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9章 天大的秘密 文 / 塵飛星
秦惑和花著雨的到來,立即吸引了心思各異諸人的目光。
不待秦惑和花著雨行禮,楚明秋就當先站了起來,朗聲道:「國師大人總算是來了。西齊太子殿下一再說久仰國師大人的大名卻無緣一見,今日特意邀大人進宮,現在可遂了太子殿下的心願。」
他特意指明是蘇植指名道姓請人來,也算是把現場不協調的氣氛全都轉到了秦惑的身上,他相信以秦惑的能力,能打破蘇植帶給眾人的壓力。
哪知那蘇植並不因秦惑來了就給面子,他撇著嘴一臉譏笑,「我道國師大人名揚天下,是何等頂天立地的坦蕩君子。未料卻是個藏頭露尾見不得人的東西,果然聞名不如一見,卻不如不見。」
在場諸官驟然變色,雖然朝臣之間不少人曾對秦惑遮住容顏之舉有頗多微詞,但是他們也只能限於私底下談論,畢竟外面的傳言是說秦惑太過俊美不欲引起不便,是出於對他的尊重。
眼下蘇植一上來就直言不諱他們不敢說的話,一時間叫他們既快意又期盼更是驚懼他的大膽。
帝后坐在上首當沒聽出蘇植的語意,兩人都笑得一臉和善。
花著雨嘴角微翹,側目關注秦惑的反應。
「我乃修道之人,如不是天命在身,此刻應當隱於深山之中獨享安寧。只是如今天下已現將亂之象,我不欲見世人受苦,故遮了黑紗蔽以不見讓萬千百姓受苦雙手沾滿鮮血之人。」
秦惑嗓音依舊磁性而低醇,語調也是不疾不徐,充滿悲天憫人,而語意裡分明是在暗指蘇植欲挑起天下戰端,是個劊子手,他不願見這種人。
花著雨心裡暗笑,本以為秦惑沒有脾氣,卻不料罵起人來拐彎抹角完全不帶髒字,境界高著呢。
蘇植聞言哈哈大笑,站起來直是撫掌,「差點忘了大人如今是天道宗的宗主,怎是普通道觀裡的那些神棍可比?恕罪恕罪……」
秦惑不慍不怒道:「太子殿下這等記性,回頭該看醫了,可別忘了開些藥回去吃。」
兩人一上來就唇槍舌戰,大出眾人意料。
蘇植眉目張揚,出言如市井地痞,大罵秦惑就一神棍,毫不給面子。而平日給人斯文高潔的秦惑居然也拐著彎罵回對方該吃藥了,毫不在意對方的身份。真正是令人大跌眼鏡。
不過相對於秦惑的陰柔,花著雨卻更欣賞於這位傳言中的毒太子的明目張膽——這個世間,眾目睽睽之下,恐怕還真不曾有人敢如此對秦惑大不敬過。
「國師先請坐。太子殿下此次來得倉促,我們大夏還不及準備,不過殿下先前說是有要事相商,現在國師大人已到,不知殿下是否可以告知了?」
楚明秋本來抬出秦惑是想讓他融洽一下氣氛的,結果因為蘇植的出言無狀而適得其反,只得揮停了舞姬,自己又把話頭接過來打圓場。
秦惑和花著雨一起坐了下來。
蘇植瞟了他們一眼,飲著美酒笑嘻嘻道;「自然是有要事相商。多年來,我們兩國算是交好,為了鄰里和睦,大夏曾多次嫁公主到我們西齊,我們西齊甚感欣慰。而本太子自小就嚮往中原文化,自打被封為太子之後,此情結就愈發不可收拾。故此,本太子此次來,不僅是希望見識大夏的風土人情,更是希望能在大夏找一位溫柔婉約的女子為太子妃。不知大家認為可否?」
他這番言論好比平地炸起驚雷,震得在坐眾人差點都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之前的花著月嫁出西齊不出幾月就死了,現在才隔兩三年,西齊又要求娶,誰家願意把女兒嫁過去?何況還是這個惡名在外的毒太子?
