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8 你就是殺人兇手 文 / 秦傾
王叔一聽，臉色一白，連忙把手機拿了過來匆匆到一邊去打電話。
手術室的門被徹底的推開，靳媽媽戴著氧氣罩躺在手術台上被推著出來，跟著的醫生都是一臉的凝重和惋惜。
到了加護病房，為了病人的休息，醫生只允許兩個人同時進去，葉芷和靳愷諾換了一身加護病房的特製衣服走了進去。
「媽。」
靳愷諾半跪在靳媽媽的chuang前，俊臉上沒了往日的朝氣，有的不過是滿目的蒼涼和焦慮，他握緊了母親的手，一時間千言萬語的聚集在喉嚨裡，他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只能這麼緊緊的看著母親。
葉芷鼻頭微微的一酸，她是不認識這個女人有多久，但是相處過的，她不發病的時候特別的溫和，那種柔情是骨子裡散發出來的，一點都不矯揉造作，跟她說話是一件很舒服的事，若是她還是以前那副宛然天成的樣貌，不管歲月如何的變遷，她仍舊是脫離不掉美人這個詞語，而且還是一位如水的美人。
只是可惜，她如今成了這個樣子。
葉芷走了過去，跟著半跪在靳愷諾的身邊，小手放在靳愷諾的手背上，看著沉睡的靳媽媽：「媽，我跟愷諾來看您了，還有……還有您孫子也來了呢，您要快點好起來。」
這一刻，靳愷諾艱難的側了側臉，目光落在葉芷的小臉上，他看著她，冰冷而僵硬的心一點點的融化，他反手握緊她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抿唇不語。
病chuang上的人動了動，緩緩的抬起了眼皮。
「媽？」
「媽？」
兩人同時叫出聲來，靳媽媽吃力的睜開眼，便看到他們在自己的chuang邊，她微微的揚唇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氧氣罩，掙扎著想要坐起來。
「媽。你別動，我扶著你。」靳愷諾起身扶著母親，看著她似乎有話說，便把氧氣罩拿了下來，葉芷給她身後加了個軟枕，讓她靠著稍微舒服些。
緩了緩，靳媽媽才沙啞著嗓音憐愛的看著靳愷諾和葉芷：「我老了，不中用了，老是讓你們瞎操心……」
「媽，你說這什麼話。」葉芷坐在她的身邊，嬌嗔的瞪她，「我們不關心你，還能關心誰，我肚子裡的小東西還想著叫奶奶呢。」
葉芷嘴甜，專挑老人家喜歡聽的話，哪個人不喜歡兒孫滿堂，弄孫為樂，特別是靳媽媽這樣的受過傷害的女人，更迫切的需要的是一個家庭的溫暖和家人的溫情。
果然，靳媽媽眼圈就紅了，歎口氣：「我真想看著我孫子出生，然後聽著她喊奶奶，可惜了，我等不到了。」
「媽。」靳愷諾皺起眉，聲音也冷了幾分，「你在胡說什麼？這些話不能亂說。」
靳媽媽慈眉善目的笑了，到這個時候她最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了，之前好了些，不過是迴光返照而已，會不會否極泰來，她還能不知道嗎？只是不想兒子和兒媳婦兒太過憂慮，她也不好說明罷了，她現在就是跟死神賽跑，能多活一天就爭取一天。
這些，她還是知道的很清楚的。
「好好好，媽不說這些了。」
靳媽媽就著葉芷的手喝了口水，臉上儘是疲憊的神情，葉芷看靳愷諾張了張口，應該是想問在家裡的時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江曼倪和孟子嫻來了到底做了什麼，可看靳媽媽手術才完成，現在又這麼累，便不知道該不該問。
葉芷小手拉了拉靳愷諾，輕輕的搖了搖頭，靳愷諾明白她的意思，把到嘴邊的話給嚥了回去。
「媽，你剛做完手術，現在還很虛弱，你先好好休息，我跟小芷去給你帶飯菜過來，晚點我們一起在這裡吃。」
靳愷諾邊說邊扶著靳媽媽躺下，靳媽媽點點頭，她也還有很多話想說，可是到底太累，才閉上眼就睡了過去。
給她蓋好了被子，又讓醫生過來檢查了一遍，確認她暫時沒別的問題，靳愷諾和葉芷才出了病房。
抬手看了看腕表，從靳媽媽到手術室然後到現在，已經是六個小時過去，王叔還在一遍遍的打電話，可惜了，靳盛天的電話打不通，孟子嫻的電話也沒人接。
