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1章 洞房花燭 文 / 天際驅馳
「大人.您什麼時候成親.」我不經大腦脫口而出.問完我就後悔了.我永遠也不想面對這個問題.永遠也不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符咒師大人也許壓根沒預料到我會問出這樣的問題.頓時錯愕了.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話來.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麼.還是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我.
我沒有等待他的答案.在符咒師的錯愕中.我轉身從他面前離開了.
「為什麼要提醒我該成親了.」我憤憤地想:「為什麼不繼續超然地『你自己決定』.」心一瞬間便痛到麻木了.我眼中不知不覺間已經蓄滿了水:「就算一定要提醒我.為什麼要選在這個我難得開心的時間.」眼中水勢不斷上漲.再不趕緊轉身走掉.我怕我會決堤.
我已是男人.打碎牙齒和血吞.我絕不想讓任何人看見我流淚.
我跟符咒師算什麼關係.大概只是符咒師與煉符材料採集者的關係吧.一種臨時的.僱傭與被僱傭的關係.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符咒師根本不能在塵俗中結交朋友.
是啊.武闈通關了.我承諾的二十一歲成親的時間也到了.符咒師大人不過是提醒一聲.
可是.我卻最不希望符咒師大人提及我的親事.一旦提及.彷彿便在我與他之間劃上了界線.永不能逾越的界線.曾經有過的心靈默契.一瞬間.土崩瓦解.殘留在我心底裡的.那絲女性的溫柔情懷和幻想.終究被符咒師大人親手抹殺.
我眼眶中蓄滿了淚.在漫天迷濛的水霧中.埋葬我的女性人生.這是一份本來就不該有的感情.是時候.該做個了斷了.
當我從符咒師面前轉身離開的時候.我也從此完成了我從女人到男人的轉身.我大笑道:「好.我這就去求親.我會幸福的.」我一路慢慢走回武學國子監.把溢出來的淚.忍了回去.
二十一歲成親.不管我有沒有完成男性心理建設.只要我活著.我都必須成親.
我回到國子監時.阿嬌已經收拾好行裝在等我:「阿強哥.我要回去了……把好消息告訴你媽.」
「……昨天我一通關出來.司鼎大人已經送人給我媽送出紅榜了.」
阿嬌順著眼.低低道:「那我也該回去了.奶奶會擔心的.」雖然昨天.阿嬌很崩潰地哭倒在我懷裡.但此時.她顯得對我很疏離.那溫順膽怯的模樣.便像是她的保護色.
我走近她.阿嬌卻退開幾步.我問她:「益州城請我去做武師.你說.我去嗎.」
阿嬌看著我.一臉的茫然.半晌才道:「你自己決定……這種事.輪不到我說話.」笨阿嬌.她聽不出來我是拐著彎求親嗎.結了親.我去哪裡.她就會跟著我去哪裡.所以我才要徵求她的意見.
不過.貌似這個世界.男人是全權當家.女子沒有什麼發表意見的權力.若是硬要發表意見.除非是很強勢的女子.一般都覺得管丈夫的女子不賢惠.
在她的茫然.我走到她身邊.拿過她收拾好的包裹:「阿嬌.如果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會嫁給我嗎.」
阿嬌沒有說話.
是了.這句話問得也多餘.這個世界.沒有父母之命的婚姻.全叫野合.象阿嬌這般溫柔美麗的女子.沒有父母之命.她肯定不會嫁給我.父母要把她嫁給誰.她便會嫁給誰.這是這個世道的風俗.男女間的感情.基本上不納入婚姻的考慮範圍.
我繼續無話找話:「我想去益州任職武師.你一起去嗎.」
「我要回瓦當鎮去.」
豬一樣的阿嬌.怎麼不懂我話裡的意思呢.我難道會讓阿嬌無名無份的跟我一起嗎.
我無言了半天.終於說道:「嫁給我.阿嬌.」算了.還是單刀直入吧.雖然很缺少情趣.但這簡單的幾個字.對任何少女都有殺傷力.
阿嬌猛地睜大了眼睛瞪著我.彷彿很吃驚.
我實在覺得沒什麼好吃驚的.我與她早有婚約.所缺少只是一個儀式.何況.我知道阿嬌一直在等我.等了這麼多年了.我終於開口求親了.她應該高興的.然而.阿嬌看不去並不是那麼開心.甚至是憂傷的.
我拉起阿嬌的纖纖玉手.把它們輕輕合在我略微有些粗糙的手掌中.說:「阿嬌.我們成親吧.以後我會像這樣.天天把你捧在手心.讓你過得快樂開心.」
阿嬌刷地流下淚來.從我掌中抽回手.把休書拿了出來.
我一把扯過來.幾下撕個粉碎.說道:「傻瓜.那個時候我要進武闈了.我以為我不能活著出來了.才寫了這個東西.」
阿嬌什麼話都沒有說.像昨天那樣.慢慢偎進我懷裡.抱著我哭.她那樣哭.是真的傷心.沒有絲毫喜極而泣的意思.
