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44.第344章 上手術台 文 / 楚韻
依舊還是路邊的那間餐廳，其實離中午還早，還沒有到飯點，所以食客不多，空曠的大廳裡，就只有楚司皓與夏言馨兩個人。
清揚的音樂聲緩緩流淌著，菜上來以後，楚司皓夾了一塊魚肉，習慣性地挑完所有的魚刺，然後放到了夏言馨面前的盤子裡，溫和地笑道。
「這魚肉很新鮮，多吃一點！」
他笑得很自然，動作也很自然，這份多年來養成的習慣在她的面前始終如一……只是以前的她，受之自然，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但是現在的心緒完全不一樣了。
她很清楚，現在的他已經別人的未婚夫了。這身份和地位非常尷尬。
看著夏言馨發呆，楚司皓催促道，「快吃吧！」
「嗯，好！」夏言馨將魚肉放到了嘴裡，魚肉帶著天然的香甜味，入口即化，味道很好，的確是很新鮮的魚。
在她吃魚的時候，他的目光一直在注視著她，她雖然沒有抬眸，卻能感覺到他眸光的溫度，她不敢抬眸與他直視……
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到合適的話題，她只有默默地吃東西，默默地喝酒，默默地聽音樂……
最後還是他挑起了話頭，「他對你好嗎？」
他指的是龍煜天……
夏言馨一隻魚丸卡在喉嚨裡，差點噎住了。她拚命地想要忘記龍煜天，而這個世界上的每個人都在提他……
費心地將魚丸嚥下去，急忙跑了三大口椰子汁，她這才喘了一口氣，「我們分手了。」
楚司皓的眸光陡然亮了起來，「分手了？為什麼？言言，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夏言馨眼眶酸酸的，有淚水想要衝出來，她將眸光投向窗外，努力地克制住那想要決堤的悲傷。手裡揉住了一團紙巾，使勁地擠壓著。
「言言，要是不想說的話，就不要說了，來，吃菜吧！」
夏言馨轉過臉，匆匆地用紙巾擦了幾下眼角，「對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間。」
「嗯，好，言言，我等你！」
溫溫柔柔的，說得非常妥帖，暖暖的直達她的心……可惜她的悲傷是他無法懂的，她倉促地抓住自己的包包，衝進洗手間。一個人背靠在牆壁上，讓淚水流了個痛快，是她傻，是她笨，她當初沒有聽楚司皓的勸，執意地跟龍煜天在一起，現在的結果，正跟楚司皓猜測的一模一樣。
過了很久，夏言馨才從洗手間裡出來，正準備跟楚司皓告辭的時候，卻發現楚司皓已經買完單，正在門口等著她。
「司皓哥哥，我想回家了！」
「言言，要是你沒有急事的話，我想下午去釣魚，你能不能陪我？」
「我……」
「言言，我看得出來，你心情不太好，如果不想去的話，我也不勉強你。但是你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無論怎麼樣，我們都是朋友。既然是朋友，應該有最起碼的信任和理解。雖然不我知道你經歷了什麼，但是我永遠都是站在你這邊，並且相信，你會很快忘掉不開心的一切，重新站起來的。」
沒有責備，沒有譏笑，沒有誤解……他說，他永遠地站在她這邊。心酸酸的，她認真點了點頭，的確，她現在需要一個朋友，一個可以信賴的人。
釣魚的地點就在西湖旁邊，一叢竹樹擋去了午後的陽光，兩個人站在蔭涼處，靜靜地看著魚桿，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魚浮在隨波逐流……
夏言馨雙手支撐著下巴，望著湖面發呆，她想起曾經跟龍煜天一起在遊艇上面出海釣魚的情形，那一次，他故意把她推到了海裡，然後兩個人一起在海裡親熱，纏綿的畫面依舊那麼清晰，他有力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彷彿就在前幾天……
「言言，魚咬鉤了，快拉線……」楚司皓在旁邊提醒道。
夏言馨這才回過神來，急急忙提拉起魚桿，一條銀色的肚皮劃過，很快又跌入了湖水之中，很快一切回歸到了平靜。到底是拉晚了，那魚兒吃完魚食逃了。
夏言馨有些遺憾地歎息了一聲，「哎，看來我還真不是釣魚的料啊！」
楚司皓幫她將魚鉤拉回來，動作熟悉地將魚食換了一下，又扔到了水裡。「沒事的，釣魚這種事情，需要的是耐心，拉早拉晚都不合適。多釣幾次就會了。還有，這魚兒太狡猾了。」