王叔一臉的菜色，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靳愷諾大步的走過來，看了眼，直接把電話打到靳律森那邊去，電話剛撥通，對方還來不及開口，他冷冷的話已經傳了過去：「靳盛天在哪裡？」
簡單的問了幾句，掛了電話，咚的一聲，手機的手機砸到一邊，頓時粉碎。
葉芷一愣，快步的上前，他那一身的冷厲氣息又蹭蹭的冒起了，剛才在外面他一拳砸了玻璃，手上的上也來不及包紮，現在血是止住了，可他現在一激動，傷口又裂開了，血又流了出來。
葉芷趕緊讓王叔去找醫生拿了藥水和繃帶過來。
小手溫柔的撫上他的手腕，靳愷諾怔了怔，僵硬著想要把手抽出去，葉芷拽緊了他，男人回頭，葉芷也不看他，低頭專注的給他手上的處理著傷口。
感覺到他盯著自己看，葉芷頭也不抬就說：「什麼事都不該以傷害自己為前提，這不是靳愷諾的作風。」
靳愷諾皺眉，手上傳來藥水涼涼的以及伴隨著她小手輕柔的觸感，他心裡的浮躁一點點的落下，不自覺的嗯了一聲算是作為回答。
簡單的把手上的傷口處理好，靳愷諾看向一邊踮著腳往病房裡看的王叔，想了想，拿葉芷的手機打給了孟子，讓他調派了些人手過來看著，順便幫著王叔照顧靳媽媽。
孟子是個行動派，跟著靳愷諾也算是多年了，處事很有安排和分寸，電話才落，不到十分鐘，他已經到了一隊的人過來守在病房外頭，江晨浩也跟著來了，他是到靳氏去找靳愷諾，因為孫經理的事，靳氏也扯上不少的緋聞，他自然要來看看自己的老友到底在搞什麼鬼。
誰知道一到靳氏，大喇喇的進了總裁辦，靳愷諾不在，倒是靳律森說了靳愷諾在醫院，轉頭又看到孟子帶著人過來，他就一併的跟著來了。
「阿姨出什麼事兒了？」
江晨浩跟靳愷諾是發小，從小他就跟個猴兒似的，皮的要命，天天沒事就出去闖禍，哪次闖禍了不是跑到靳媽媽那裡去討口飯吃的？那個女人很溫柔，對誰都很好很好，只不過後來的出事之後自己就再也沒見過她，沒想到現在再聽到消息，居然是在醫院。
靳愷諾沒回答，只是對他搖了搖頭，江晨浩，一愣，反應了過來，玩世不恭的臉也一點點的冷卻：「還有多少時間？」
「一個多月。」靳愷諾聲音帶著沙啞和隱忍，葉芷咬著唇，心裡瑟瑟的發疼。
江晨浩臉色一白，根本說不出話來。
靳愷諾抬手看了看腕表，像是想到什麼，把葉芷推過去：「浩子，你幫我照顧她，我出去一趟。」
「你去哪？」
「你去哪？」
江晨浩和葉芷異口同聲。
靳愷諾腳步停下，雙手插進褲兜裡，深吸了一口氣：「我去找靳盛天，我媽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江晨浩一驚，他是知道靳愷諾的事的，若不是當初靳媽媽弄成這個樣子，靳愷諾也不會跟靳盛天反目，也不會天天跟靳盛天鬧的人仰馬翻的，現在靳媽媽這樣的狀況，以靳愷諾的脾氣，指不定要鬧出什麼來。
給葉芷使了個眼色，葉芷上前攔住靳愷諾，揚起小臉，臉上帶著難以捉摸的執拗：「我也去，你別想撇下我。」
「你……」
「媽的，你女人也跟著去，你兄弟難道還不跟著？」江晨浩也走了過來，拍拍他的肩膀，試圖緩解他的情緒，「你別一副去幹架的樣子，冷靜點兒，不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冷靜不了。」靳愷諾握緊了拳頭，渾身僵硬，說的話都是從齒縫之間硬生生的擠出來的，「我媽會昏倒都是因為江曼倪和孟子嫻，我倒是要去問問看，那兩個女人到底又折騰了什麼，當初的事，難道還不夠？」
江晨浩瞪圓了眸子，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靳愷諾大步的走了出去。
葉芷咬咬牙，只得追了上去，只是她懷著寶寶，雖然才一個多月，肚子也沒顯，可是她還是得顧著，只是這麼一顧著，慢了一步，靳愷諾就已經走遠了，追到醫院門口的時候，靳愷諾的車子已經開走了。
跺了跺腳，見江晨浩到底是反應過來了，葉芷才指了指靳愷諾開的飛快的車子：「快點，去追他，他這個樣子會出事的。」
*
西郊葡萄酒莊。
孟子嫻最愛的水果就是葡萄，靳盛天給她種了一大片的葡萄園，景觀別緻，還附帶個小型酒莊，一有空，她都會喜歡到這裡來，給自己度假。
靳盛天也覺得這裡不錯，今天心情好，跟葉家兩老吃了頓飯，知道葉芷懷了，心裡因為孫經理的事靳氏惹上緋聞的事他就可以不計較那麼多，順便還放出了風聲去幫忙，現在他特別悠閒的坐在籐椅上，孟子嫻站在他身後給他揉著額頭，幫他舒緩著神經。