我一直沒有明白.阿嬌為什麼會在我向她求親時.她那樣不開心.還哭得那樣哀傷.
我去司鼎衙門告訴了那個長袍人我的決定.長袍人一聽我決定就任益州武師.對我的態度頓時大為恭敬.只是一個勁催我趕緊到任.我則堅持要延宕一天.一定要在南郡城把婚禮辦了.讓阿嬌有名有份地跟我一同赴任.
領了兩年的國子監俸祿.又沒有什麼開銷.存下來的錢.足夠我舉辦一場簡單的婚禮.
哪知道.益州來的長袍人.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把我要辦婚事的消息.稟告了益州司鼎.我的未來頂頭上司益州的司鼎平等王王方平很是仗義.說益州的武師大人舉辦婚禮.絕不能少了排場.於是.平等王大筆一揮.給最豪華的古琴台沁園春大酒樓打了張白條:由益州司鼎衙門包下了大酒樓的所有場地.用來舉辦我的婚禮.我的所有結婚費用由益州地方財政全額報銷.
有了王方平的這張白條.我豪氣萬丈地廣灑英雄帖.在沁園春隆重舉行了我和阿嬌的結婚盛典.所有認識的.不認識的人.都可以來參加我與阿嬌的結婚盛典.我向每個到達婚禮現場的來賓派發了價值不菲的封謝紅包.
雖然從求親到結婚.時間太過倉促.但沁園春的辦事能力著實給力.基本上不需要我親力親為.沁園春上上下下給我辦得一體的奢侈豪華.隆重熱烈.絲毫沒有倉促草率之意.
益州方面雖然替我花了錢.但除了那個長袍人以外.並沒有人來祝賀.只希望我婚禮之後趕緊去益州走馬上任.
用別人的錢.辦自己的事.花錢如流水還一點不心痛的感覺超級爽.
我這場豪華的盛況空前的武師婚典.成了九州大陸的傳說.在很多年後.仍然被人們津津樂道.稱羨不已.
再盛大的儀式.總有完成的時候.再多的賓客.也有散盡的時候.再繁華的場景.終有冷清的時候.
「阿嬌.無聊了吧.」我早早就躲進了沁園春為我們準備的洞房裡.
阿嬌一身新娘子的裝束.一個人坐在喜帳裡.我伸手揭去阿嬌頭上的紅蓋頭.阿嬌抿嘴笑著.喜燭的燭光映上她粉嫩的臉蛋.無限嬌羞.直到此刻.她才彷彿有了一個新娘子該有的幸福模樣.而我.也是被人羨慕的幸福的新郎倌.
阿嬌偎到我懷裡說:「外面還有那麼多賓客呢.你不陪他們喝酒.跑進來幹什麼.」
「今天是咱們倆的好日子.我可不想跟不相干的人喝得醉薰薰的人事不知.」阿嬌被我說得大羞.偎在我懷裡一動也不動.
我從床頭取出我偷偷藏進去的酒和酒杯:「阿嬌.來喝我的體己酒.」我把醉蝶釀和青陽魂調配滲合後倒進繫著絲線的兩隻飛羽爵中.我自己端一杯.遞給阿嬌一杯.
阿嬌聞了一下說:「這是什麼酒.好香.」
「是我在青州的時候.殺怪物頭目打到的酒.一直珍藏著.只在很不開心的時候拿出來喝過一點點;今天……」我笑著說:「……更要好好喝一杯.」我把手裡的杯遞到阿嬌唇邊.用酒中雙絕把汪老頭賄賂成我師父後.見這酒被汪老頭稱讚得這麼好.我抽空又去殺了幾瓶酒和酒杯.一直珍藏著.其實我不好這口.對酒的好壞實在品嚐不出來.只是被汪老頭稱讚備至.我又花了不少力氣才打出來.才覺得珍貴.這樣美好的時刻.才配喝這樣珍貴的酒.
阿嬌就著我的手.淺淺啜了一口.立即皺著眉說:「好烈.」
我笑著.把阿嬌飲過的殘酒一飲而盡.說:「醉蝶釀是世上最香的酒.青陽魂是世間最烈的酒.世稱酒中雙絕.」
阿嬌把她手上的酒杯遞到我唇邊.我亦淺淺飲了一口.笑看著她.
「你就不能多喝一點.」阿嬌看著幾乎滿滿的一杯酒.微微嬌嗔.
我笑著.把她那杯子裡的酒喝到只剩下淺淺的一口.阿嬌把那麼一小口酒喝了.立即就有些薄醺.臉蛋兒紅紅的.嬌艷欲滴.我有些把持不定地心跳.以前怎麼從來沒覺得阿嬌竟然這麼好看呢.
我把兩隻飛羽爵一仰一覆地輕擲到床下.
合巹禮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