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9章 貞烈 文 / 南軒竹
聽過那漢子的介紹,柳生總算是對這兒究竟發生過什麼有了點頭緒。
漢子與他的老大均是靜靈庭內的潑皮混混,平日裡都幹些欺男霸女的勾當。
這次卻是有人雇了他們來尋這久野家女人的麻煩。
他們倒也是有著正當的理由,久野朔生前曾欠了那主顧大筆的銀錢。
久野朔不好酒不好色,卻恰巧是個賭鬼。
往日裡仗著自己二番隊席官的身份,到還能憑著賒賬賭上兩把,賭坊老闆即便再憋屈也不好說些什麼趕他離開。
只是如今他卻是死了。連個全屍都沒有留下。
一個死人自然不會讓人有什麼顧忌。
何況這還是個沒什麼朋友的死人。
自古開賭坊妓院的,總是有著過人的消息來源。
那賭坊老闆對久野的家底可是摸得一清二楚,背後又有著家族的撐腰,又怎會將一個過氣番隊席官的家屬放在眼中。
只是久野確實沒留下多少財產,你能指望一個賭鬼能存下多少銀錢?
由大前田處得來的那筆錢財早就被他揮霍一空,不剩一個大子。
那債主見久野家確實還不了錢,但他又不願放棄那麼一大筆銀子,終於給他想出一個好主意。
要久野萩葉為亡兄抵債。
萩葉的姿色可一點不差,週遭垂涎她的貴族老爺可不止一個。
先玩弄她幾日拔個頭籌,再轉手賣與靜靈庭內最大的勾欄,得到的利錢,可不是久野那個死人欠下的幾個大子所能抵得上的。
賭館老闆倒是打了個好主意。
要這麼一個絕世的大美人來抵債,他可是做著夢都能樂醒了。
聽了前來傳話的混混們說的下流話兒,萩葉真是沒了什麼主意。
她還不了錢,又沒有什麼朋友可以求助。只能緊閉家門,躲在屋中不敢出來。
就算是死,她也絕不願去陪那麼一個老人家。
賭坊老闆,已有百餘歲年紀。
即便屍魂界的年紀做不了准,活了幾百上千年的人依舊有副青澀的面容的事也並不少見。
但那老傢伙的面相,卻是著實不堪,瞧著與人間界七八十歲的老人也並無分別。
女人,可是種最重面相的生物。
何況,萩葉更是個性子極剛烈的女孩。
她已打算好了一切。待守到兄長頭七過後,便拿亡兄留下的斷劍了結自己的性命。
用兄長的劍結束了自己的性命,自己,便隨著亡兄一同歸去吧。
這幾日的時間裡,萩葉就一直在家中數著日子。她倒也不怕被人闖進來強拉去抵債。一個才殉職不久的席官家宅,還不會有人敢去闖上一闖。
若只是欺凌一個已故席官的妹子,也許聽聞此事的死神不會插手。
但要是不知輕重地闖將進去,那可就是在打整個護庭十三番隊的臉面,必然要被死神們捉去正法。
故而倒真被萩葉守到了頭七夜,若不是今日柳生恰巧起了來探她的心思,萩葉一定是要在今夜自刎喪命的。
柳生當然不知道這些。
此時他正站在久野家的門前,拍打著那扇斑駁古舊,看似搖搖欲墜的木門。
鼠眼漢子已被他放了回去,他還沒有必要親自去收拾這樣的小角色。
小角色,自當有手下的小角色去收拾。
柳生已拿地獄蝶將消息傳回了二番隊,不一會便會有一支全副武裝的二番隊執法小隊替他去做些事情。
柳生隱去了眼底的寒光,又拍了拍面前緊閉的大門。
「萩葉妹子,我是前幾日來過的柳生明,是來看你的。」
柳生將這話用了靈力送進屋去,他相信萩葉一定能聽到他的話。
過了半晌,柳生才聽到門後出現輕微的腳步聲。接著,這扇閉了多時的木門終於緩緩打了開來。
「柳生君,您來了。」
萩葉的面色有些蒼白,但她還是向柳生施了一禮,嘴角含著笑,姿容說不出的俏麗。
見了她這副樣子,柳生可真是有些心疼了。
他的心腸一向很軟。
尤其,是面對著女人的時候。
「這幾日,你沒事吧。」柳生笑笑,「放心,不會有事了。」
萩葉詫異地看著柳生的笑,雖然不明柳生為何笑得這樣開心,但她還是側身將柳生讓進了屋去。
她已是萌了死志的人,她當然也不願再去想那麼多事情。
對著久野的靈位見過禮,萩葉便將柳生迎到客房接待。
奉上杯熱茶,接著歉意地看向柳生,道,「家裡除了茶水已沒有別的東西了,您先將就著喝點兒。」
「我知道。很好喝呢,你沏的茶。」柳生抿了口茶水,盯著萩葉的眼睛道。
「謝謝誇獎。」
「我,是來取我上次落下的傘。」柳生依舊盯著她的眼睛。
「您的傘我已為您收了起來,這就去拿給您。」
萩葉說著話便要站起身子,她要去取柳生的那把傘。
她,沒有看到柳生眼中蘊含的話兒。
未曾看到,或是,不想去看。
總之萩葉一直表現得極為正常,禮數也做得極為周到,哪裡像一個遇到難以解決的大麻煩的女人應有的樣子。
柳生終於再也忍不住,他出聲叫住了萩葉。
「萩葉,你就真的沒什麼話要對我說的?我可以幫你的。」
柳生的話極為誠摯,他哪裡是可以幫忙,他已是幫過忙了。
「我真的沒事,您不用為我擔心的,謝謝您呢。」
萩葉的眼眶有些發紅,柳生是這些天裡唯一一個說出要幫她的人,一個男人。
女人在遇到麻煩後總想要找個男人的肩膀去依靠,但萩葉已放棄了這個打算。
一個人要下定去死的決心可並不容易,尤其是一個女人。要一個已打定主意去死的女人放棄自己的打算,轉而去依靠一個男人,可真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麼。
「告訴我所有的一切,好麼?我一定能幫到你,別忘了,我可是二番隊的副隊長呢。」
也許是柳生的話打動了萩葉,也許是萩葉自己改變了念頭。
她終於忍不住滴下了淚,哽咽著向著柳生說道,「謝謝,謝謝,」
柳生就這麼看著她,沒有說話,只是遞上一方潔白的絲帕給她。
現在,只有等萩葉哭過之後才好說話罷。
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自己的命令,應當已是傳回二番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