只是孟子嫻有些心不在焉，連手上的力道都比往日輕了很多。
靳盛天不是傻子，相反的，他很精明，一下子就感覺到了，他側了側頭，問：「怎麼了，早上去跟葉家人吃飯你還興致挺好，怎麼跟曼倪出去了一趟，回來就情緒不高了？婆媳關係沒處理好？」
孟子嫻聽著他的問話，心虛的一笑：「說什麼呢，我跟曼倪還能吵架不成？」見靳盛天還是猶疑的看著自己，她只得幹幹的編了謊話，「還不是小芷都懷上了，我看曼倪那個狀況，就說了她兩句。」
靳盛天歎息一聲：「曼倪是指望不上了，當初的事你也不是不知道，她倒是想懷，可是也難。」
「可是現在醫學這麼發達，總是有機會的，我聽說……」
「好了，慢慢來就是了，你瞎操心什麼，反正現在愷諾這邊也有孩子了。」靳盛天倒是不大在意。
孟子嫻撇撇嘴，滿臉的不悅：「你就知道愷諾，那律森怎麼辦？你是不是還想著那個醜女人？這麼多年了，你還忘不了，當初我可是受害者，你……」
「好了好了，我又沒說別的，你激動個什麼。」
靳盛天不耐煩的起身，褲兜裡的手鏈掉了出來，他一愣，彎腰要去撿起，只是孟子嫻比他快了一步，拿在手裡：「你還說你不是想著那醜女人？我要是沒記錯，這是她最喜歡的手鏈吧？你一直揣著呢，是不是？要不是今兒掉了出來，我還一直被蒙在鼓裡，靳盛天，你好啊，就是這麼對我的……」
說著，孟子嫻就嗚嗚的哭了，靳盛天最煩女人哭，他看了眼，煩躁的甩了甩手：「不就是條鏈子，我是昨天收拾東西的時候看著這鏈子掉了個扣，我的手錶也要換個表帶，今天出來，順便一起拿去首飾店修一下，你糾結個什麼勁兒。」
孟子嫻哼了一聲，直接把手鏈戴在自己的手腕上：「既然你這麼說了，這鏈子也沒人戴著，現在就給我了，別忘了我才是你妻子。」
「你……」
「少爺，老爺和夫人他們……」
「滾！他媽的都給我滾開！」
身後的怒吼把他們的對話給打斷，兩人猛然的一驚，他們來這裡的時候已經吩咐過不許任何人闖進來打擾，現在是誰這麼冒失的闖進來？
疑問在下一刻得到解答。
靳愷諾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裡，下意識的，孟子嫻臉色一變，身子退後了幾步，躲在靳盛天的身後。
「愷諾？你不在公司幫葉芷處理孫經理的案子，你跑這裡來瞎鬧什麼？」靳盛天不滿的皺眉，看著自己兒子，總覺得他今天哪裡不對勁。
靳愷諾怒火中燒，母親都成了那樣子，這麼多年他都沒有去看過一次，這就算了，可現在母親快死了，活不了多久了，他怎麼還能跟孟子嫻這個殺人兇手在這裡逍遙？
「你這個時候居然還跟這個女人在這裡鬼混？靳盛天，你他媽的是不是個男人？」
「你……」
質問的反駁還沒出口，靳愷諾眼睛一瞟，便看到孟子嫻手上的鏈子，他瞳孔微微的一縮，抬步走了過去，一把抓起孟子嫻的手腕，目光陰冷：「說，你這條手鏈是哪裡偷的！」
孟子嫻被拽的生疼，手也抽不回來，嚇得只得連連開口：「不是我偷的，是……是你爸給我的……」
「給你的？」靳愷諾瞪向靳盛天，「你給她多少的手鏈，哪怕是上天入地摘星星摘月亮我都可以不計較，唯獨這條手鏈不可以！你是瘋了是不是？這是奶奶留給媽媽的手鏈，媽媽最喜歡的！」
靳盛天臉色一白，被自己兒子當著所有人的面這麼指責，他堂堂靳氏的總裁，哪裡能落下這個面子，本來還覺得給了手鏈給孟子嫻自己有些愧疚，現在倒是氣急了：「那又怎麼樣，你媽在的時候，我給過她多少好東西，換這麼一條不值錢的手鏈，她還能虧了不成？你媽拿了我那麼多東西，我就拿一條手鏈，愛給誰給誰，你這說的什麼口氣！」
靳愷諾更是惱怒，撕扯的動作更是大了，孟子嫻捂著手連連後退著，邊退邊嚷嚷著疼，還擠出幾滴眼淚來。
靳盛天被他的舉動和話語刺激到了，衝上去要扒開他，靳愷諾處於盛怒之中，孟子嫻又連連的尖叫，他手肘不自覺往後狠狠的撞擊了一下，靳盛天踉蹌了幾步一下子撞到一邊的桌子，身形一頓，頓時僵硬的倒了下去。
葉芷和江晨浩追著趕過來的時候，只看到孟子嫻推開靳愷諾撲到靳盛天的懷裡大哭的回頭，恨恨的瞪著靳愷諾，伸手指著他就罵：「你……你不要過來，要是你爸出了三長兩短，你就是殺人兇手，我不會放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