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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4章 :大年夜賣身未遂 文 / 天際驅馳

    作者:天際驅馳

    與符咒師大人站在寒風中,良久沒有說話。

    雖然沒有說話,卻覺得很安心,什麼都不去多想。彷彿天地間便只剩下了我們兩個人。

    天邊,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幾聲悠揚的鐘聲,那鐘聲叫人覺得澄心明淨。

    我說:「過年了,到初一了。」

    符咒師沉思道:「應該是靈山寺的鐘聲。那裡聽說被兩頭熊妖佔據了,怎麼還能敲響靈鍾?」然後笑了笑,伸手入懷,拉起我的手,在我掌心放下一枚銅錢:「給你壓歲,你一年都會平平安安。」

    我把那枚銅錢攥在手中,想:三年,沒有收到過這樣的祝福了。我心頭忽然有了一個主意:「大人。」我說:「能不能借我一點錢,只要六千三百萬!」每一次,當我把採集到的煉符材料交給符咒師大人,就看見他隨手遞給我一把銅錢,他應該很富有吧?

    可以說,我從來沒有借過錢。阿丹要養我,是他自告奮勇的,我沒有求過他。我覺得,找符咒師大人借錢,應該沒有問題吧,我甚有把握地開口。

    符咒師大人微笑著說:「不能!」

    我垂下頭,艱難地措詞道:「大人,只要你借我六千三百萬,我願意一輩子給你做牛做馬,任憑大人驅使,絕無怨言。」

    符咒師大人輕輕佻起我的下巴,抬起我的臉,說:「傻孩子,你們紅塵中人有紅塵中人的規矩,我們符咒師也有符咒師的規矩。更多更快章節請到。」原來不是不願意借,而是不能借!

    我說:「如果借了呢?就是壞了規矩嗎?」我不是不相信符咒師大人說的話,只是想知道如果符咒師壞了他們的規矩會如何?

    符咒師輕輕嗯了一聲說:「每一個壞了規矩的符咒師,都會付出代價的,沒有多少符咒師付得起那樣的代價……」他彷彿想起了什麼,清澈的眼睛裡,隱隱有些水光。

    我被他把手指抬著下巴,可以很清楚地看見他眼中閃過的水光:那是什麼樣的代價?他或者他的親朋好友中付出過那樣的代價嗎?我沒有敢問出來,他也沒有再說下去了。

    「大人,你買了我吧,我只賣六千三百萬。」如果我把自己賣給符咒師,那麼借貸關係就變成了買賣關係,不能借錢,是不是可以買東西呢?天知道我是多麼想把自己賣出去,末了還加上一句:「很便宜的!」如果可以永遠留在符咒師大人身邊,我情願出賣自己。

    我與他,終究不過是萍水相逢的兩個人,各自有各自的生活軌跡,分離只是遲早的事。如果我成了他的奴僕,我就可以改變自己的生活軌跡,就可以永遠留在他身邊。我只想呆在他身邊,什麼都不想計較。

    符咒師大人輕輕晃了一下我的下巴,唇邊盪開一個和煦的笑容,說:「傻孩子,符咒師不能買任何東西。」又輕輕捏了捏,便放開了我下巴。

    我竟然會生出把自己賣出去的念頭,我真是瘋魘了。想像中,賣自己是件很悲傷無奈痛苦的事,可我一點沒有悲傷無奈痛苦的感覺,相反,賣不出去,才覺得很失望。

    我凝望著符咒師大人,想:勒了個去!這個符咒師大人自己看上去也是一副乳臭未乾的模樣,卻一口一個「傻孩子」的叫我,分明就是佔我便宜。用手指挑起我的下巴,又晃又捏,分明就是一種居高臨下的調戲和捉弄。連我媽都不能對我做的動作,在符咒師大人面前,竟然未曾反抗。

    無論符咒師大人對我說什麼,做什麼,我心裡都認了,我連一絲絲掙扎的念頭都沒有,我已經不可自拔地沉淪其中。

    十七歲那年的大年夜,我想把自己賣出去,只是很可惜,那個人不能買我。那個人給了我一枚銅錢壓歲,祝福我一年平平安安。

    過完年回到太學院,這是我們在太學院的最後一年了。所有人都變成了精打細算的居家小主夫,深深感歎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大家算了又算,最後的結論是:照目前這種籌錢的速度,咱們要在三十年後才能湊夠六千三百萬錢。

    每個人都很洩氣。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綠刀暫時就先開兩個洞吧,剩下的錢,我來想辦法,大家該幹嘛幹嘛去。」阿星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出這句話,然後拿起他的鬼頭刀走了出去。阿星已經儼然成為我們六個人中的領袖。

    我們全都對著阿星的背影面面相覷:如果我們還有辦法籌措到錢,我們還用得著坐在這裡相對唉聲歎氣嗎?阿星憑什麼有法子一個人承擔起六千三百萬的巨額資金?

