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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天涯路斷 文 / 一往清川

    第一百一十三章:天涯路斷

    「可他對我有幫助,你殺了他,就等於是斷了我的後路。」

    「寧越,我是花祭門的人,我不會做任何出賣花祭門的事,同時我也不會做出賣你的事。所以我現在很為難,你懂不懂?」

    「我跟花祭門是對立的,我早晚有一天會殺了你們門主,滅了花祭門。」

    寧越的話徹底把長寧激怒了,一時讓她失控起來,「你可以滅了花祭門,但我不允許你殺我們門主。」

    「為什麼?」

    「因為她是我的母親。」

    長寧在叫出這話時才驚覺自己失言了,但人在關鍵時刻暴發出來的怒氣無法調整,這個時候,其實二個人說話的口氣已經算得上是爭吵了。

    「她是你的母親?」寧越在話語的烽火狼煙中驚醒過來,原來她苦苦維護的花祭門,即是因為母女的連心,可是,寧越卻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這樣的母親存在,他不由坦承出自己的懷疑,「長寧,她真的是你的母親嗎?哪有這樣的母親會犧牲女兒的幸福而把她培養為殺手?哪有母親會不顧女兒的感受苦苦相逼她去做不情願做的事?哪有……」

    「夠了,寧越,你別為你找借口了。」長寧仰望著星辰,原本眼睛裡見到他時的流光溢彩,變成冷酷的光,「你知道我是花祭門的人,你也知道我是殺手,殺人是我的習慣,是我殘酷的生存方式,可是你……寧越,到現在我才明白,我苦苦脫離花祭門是種錯誤的選擇,而你也不該是我選擇的停靠目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來這兒。」

    長寧手裡的槍終於找到了謊言的圓心,在寧越的臉上停頓,槍響,長寧拋槍而去。

    寧越扭頭,子彈貼著他的臉面,射入身後的樹身,而風似一下無聲的耳光,狠狠的扇醒了他,他的長寧,他的愛情……

    為什麼相愛的人,要將一些相互攻擊的話,打包來,又打包還過去?

    「長寧……」寧越追過去,尋著風的痕跡,深秋的落花已是一地,跑過時,聽不過任何驚叫的聲音,有的,只是心裡某些東西在沉悶的撞擊迴響。

    長寧一口氣跑上了山頂,對著風,狂叫著,發洩著內心的憤恨。

    月光突然之間躲藏了起來。長寧捂著脖子,一股窒息感,讓她叫不出來,好像自己身處在封閉的瓶子裡,到了無法呼吸的地步,而內心裡,仍在執著的尋找著方向,可是,當她發現某個亮點以為是出口的時候,突然光就淡了,沒了,那種沮喪,快要讓她崩潰。

    「長寧……」是他的聲音。

    「我不想見你。」一紙落葉,飄在長寧的眼前,於黑暗之中發出一點昏黃的光亮。

    「剛才是我不對。」寧越走過了一步。

    「你別過來,也別說什麼對不起,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聽,你在我心裡釘下的釘子,痕跡是永遠抹不去的。」

    「可你總該給我解釋的機會吧。」寧越又跨前了一步。

    「你再過來,我就動手了。」

    二個人的距離,已是只有二步,月亮嗅到了好戲的味道,從雲層中爬出來,探望著,冷笑著。

    「長寧……」

    「寧越……」長寧對於寧越又跨過的一步充滿了敵意,她的雙手在剎間成拳,耳朵捕捉著每一個細節,寧越才側了一個身子,長寧的身影已快速的閃過來,一道身影,帶去落葉若干,徘徊在側,不得已,寧越只得應招,但多以避為主。

    清冷的山風,暈月蒼茫,二個相互纏鬥的身影,成了雲裡霧裡的一道風景,來來往往,嗅到的卻不是硝煙的味道,而是,愛恨交織的味道。

    長寧的出手有些狠,這些日子以來的委屈,憤怒,憂傷與快樂,在一招一式中被消磨,她想起了那日斷崖上,二個人,也是這樣相互糾纏,卻分不清個結果,同時分不清的,還有愛恨情仇。

