來腳步聲，靳愷諾轉身望去，江曼倪和靳律森邁著悠然的步子走了過來，見他紅著眼睛瞪著他們看，靳律森抿唇輕笑出聲：「愷諾，你怎麼在這裡，知道我們要來看阿姨，特別的來迎接我？」
啪！
靳愷諾把皮夾朝靳律森砸過去，臉色鐵青。
靳律森像是一下反應過來了：「哦，你說你的錢是不是？呵，都讓爸給鎖了，不然這樣吧，你回去道個歉，我跟媽勸勸爸，搞不好……」
「滾！這裡不歡迎你！」
靳愷諾冷著一張俊臉，聲音裡帶著恨意。
「我是代表爸來看看阿姨，畢竟怎麼說也相愛過一場不是？」靳律森沒在意他的怒火，等著這天，自己已經蟄伏的夠久了。
相愛？
靳愷諾冷冷的一笑，給了孟子一個眼神，孟子上前攔住：「大少爺，別為難了，這裡是醫院，不適合吵鬧。」
「是嗎？既然這樣，不願意我進去，那我就算了。」靳律森倒是也不在意，他隨手把一張卡抽出來遞給孟子，「喏，拿起唰，給阿姨付清了醫療費。」
見靳愷諾要拒絕，他又加了句：「拒絕之前想想自己現在的情況，別把你媽拉著跟你一起活受罪。」
「你！」
靳愷諾氣急，剛要動手，手腕被推門而出的葉芷握住，她嬌小的身子站在他的跟前，跟靳律森對視：「既然你錢多，又理虧，那就多拿一些出來，別讓人家覺得你堂堂靳氏的總經理才拿那麼一點，都不夠塞牙縫的，好意思？」
「……」
靳律森一下被葉芷嗆得臉紅脖子粗，哼了一聲大步朝櫃檯前面走去，似乎是因為葉芷那一句話，他要砸個幾百萬下去挫挫靳愷諾的銳氣。
見靳愷諾要開口，葉芷拉著他，聲音小小的軟軟的聽在他耳朵裡很舒服：「人家給錢，我們為什麼不要？反正他錢多，我們跟他過不去，但是犯不著跟錢過不去，他給一百萬，你就讓他給一千萬，反正他不是要炫耀嗎？讓他好好的炫！」
靳愷諾一愣，噗嗤的笑了出來，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鬼靈精，我怎麼以前沒發現你這麼毒？」
葉芷撇撇嘴：「我這是聰明，你要是給我幾百萬，我也不會因為一口氣而說不要，沒辦法，我比較現實。」
靳愷諾聽著她的話，忍不住的搖了搖頭，也是，在現實面前，尊嚴有時候可以稍微的放下，拿的起放得下，這才是大丈夫，這麼簡單的他居然不懂，還需要葉芷來教，真是昏頭了。
「好，我去盯著他，他要是少給一個零，我弄死他！」
靳愷諾笑著往前走，孟子吃驚的搖頭，該死的，自己老大真是瘋了，居然聽了葉芷的話，連那口氣也不去爭了，額，不過，這樣好像也不錯。
看著靳愷諾走開，葉芷抱著肩膀微微的笑了笑，歎口氣回頭，正好對上江曼倪一雙探究的眼睛，她抿了抿唇，繞過江曼倪就要走，江曼倪卻突然出聲叫住她：「葉芷。」
腳步一頓，葉芷回頭，聲音清冷：「大嫂，還有事？」
江曼倪咬緊了牙，深吸了一口氣，保持著自己最完美和端莊的笑容，她走上前，站在她跟前：「我想進去看看阿姨。」
「不可以，愷諾不允許外人進去看。」葉芷想也不想就拒絕，上次江曼倪和孟子嫻去也是說去看靳媽媽，可一轉眼靳媽媽就成了這個樣子，現在再讓江曼倪進去，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見她要走，江曼倪伸手攔住她的腳步，猶豫了半刻才開口：「我只是擔心阿姨想看看而已，畢竟是我們那天走了之後阿姨才出事的，怎麼說都有些難辭其咎，我進去問候一下，好心安一些不是嗎？」
頓了頓，她看葉芷沒有反應，眼睛閃了閃，便開口，「小芷，如果，躺在裡頭的是葉天然，你想進去看，我不讓你去，你能體會那種感覺嗎？」
猛然的一僵，葉芷瞪圓了美眸，像是捕抓到什麼信息，她看向江曼倪：「你說什麼？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