夏言馨突然抬眸看向楚司皓，「司皓哥哥，你後悔嗎？」
「後悔什麼？」
「轉業啊！你原本的志向是大海……而現在卻像一隻擱淺的魚兒，在這個小小的警局裡，可能永遠都無法出頭。」
楚司皓輕笑，「不後悔……不過有一點後悔的，就是當初選擇了海軍，如果不是因為一直在外面，也不會失去你。」
聲音低啞的帶著一絲失落，他總是為了自己的夢想而飛翔，飛得遠遠的，最後失去了她。
有一段時間，他一直在反思，如果當初考的是警校，就留在s城，一直在她身邊照顧著她，那麼他們現在的結局不會是這樣的。
夏言馨也愕然了，沒有想到，楚司皓會這樣說。良久，也笑了笑，「這也沒什麼可後悔的，金美琪對你應該還不錯吧？」
楚司皓笑了笑，「就那樣吧！反正她跟我媽挺合得來。」
「那就好！」夏言馨應道，金美琪雖然人品不好，但是她也有優點，優點就是會左右逢源，討謝冬青歡心。這也是她永遠也做不來的，所以，正如謝冬青說的那樣，只有金美琪才適合做楚家的兒媳婦。
「言言，你還住在你舅舅家嗎？」
「是啊！」
「老住在舅舅家挺不方便的，這樣吧！我城西那新房子還空置著，你要不是介意幫我看房子的話，就跟你媽媽搬過去住吧！」楚司皓掏出了房子的鑰匙。
夏言馨沒有接，笑道，「不用，兩個女人在外面住不方便。住在舅舅家裡挺好的，我舅舅舅媽對我們挺好的。」
以前，她沒有要他的房子，現在，他已經訂婚了，她更不能要他的房子。這是原則問題。
「那你現在在哪裡工作？」楚司皓問道。
「工作……呃，暫時還沒有去找，先休息一段時間吧！」
「我們局裡差個文秘，就打打字整理檔案類的，你如果想去的話，跟我說一聲，但是想轉公務員可能不太容易，只能算臨時編製的。但是福利待遇跟正式職工差不多，該有的也都有。」楚司皓認真道。
「謝謝司皓哥哥，等我過段時間，心情好了再找你吧！」
整個下午，楚司皓都陪著夏言馨一起釣魚，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倒也不會覺得鬱悶，雖然收桿的時候，兩個並沒有釣多少魚，但是夏言馨的心情開朗了很多，跟自己熟悉的人在一起，那感覺就是那麼輕鬆自在，有很多話都不用說出口，他就能夠看明白。
時間過得很快，一眨眼三天就過去了，其實這三天時間，夏言馨都根本沒有考慮做人流的事情，她是在努力地不去想這件事情，因為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麼決定。從主觀上講，她是不想打掉孩子，可是從現實生活出發，她又必須要打掉。
第二天上午，夏善娣陪著夏言馨一起去了婦幼兒童醫院，一路上，醫院的牆壁上貼著各種寶寶的可愛照片，夏言馨看得心裡萬分難受。握著夏善娣的手臂，她的身體一直在發抖，不時伸手去摸向小腹處。
診室裡，面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夏言馨臉色蒼白，心裡慌得不成樣子。記得以前曾經陪著沈小滿去墮胎的時候，她的心裡都沒有這麼害怕過。
「孩子都四個月了，你才說要打掉，你這不是開玩笑吧？你知不知道，四個月孩子已經發育成人形了，你這不適合做人流，只能引產了。」醫生聽完夏言馨的簡敘之後，非常冷漠地說道。
夏言馨一臉的痛苦，「什麼是引產？」
「引產就是先人道地把孩子弄死，再一塊一塊地收拾出來，你確定要這麼做嗎？這樣對你身體的傷害也很大……」醫生的目光有些鄙夷。
夏言馨臉色，緊張地站了起來，渾身都在顫抖……把孩子弄死，再一塊一塊地從收拾出來，這不是分屍嗎？這太恐怕了，不能這樣，不能這樣……想到這裡，夏言馨只感覺到一陣眩暈，整個人都快要站不穩了。
「媽，媽，我不要打掉孩子，我不想讓孩子遭這個罪，把ta生下來吧！我吃再大的苦也願意。」
夏善娣心底也是一陣酸楚，她很清楚這個時候是不能後退的了，現在狠不下這個心，將來一輩子都不會幸福的。
「醫生，做吧！我女兒沒有結婚，這孩子生下來也是沒有家庭的。還是打了吧！現在還需要做什麼手續？」
醫生深深地歎息了一聲，「先去做個b超，確定一下胎兒的位置。如果確認好了，兩個小時之後就可以上手術台了。」
夏言馨聽完，全身不停地抖著，整個人連路都不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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