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此生必攜手紅塵 文 / 春城無宵夜
滄西決揉了揉暴跳的青筋,命太醫囑咐宮女如何熬藥煎湯後,便坐在月顏的床頭雙眉緊鎖沉默不語,心中思忖一個將將及笄盈盈十五的少女,雖在外教養長大,也不至於委屈道氣血淤積,傷神耗元的病症。
他起身走到書案前,鋪展開被裱裝好的畫卷,桃花樹為景,畫中一嬌女,不施粉黛而顏色如朝霞映雪,一雙大而靈動的杏眼,清眸含情流盼,兩頰笑渦霞光蕩漾,讓柔美中平添了幾分可愛。雖是一年前的畫像,但也看的出她那時神采飛揚,嫵媚嬌憨的模樣,不似畫師憑空想像的來的巧笑倩兮。
西決輕撫著畫卷又看著床上還在昏厥囈語的女子,低聲嘟喃道:「到底哪裡出了差錯?」
站在門外的女官風靈聽了太醫的話,心頭一驚,自己帶著任務而來,從兄長風影那裡知曉西顧將軍和月顏姑娘的事,見成婚之日月顏也無異樣,本事放心不少,誰想這災病會在新婚之夜開始,月顏若是當真在三日之後命殞,怕是誰也不能好過了。
風靈心中盤算著現下如何脫身去通報消息,死馬當活馬醫的跪在地上,低頭道:「陛下,奴婢族中倒是有個土法子來降身上的燒熱。」
西決抬頭望著門口的女官,皺眉道:「你先說來聽聽。」
風靈抬起頭,淡然的接話道:「法子很簡單,就是拿著我們吃食的酒水擦拭身上。」
想著如今除了讓月顏和太醫開的煎藥,也無什麼法子,西決放下手中畫卷,囑咐道:「你去找御膳房找一罈子酒來,將擦拭的物件準備妥當,其餘的事我來就好。」
「是,奴婢這就去準備。」聽到可以放自己走的話,風靈忙站起身朝門外疾步走去。
風靈將隨身攜帶的銀針和碎步取出,警覺的觀測了四周後,迅速的一針針的在碎布上紮著細眼,隨後將碎布收好,朝著御膳房走去。
到了御膳房便焦急的喊道:「快準備酒罈子送到皇上的寢殿龍辰宮,現在就送去!」整個御膳房瞬時亂成了一鍋粥,只見有個腳步最快的廚子將酒罈子舉在風靈面前,低聲道:「這位姐姐,這三十年釀的桃花姬可好?」
風靈看著酒罈子上燒著特有的桃花印,又見這廚子身形步伐不一般,心中便知曉是自己人,點頭道:「用這個便好!」
在接過酒罈子之際,將自己早已準備好的碎布塞到了廚子手中,謹慎的說道:「速速命人再去取兩罈子,不得有誤。」
廚子聽出其中的意義,快步向後廚走去,尋了個極普通的食盒,打開最下層的暗格將布條塞了進去,在食盒中擺了幾樣可口的菜色後,見給宮中送菜的人還未離去,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輕咳一聲後,提著食盒向著管事的人走去,「副總管,托你辦事可好?」
副總管抬頭看是御膳房排的上名號喚樂文山廚子,瞇著眼笑道:「不知文山師傅有什麼事啊?」
「我家中的母親如今有病在身,皇命在身無法在她身邊敬孝道,前幾日托人說想吃我做的飯菜,這不親戚現在在宮門外守著;;;;;;;;」
說著文山就將食盒塞到福總管手中,順勢將沉甸甸的一包銀子塞到福總管手中,伏在他耳邊道:「日後要勞煩總管的地方多著去了,這點意思還請手下。」
總管見文山出手大方,也就沒再推脫,拿著銀子總是要辦事,就將食盒放入了出宮的送菜車上送出宮。
滄西顧在將軍府得到消息已經是傍晚十分,暮光傾城將整個金陵籠罩在金色的世界,一群群歸鳥掠過上空,翅膀敲擊著空氣,發出「颼颼」的聲音。
西顧心中一片荒涼,絞痛,手中揉著布條,久久說不出話來,布條的訊息只道:「顏,性命堪憂,速去尋太醫打探。」
風影此時則跪在西顧眼前,心痛的說道:「太醫說娘娘前幾日便有氣血淤積,思慮傷神之症,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高燒不退,藥物不能根治病源,若是心結不開怕是意志消沉,香消玉損;;;;;;;;」
傷神思慮!月然是死人麼?她那天夜裡氣血翻湧到吐血之症!竟然沒有找大夫給她看看?!想到這裡,那日夜裡心中的悲痛又泛了上來,一把將跪在地上的風影拽扯起來,咬牙道:「把慕容將軍叫來,我要進宮,進後宮!若是她三日之後香消玉損,便是我隨她去的日子!」
風影脫離西顧的挾制,用力的握著西顧的雙臂質問道:「將軍!為了一個女子當真要做到如此決絕?」
西顧一愣,失望的搖了搖頭,憤然道:「前不久!我的規劃裡!未來的歲月裡就是與她攜手共度紅塵,和她的共度一世!護她一世安然!」
他又反問道風影:「他們不懂!你也不懂?」
風影心中哀絕,本是強迫自己不去細想畫面,瞬時衝擊迴盪在腦中。
月顏姑娘笑顏嘻嘻的拉著自己,執著的學做飯菜:「影哥哥,手巧,心細,將來的娘子定是好福氣。」
她自豪的拍著胸脯道:「西顧將來能有我這樣手巧的娘子就該晚上抱著被子偷笑。」
她何曾未做到?當西顧將軍細細的品嚐著月顏姑娘親自下廚做的飯菜,夜裡掛著癡笑睡去時,便證明了她在將軍心中的地位何其重要。
「影哥哥,待我和西顧成了婚,就我給你們做飯菜。」
「影哥哥,你說西顧他會喜歡我秀的嫁衣麼?」
「影哥哥,我成婚的時候定是這世上最欣喜的娘子;;;;;;;」
「影哥哥;;;;;;」
風影這三年裡何曾不把月顏當做如親妹妹看待?她的笑,她的執拗,她的倔強,自己何曾沒有守護過?卻沒辦法守護她最在乎的幸福!