可是如今的情勢,是西齊要將江水斷流,趙克光帶領使團出使被扣,這西齊就是一個不講信譽的無賴,若是不依了他,要想兩國講和,恐怕是件萬難的事。除非出兵攻打過去,這種可能,卻是微乎其微。
想到這裡,眾人皆憂心忡忡。
花著雨自然也想到這些,不由側目朝蘇植看去,據悉花勝南與他暗有勾結,如今他神不知鬼不覺突現京城,恐怕得益於花勝南不少。只是他的求娶又是何意圖?
這讓她不得不想起已死去花著月,還有他多次派半月殺來動她的事,難道他的目的是自己?西齊殺了花著月,難道還不放過她?
此時說完話的蘇植也恰好朝她看來,兩人視線在半空相遇,如晨光初遇朝霞,儘管無聲,卻暗潮翻湧。一種不祥的感覺油然浮上心頭,花著雨不由自主皺了皺眉。
稍一寂靜之後,寶興帝先開了口,笑道:「太子既然仰慕我們中原文化,希望體驗我們大夏的風土人情,不若先在大夏住下。我們大夏的女子多是溫婉嫻淑,時日稍長,太子一定能碰上一位情投意合的女子,成就一段佳話。」
「多謝陛下盛情。只是本太子事務繁多,在大夏住下肯定是不可能的。我的意思,是希望陛下能履行我們兩國多年的慣例,能嫁一位公主給我,以固我們兩國的邦交。」
蘇植直接點明要娶公主,在坐的大臣都暗鬆了口氣。婧皇后則微皺了眉開口道:「我們才嫁了福寧公主沒兩年,現在太子又求娶,這可是於理不合。」
蘇植大笑,「皇后娘娘何必如此拘泥呢?若是在明年開春之前得辦我的大喜事,你們農田里的莊稼也豈非能適時播種?」
他已經說得很清楚,如果不盡快嫁公主給他,明年的兩江河他一定斷流。
寶興帝和婧皇后對視一眼,而後問秦惑,「大人有何看法?」
秦惑微搖頭,「這等政事不必問我,皇上可以聽聽其他大臣的意見。」
那些大臣生恐惹禍上身,哪敢提意見,只是唯唯諾諾說一切聽憑寶興帝安排。
寶興帝面色陰沉,楚明秋一掃諸臣,眼裡閃過一抹戾氣,沉聲道:「父皇若是把此事交給兒臣來辦,兒臣一定讓父皇看到一個滿意的結果。」
寶興帝沒有出聲,楚明秋自認為他已經默認了,便揚聲對蘇植道:「既然太子執意於再娶我們大夏公主,又有何不可?正好我還有一個未議婚年齡相當的妹妹安寧公主,若是太子有誠意,倒可以按著我們大夏的規矩求娶,不知太子意下如何?」
「甚好甚好。想不到殿下如此爽直,如此一來,我也就成了大夏的女婿,自該在此多流連些時日。哈哈……」
雙方相談甚歡,在場之人也同時暗自抹了汗。自顧家倒台,明妃被打入冷宮,安寧公主就成了無主的孤魂,寶興帝當日對她的寵愛亦不復存在。如今被楚明秋落井下石,成為一棵攏絡西齊的棋子,根本不足為奇。眾人心裡都心知肚明。
花著雨素來知曉楚明秋的自私自利,現在顧家倒,太子關,他又有秦惑相幫,如果不是還有一個只十多歲的楚明寒的存在,他完全就是太子的不二人選,不怪他毫不猶豫就答應了蘇植的婚事,以期將蘇植先穩住。
此事一談妥,眾人皆歡,於是歌舞聲又響了起來,花著雨看得了無趣味,正待起身,就見一宮女過來相請,說是太后請她去一趟慈寧宮。
花著雨暗歎一聲,這一去太后那邊,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事。她看向秦惑,秦惑只低聲道:「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的話,以你的聰慧,自然不會覺得太后難相處。」
