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5章 落寞 文 / 南軒竹
第二百七十四章
推開緊密的倉庫大門，一道陽光驅散了盤踞多時的黑暗，同時也映出了只著一襲中衣，盤膝坐在正中出神的福永啟介——
藉著漏入倉庫中的陽光，柳生意外的發現福永啟介此時的面容竟是蒼白無血，像是已失去了生存最大的希望一般。
柳生心中一動，目光又觸及擺放在福永啟介身前的一把鋒銳短刃，心中已然是想明瞭關鍵。
只是，對福永啟介如今這樣的選擇，柳生卻只是冷冷一笑便再沒有了什麼言語。
錯了便是錯了。
不論是因著什麼樣的原因，只為了他福永啟介一人的野心，就差點兒將整個霞大路家送入了萬劫不復的境地。
福永啟介這個人，他即便是真的死了，那也是無法贖清自己的罪責的。
至少，單只是為了霞大路夫人與幸子這兩個朋友，柳生就已沒有了任何理由去原諒福永啟介的吧……
直到在倉庫的大門前站立了許久，柳生終於向著福永啟介冷冷的問了一聲，「只有你一人？」
福永啟介卻是沒有回答柳生的問話。
他抬起頭向著柳生看來，那張明顯已蒼老了許多的面容上寫滿了苦澀與悔恨。
「柳生副隊長大人……您果然還是尋來了……」
看著福永啟介已成了這副模樣，柳生忽然間就沒有了興師問罪的意味。
他輕輕歎了口氣，微微沉吟一陣，終於還是放緩了自己的語氣，「這一切都是怎麼回事，老大人您，可能給我解釋一番？」
對於迄今為止霞大路家發生的所有事情，福永啟介應當知曉其中的大半內情。
從福永啟介這裡，柳生也能瞭解到至今發生的所有麻煩的源頭。
柳生就這麼直直盯著福永啟介的眼睛，等著他在離世之前將發生過的所有事情都做一個交代。
福永啟介也在看著柳生的眼睛，卻是在苦笑一聲後搖了搖頭，「解釋……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都是騙子，都是騙子吶……」福永啟介的聲音開始激動了起來，柳生甚至有了種從福永啟介眼中看到淚水的錯覺。
「那你總該告訴我，騙了你，騙了這個家族的究竟是些什麼人吧。」
柳生還想再問問其中的詳細內情，只是此時的福永啟介連精神看著都有了幾分錯亂，又如何還能回答的了柳生口中的問題？
「我也是為了這個家族的延續，難道做錯了麼……」福永啟介歇斯底里的大喝一聲。
一行濁淚緩緩從他眼眶中滑落，「果然，是錯了呢……」
「哎……」看到福永啟介的這副模樣，柳生終究是什麼話也說不出，只得重重的歎了口氣別過頭去。
「副隊長大人……」
「嗯？」
「您，能不能幫我介錯呢……」福永啟介的聲音裡帶滿了乞求，「拜託了……」
只是，柳生卻依然站在原處，連動都沒有動上一下。
直到好一陣後，聽得身後依然沒有動靜，柳生只得輕輕歎了一聲，朝後擺了擺手。
雖然沒有明確的回答，卻已是拒絕了福永啟介的請求。
福永啟介一直伏在地上的身子終於直了起來，自嘲般的笑了一笑，「呵呵……抱歉呢……」
笑著笑著，他的手，緩慢而又堅定的向著擺放在自己面前的刀具伸去……
……
福永啟介，帶著自己心中的所有秘密離開了人世。
而柳生也已想的明白，福永啟介心裡的這些秘密，一定是絕對無法與任何人分享的。
因為在福永啟介的身後，有一個龐大的福永一族還需要一直生存下去。
也因為如今的柳生，還只是個小小的副隊長……
柳生沒有回轉身子，抬眼向著天空飄過的雲彩看去，最終只是化作了一聲沉重的歎息。
「其實，我本就是來親手殺你的……」
「四處看看吧，或許能找到些什麼線索。」柳生已失了再待下去的興致，向著一直候在身邊的上村佐惠子吩咐一聲，便坐在倉庫外的台階上不再動彈。
只是就那麼靜靜的坐著，坐著看天空的雲來雲往……
「你來了。」
隨著柳生的話音落下，他身後的空間忽然現出陣陣扭去，而後憑空走出一個身披白色羽織的嬌俏麗人來。
正是二番隊隊長，碎蜂！
霞大路家發生了這樣大的變故，素來以反應快速著稱的二番隊，又怎麼可能不在第一時間裡趕過來呢？
碎蜂微微皺著眉頭，在沉默了一陣後才出言問道，「有什麼發現麼？」
聽了碎蜂的這個問題，柳生只是無奈的搖搖頭。
他知道碎蜂想要的是什麼樣的發現，只是有些問題，還是不要知道的太過清楚為好。
如今的柳生，早已對霞大路家此次事件背後的秘密失去了興趣。
碎蜂也輕歎
一聲，難得的對著柳生柔聲說道，「去收拾收拾，你的任務，也算是結束了。」
「是啊……都結束了呢……」柳生目中閃過一絲悵然，更多的卻是苦澀與無奈。
他直起身子來向著碎蜂露出一個笑容，似是隨意的說道，「善後的事情交給你，讓我偷會兒懶，沒問題吧？」
碎蜂輕輕點頭。
這個時候，二番隊的隊士們腳力雖是不足，但也有大半都已趕到了霞大路家的大院中。
接下來的事情，自有這些普通的隊士們去調查研究。
碎蜂也知道柳生此時的心情不大暢快，故而便沒有強要求著他隨隊一塊行動，默默注視著柳生轉過身子，緩步向著立在一旁的上村佐惠子走去。
「佐惠子。」柳生站在上村佐惠子面前，先是深吸了一口氣，而後才極為鄭重的說道，「離開前，帶我去看看琉璃千代吧……」
如果說柳生此時還有什麼是放不下的，怕只有這個打出生以來就注定了命運多舛的小姑娘了。
「嗯。」
上村佐惠子直看了柳生的眼睛好一會兒，這才邁開了步子走在了柳生的前頭，帶著他去尋那正藏了琉璃千代的密室所在。
兩人的身形越行越遠，只是在碎蜂的眼中來看，此時從柳生身上透出的，是如何也掩飾不住的落寞……
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