他抱頭蹲在坐將頭深埋地上,哽咽道:「在前不久,我的規劃裡就是看著將軍你和月顏姑娘成婚,花前月下,共度餘生,守護你們一世。」
說著風影倏然的站起身,如同在噩夢中醒來般,決然道:「我這就去尋慕容雲將軍!」
皇宮中,西決將宮人都趕了出去,用酒水獨自一人為月顏擦拭著身子,擦拭到她身上的一片片淤青,心中生出異樣奇異的感覺,這是獨屬於自己女人,擦拭片刻後,伸手探去果真炙熱感降不少,心中欣喜萬分,又見月顏朦朧的睜眼望著他,牽著她的手,俯身問道:「月顏?月顏?」
腦中被高溫燒混沌的月顏,恍恍惚惚看著眼前的人的容貌,也分辨不出是不是誰,迷糊中倒有幾分似西顧,低聲嘟喃道:「我本是盼著自己快些及笄,沒想到盼來是這樣的結果,你可怨我?」
西決握著月顏的手又緊了幾分,心痛道:「你可怨我?你祖父確實是用著我無法拒絕的條件換你的妃位,可見了你的畫像我便入了魔的想著你,想著你對我那樣的巧笑,我不該強行要了你,醒過來,我們好好的;;;;;;」
月顏聽了這話才知原來是滄西決,臉上扯出一抹苦笑,有氣無力的說道:「西決;;;;;我已經嫁人了,我身上好痛;;;;;;西;;;;;;救我!」
她身上就像是炙熱灼心火爐,雙手用力攀爬拽扯著自己的衣襟,他能應對令人頭疼難解的政事,此刻卻無能為力,但終是明白了一件事,月顏不是心甘情願成婚成妃;;;;;;看來月然是下了不少功夫。
想到這裡西顧將月顏緊緊的摟在懷裡,全神貫注的說著:「你已成我妻,即便你心中無我,我也不會放手。終有一日你會對我笑。」
風靈一直在門外候著,見太醫的湯藥被端了上來,對著寢殿裡說道:「陛下,藥已經熬好了。」
西決小心翼翼的將月顏重新放回錦被中,才道:「趕緊給我端來。」
風靈步步沉穩的端著手中的湯藥,走到床邊,這才看清月顏的容貌。
只見原本青澀嬌美的臉蛋上因高燒的紅暈而透著絲絲嫵媚,勾魂懾魄,又想到封妃大典時,她似嫡仙般風姿卓越,被珠簾遮掩的傾國傾城臉容,心中暗歎:落凡塵沾染了絲絲塵緣的仙子也是如此,難怪將軍會執著於這樣的女子。
再看西決癡迷的神色,猶豫不決的問道:「陛下,我來餵藥?」
「還是我來吧。」
西決接過湯藥,盛出一勺用心的吹著湯匙中的藥水,將藥餵入月顏嘴邊,卻被月顏硬生生的吐了出來,原封不動的順著嘴角流了出來。
「月顏!」
西決又盛了一勺,一手撐開她的雙唇,一手將吹涼的藥水灌了下去,很快月顏便咳嗽的將藥水吐了出來。
「該死!」
他不放棄的一勺一勺灌著,直到大半碗的湯藥被吐到錦被上時,才停了下來,將剩下的藥水灌入自己口中稍許,蠻橫的將碗塞到一旁風靈的手中,俯身吻上了月顏乾癟癟的雙唇。
風靈心裡早已認定月顏是西顧將軍的摯愛,自然是看不慣眼前的這一幕,將頭撇開不忍再看,生怕自己不受控制的再把滄西決給拍暈。
就這樣西決在唇齒流轉間將藥水送入了月顏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