    阿星自從那晚說出那句大話,便跟著槍棒教頭大人埋頭苦練武功,很少跟我們一起廝混了。

    大家經常空了便聚在阿丹的豪華房間裡,拿著綠刀長吁短歎:綠刀已經不用再去野外砍怪淬練了。雖然只開了兩個洞,但已經是一把很鋒利很有攻擊力的刀了。

    當我們從太學院裡出去,我們便會各奔東西,開啟各自的人生之路,大家不可能一直聚在一起,這把綠刀的歸屬再次成了難以解決的難題。只是誰也沒有說出來。

    半夏時節,阿星很意外地走了進來,說:「把綠刀給我,我要用。」說話的語氣淡淡的,卻帶著讓人不能拒絕的的意味。

    阿毛想也不想便把刀遞了過去。

    如果說誰最能讓綠刀發揮出最大的作用,那一定是阿星,像這樣的絕世神兵,必須與高強的武功相配合,才能相輔相成,相得益彰。

    阿星接過刀,微微笑了一下便轉身走了出去。那笑容便如燦爛的夏花,動人心魄。也許與體質有關,別的同學的身體都往肌肉男方面發展,阿星的身體卻一直纖秀而勻稱。槍棒教頭大人對阿星青眼有加,並不單單是阿星練武刻苦,也因為他這副身體「天生便是練武的材料」。槍棒教頭這輩子已經教了無數的學生,只對阿星說過這句話。

    「阿星,想拿刀幹啥?」其他人怎麼一言不發?我忍不住要問出來。這把綠刀在我們手裡還從來沒有幹過什麼正事,那年我殺掉聒噪鬃只是個意外。

    阿星輕輕笑了一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他不是在譏笑我吧?我對綠刀的貢獻是最少的。練刀的時候,我有兩年沒練,開洞的時候,我沒有錢。我的武功也是最低微的,綠刀拿在我手上,可以稱為暴殄天物。

    那天晚上,阿星拿著綠刀走出去以後,整整失蹤了四天。第五天,阿星帶著一大包錢出現在我們面前。我們歡欣鼓舞地去給苗刀開了第三個洞,然後我們輪流試刀,對鑲嵌了三顆紫水晶後帶來的攻擊提升,大家感覺都很滿意,雖然開洞的手續費太昂貴了,但也總算物有所值。

    老實說,阿星會回來,有些出乎我的意外。我以為阿星失蹤四天,是拿著綠刀跑路了。他的武功是最高的,又綠刀在手,他要跑路,我們誰拿他都沒有辦法。

    誰知阿星卻回來了,還帶回來了我們需要的六千三百萬錢。我覺得他的神情有些變化,似笑非笑的神色中夾雜著一些淡淡地落寞,有些與我們一臉的興奮顯得格格不入。

    趁其他人還在興奮試刀的時候,我逮著空子,把阿星拉到一個沒人的角落問:「你那錢從哪裡弄來的?」

    阿星說道:「我把自己賣了!」

    阿星竟然會與我想到同一種方法賣給同一個?原來符咒師大人不肯買我,卻買了阿星?我的心如遭重擊。隨即我又釋然了:他說把自己賣了,定然不是賣給符咒師,我相信符咒師不會騙我。

    阿星看見我死灰一樣的臉色,笑了一下:「我開玩笑的,看把你嚇得的!我就不明白,你有時候膽子大得無法無天,有時候又小得跟老鼠屎似的。我們一起長大,可我卻越來越搞不懂你了。」

    我白了阿星一眼,心道:「我用得著要你懂麼?」我嘴裡說:「少編排我了,老實交待,那些錢從哪裡來的?」

    阿星說,我加入了一個幫派,一個勢力和實力都很強大的幫會,一旦加入,就不能退出。說是賣身也不為過。

    「一加入幫會就可以拿到這麼大一筆錢?什麼幫會,我也去加入!」

    阿星說道:「錢並不是幫會給的。只是一直以來,我都想做一件事,但是在做這件事以前,我必須要找一個幫會做靠山。否則我將死無葬身之地。」

    「你不是去搶銀行了吧?哦不,搶錢莊了?」我脫口而出。除了搶錢莊,我想不出從哪裡可以搞到這麼大一筆錢。

    阿星失笑道:「阿強,拜託你,用一下大腦好不好?我像是處心積慮準備搶錢莊的歹徒嗎?」

    我問:「那到底是件什麼事?」

    阿星笑了一笑,他失蹤了四天,絕口不提他去了哪裡,人彷彿忽然成熟沉穩了許多,失了少年人的青蔥,倒有些成年人的滄桑,說:「別問了,你很快就會知道的。」

    阿星回過身,遠遠看著正在試刀的阿丹說:「阿強,你這輩子都不回瓦當鎮了?」

    「要回的。」等我有能力與我媽對抗的時候,我就會回去:「不過,這幾年是不會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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