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1章 打算 文 / 南軒竹
夜，已經深了。
冷寂的月光下，只剩下柳生一個人還在靜靜地坐著，就坐在這片夜海棠旁的小石凳上。
海棠花，開得正艷。
柳生卻沒有哪怕一分心思去瞧上一眼，他的心思，已全部都沉在了方才從霞大路夫人那裡得來的消息中。
他的心裡明白，這世上絕沒有什麼無法度過的危機，只看你能不能尋到正確有效的方向去破解開來。
柳生想要將這個危機破開，他就必須找出一條切實可行的法子來。
現在，他就正在想這個法子。
霞大路夫人已經回房歇下了，被柳生趕回去的。如她這般懷有身孕的婦人，可不能像他一樣熬夜。
即便霞大路夫人說了要與他再坐上一會兒，卻還是抵不過清冷的夜風。
她那件火紅披風雖然已將她整個的包在了裡面，她的身子卻依舊止不住打起了寒顫。夜裡，本就是寒涼的很。
霞大路夫人的面上帶著歉意，向柳生盈盈施過一禮，這才邁起步子回到了她的小樓。
柳生向霞大路夫人笑著點了點頭，卻看到不遠處的陰暗處有人影閃過。柳生面上的笑意更濃了幾分。
是上村佐惠子，許是不放心霞大路夫人夜裡孤身出來，正藏在暗處護著她呢。雖然她的身上幾乎已沒有一絲氣息外洩，卻又怎麼可能躲得過柳生的眼睛。
柳生搖著頭笑笑，笑著提起手中的酒壺。壺裡，是上好的美酒。
感受著兩人的靈壓漸漸離去，柳生緩步行到海棠花畔的一方小石凳上坐下。從今夜看來，上村佐惠子倒也算的上是個合格的護衛。
他倒是滿意的很。
又一口酒灌下，柳生開始思量起方才從霞大路夫人口中得到的消息，也開始考慮起該如何針對接下來的變故出招。
也許犬崎劉聖抄來的關於家族錢貨調動的消息並不緊要，但若再加上此次三家談判的秘聞，那便成了至關重要的情報。
柳生緩緩瞇起了眼睛，眸子裡閃爍著懾人的寒光，一如頭頂的月光那般冷肅。
石橋俊太竟真的準備拿出霞大路家的家族利益，來交換三家對他就任霞大路家家主一位的支持。
或許，等他做上這家主的位子，霞大路家將會被一個全新的石橋家所替代了罷。
按犬崎劉聖得來的情報，石橋俊太早就與織布家達成了和解，近幾日又與尾崎家的代表簽下了協議。
至於重利的大前田家，更是早早就從石橋俊太這裡拿到了好處。
只是石橋俊太畢竟還沒有公開的造自己的主人霞大路家的反，有些事情即便是做了出來，卻是無法光明正大的公之於眾。
至於這些日子裡所謂的談判，僅僅是為了堵住霞大路家裡諸人的口實而演出的一次作秀罷了。
要那幾人特意在霞大路夫人面前做出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還不是為了瞞住他們暗地裡的那些骯髒的交易？
石橋俊太拿出了兩處鐵礦，十二家鐵器作坊，又從霞大路家的庫藏裡調出三萬把嶄新的精鋼淺打。
這些，卻也只是他們第一次的試探交易而已。
作為回報，織布、尾崎、以及大前田三家，將拿出整整兩百萬銀錢交給石橋俊太，用來幫他穩住霞大路家動盪的局勢。
兩百萬銀錢，聽著卻是有許多，但又怎及得上兩處產量豐富的上等鐵礦？
鐵礦，可是如霞大路家這樣的兵匠家族的根本所在。手裡沒有上等的鐵礦，又如何能打造出絕世的神兵來？
為了籌集錢財，石橋俊太已是絲毫不顧霞大路家的根基存亡了。
三日後，便是石橋俊太與三家的第一筆交易。
至於石橋俊太用這些錢財穩住霞大路家之後，最想做的是什麼事情，柳生已能猜得出大概。
石橋俊太想將霞大路家取而代之，而此時橫在他面前最大的阻礙，除了一班死忠於霞大路家的老臣外，便只剩下霞大路夫人一人了。
或者說，是霞大路夫人腹裡那個未出世的孩兒。
這個孩子有著最純正的霞大路家血脈，不論他是男是女，只要這個孩子能平安的生產下來，霞大路家的家主之位一定是屬於這個孩子的。
即便是霞大路健一也阻攔不住。
而如今霞大路純一郎已遭到了神秘人物刺殺，雖說靠著手下護衛拚命，僥倖活下了一條命來，卻也是受了重傷。
如今霞大路健一臥床不起，據說連吃飯也成了問題。這樣的他又如何能帶領霞大路家的老臣們衝鋒陷陣呢？
而沒有了領頭羊的霞大路家眾臣，那便真的成了一群軟弱的綿羊，將任憑石橋俊太的斬殺。
他們對石橋俊太的威脅，可以說已經能忽略不計了。更何況石橋俊太手中還握有最實際的利益。
有這樣一件大殺器在，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掌握住霞大路家的。
如今他已解決了這第一個麻煩，剩下的，也便只剩下有著正統名分的霞大路夫人了罷。
柳生將壺中剩餘的酒水一飲而盡，擦了擦嘴角流下的酒漬，目中閃過了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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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要看看，有自己和上村佐惠子這兩大高手全力守護，石橋俊太要怎樣才能找到對霞大路夫人下手的機會。
石橋俊太無法對霞大路夫人出手，他柳生明倒想對石橋俊太出手了呢。
若是計劃得當，未必不能將石橋俊太這個大奸臣一舉除去。
與霞大路夫人朝夕相處了數月的柳生，雖然不敢說真的已將霞大路家的所有秘密瞭然於胸，但霞大路夫人卻已將她所掌握的情報統統告訴了柳生。
她所能調動的物，她所能調動的人……
即便還有些隱瞞，但僅僅依靠現有的資源，已足以和那石橋俊太一戰了。時間，便就定在三日後，石橋俊太與三家交易的時候罷。
柳生站起了身子，伸出雙臂長長地伸了個懶腰。
他的嘴角掛起了笑意，戰……身為副隊長的自己，竟不想著用實力來除掉石橋俊太，卻是打起了這樣多的小心思。
不知道，站在石橋俊太背後的是些什麼人。
他們，又將對霞大路家的將來產生怎樣的影響……
柳生抬頭看著天邊的月，不由得長歎一聲。拳頭，只要不是世上最硬地拳頭，就永遠無法用它來解決所有問題的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