花著雨隨那宮女前往慈寧宮,半途卻遇見安寧公主,她似是也得知御花園那邊已將她的終生大事定下來的事,一臉泫然欲泣,正要沖去慈寧宮向太后哭訴。
花著雨本想當沒看見她避過,她卻駐足喚住她道:「你是不是也在笑話我即將步你姐姐的後塵?是不是也覺得我是活該?」
是又怎麼樣?花著雨暗翻了個白眼,勉強笑道:「公主多心了,臣女再怎麼不知高低,也不敢笑話公主。」
「人心隔肚皮,誰知道呢?」安寧已不復當日的跋扈,神色間無比淒哀,「不管怎麼樣,等下到了慈寧宮,你也要求著讓皇祖母不要把我嫁去西齊,不然我就要罵你沒人性。」
花著雨無語。只得敷衍著和她一起朝慈寧宮走去。
到了慈寧宮,只見宮外有幾個腰插長劍的侍衛把守,這可是不常見的。他們冷聲盤問了兩女一番,說太后身體不好,正在休養,不能讓那些跟隨的宮女進去,只讓她們兩人隨那領路的宮女進去。
花著雨反正是一個人,安寧沒辦法,只好把幾個宮女留在了外面。兩人隨那宮女前行,只覺整個慈寧宮寂靜得異常,四周也不見宮人行走,那領路的宮女把兩人帶到偏殿,叫她們稍等,便行退了下去。
那宮女才離去,就聽得裡間隱約傳來說話聲。
「現在楚明秋的勢頭正盛,再加有賢王和秦惑相助,如果我們現在提早動手,恐怕皇上就要因他的功業先行立他為太子。」這個女聲似是陳太后的。
「話雖這樣說,但是我們動手的話,名不正言不順,就算得手,恐怕也難得民心。」這是個粗厚的男聲。
「難道我們就眼睜睜看著他們坐大?若是等楚明秋真的登上帝位,我們陳家和舒家必定會被斬草除根,你難道能容忍這等慘事發生?」
「……不然,在沒找到合適的機會的情況下,我看你還是先想個法子把立楚明秋為太子的事再拖一拖。畢竟我們寒兒年紀還小,心智不夠成熟,心機也及不上楚明秋,還需要些時日再培養培養。」
「唉。所以說我們還是上了楚明秋的當,不該如此和他一起合夥逼退太子,現在他的時機已到,我們卻準備不足,真是一錯皆錯。」
「這只能怪你,當初不該心急把劉妃殺了,不然,現在若是有她相幫,我們寒兒何至到今日不上不下的境地?」
「你還說?當年她生下一兒,我讓你把寒兒和她的兒子交換,你卻失了手,叫她給發現了。你當場殺了她的兒子,你以為她還會把我們的兒子當親兒一樣撫養?如果我當時不叫人下狠手滅了她的口,事情不知會鬧得多大。」
花著雨和安寧聽到這裡,兩人同時抽了口冷氣。楚明寒的生母確實是劉妃,劉妃的父親是晉安侯,當年掌管著八萬京畿大營軍權,稱之為國之肱骨,是個響噹噹的人物。後來聽說劉妃是在生楚明寒時難產而亡,晉安侯曾大鬧皇宮,被一干文臣彈劾,又有人適時查出晉安侯勾結外賊故意殺了劉妃,被皇上下旨抄了整個侯府,男被斬首,女做官妓,整個劉家人下場極為慘烈。
如今聽來,這分明是一場宮廷密謀。照這兩個人的談話來分析,明明是陳太后和不知是誰的男人苟且懷孕,並與劉妃同時生兒。為了給自己的兒子一個名分,她便想把自己的兒子和劉妃的換了,結果被劉妃發現,這個男人就殺了劉妃的兒子,劉妃要告發,陳太后便令人將劉妃給滅了口。
好個心毒的陳太后!
想必後來晉安侯查出蹊蹺才大鬧皇宮,結果反而被陳太后與陳太傅一夥抓住把柄,一舉將整個劉家給抄了家,才造就了現在這個並非寶興帝血脈卻能爭奪皇位的楚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