    寧越也似乎在想著什麼心事,動作有些空虛,就在長寧的拳快要攻擊到他臉上時,甚至沒想到要躲閃,這倒出乎長寧的預料,一時退也不是,進又不捨,動作有一秒的遲疑。

    然而,就在這一秒之內,寧越卻迅速的控制了她的手,順勢一位,就將她拉過來,攬入懷裡。

    「寧越,你這個混蛋,你要幹什麼?」長寧不安份的推搡著。手眼垂下,同時一起落下的,還有委屈的心情。

    寧越只是抱著她,任由她拍打著,哭泣著……

    山下,是潺緩不絕的溪水聲,好像流淌著什麼不安分的心聲。

    山上,是風吹過樹林的一片嘩響,一條小徑,山花散落,輕煙朦朧,在眼裡逝去無痕……

    還有,哭聲,似天涯路斷,再也還原不到起點。

    「長寧。」寧越輕輕呼喚著她,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背,梳理著青絲情絲。

    「長寧,我知道是我的錯,我不該衝著你發脾氣,長寧,你知不知道,當我知道你回來了的時候,我是多麼高興,你做出了決定,選擇了回到我的身邊,我就發誓要好好待你,不辜負你的選擇,可是,我的發誓現在卻在嘲笑我,還沒過多久,我居然就在衝著你發脾氣,這完全超出了我的想像。這可能是我太急於求成,我急著想要擺平一切,給你想要析幸福和穩定,可是我卻連這一點都很難做到,而你又……所以我才會如此氣急敗壞,把責任推給你……長寧……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長寧被感動,雙手由開始的推搡變成了擁抱,她緊緊的撮著他,就像撮著救命草,不肯鬆手。

    「寧越,我不是生你的氣,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氣,你知道的,我的雙手上沾滿了鮮血,我怕你會在乎。」

    「我知道你殺的都是該殺的人,你的心地是善良的。」

    「寧越。」

    「長寧,跟我回家吧,你看這裡風大,而且你我都衣服濕透了,這樣容易著涼的。」

    長寧抬頭,神色有些悵然寂寞,她推開他,望著星月,「可我不想回去,你看,今晚的夜色多美,在這樣的星空幕下,體會煙塵柳絮,萋萋的香草,看星星和月亮,還有明天清晨朝陽下的殊園,心情會好起來的,對吧?」

    「那我陪你。」並無他論,寧越只是用自己的行動來實現自己的承諾。

    二個人去撿了些柴火,生了堆火,任由紅焰映在臉郟上,相互溫暖的依偎著。

    「寧越,你為什麼不問我有關花祭門的事?」

    「你如果想要告訴我,自己會說的。」

    「原諒我好麼,一邊是我的母親,一邊是我心愛的人,我只能在中間沉默。」

    寧越撫摸著她的髮絲,「沒有誰會怪你,你就別放在心上了。」

    「嗯。」長寧點點頭,一伸手,接住了一朵落花,長寧盯著它看的眼神有些貪婪,放著一見傾心的光芒。

    「寧越,你知道嗎?在去見池晏之前,我回了趟曾經的殊家。」長寧一片片的拔弄著花瓣兒,「現在哪還有什麼殊家啊,那裡成了一片廢墟。不過,我倒是在那兒遇到了一個人,一個自稱為秦姨的人,她說她從我出生之日起便一直在照顧我,直到我五歲那年出嫁。我很奇怪她居然能夠認出我來,畢竟隔了二十年,她說看我的眼神就看著像,她說她如果沒有認錯的話,我的手臂根處隱蔽的地方有一塊黑色的胎記,我知道她沒有說錯,事實確實是如此,可是我,對於她的映像兒是一點都沒有,其實,我對於每一個小時候的所有都沒有映像。」

    「你們之間聊了什麼?」

    「沒有什麼,就是些我小時候的事,她對我的事還真是記得一清二楚,幫我回憶起了很多事,我想小時候的我,是幸福的,爸爸媽媽都很愛我。可是……哎……秦姨她問我,問我還喜歡長相思麼?我當時有些驚訝,秦姨告訴我說我小時候就很喜歡長相思,而我喜歡長相思的原因是因為我媽媽也喜歡,那時候,我家就種了好多好多的長相思,我媽媽的房間裡,也是和我一樣,擺著很多這樣的花,而我喜歡,全是因為受了她的影響,所以才會這般視花如命,於是我就問她,我媽媽那時候是什麼樣子的?她說我媽媽長得很漂亮,性子很溫和,說話總愛微微笑著,對每一個人都很好……寧越……她說她對每一個人都很好,可是……」

    寧越緊握她的手,「可是現在的她,已經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另外一個完全陌生完全相反的人。所以你在懷疑?」

    「是,我仍在猶豫,但在我沒有弄清楚事實之前,我會暫且把這一切都當作是事實,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這我可以理解。」

    「我現在的思想很亂,她實在不像秦姨口中所說的我的母親,她變得我不敢相信。可是,她手上有你送我的結婚戒指,那個帶有m的結婚戒指。」長寧說著,從身上摸出一枚帶光的東西,細細的瞧著,像是從那團亮光中瞧出了點滴的過往,她緊抿著唇,許久,才反過手來握住寧越的手,替他慢慢的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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