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神之去兮風亦靜 文 / 春城無宵夜
蓮如心中無奈暗歎,表面卻不顯露,風姿依舊是從容優雅的做派,思慮了片刻,慢慢說道:「雪漫也同我一起走吧,雪容留下照料蓮山事務,這兩千年你們的歷練的也差不多了。」
這兩千年雪漫一直在圍著蓮山打轉,極少出門,聽著要和師尊去青丘,自然是歡喜高興的點頭答應了。
雪容心中頭雖然把蓮如的話聽了進去,但總覺得這囑咐倒像是日後要撒手不管的跡象。又細想著師尊是雪神,也不是能隨便離職的神位,終是忍住了詢問,畢竟雪漫師姐還跟在師尊身邊。
「師尊,我收拾好了,法器都給你裝入了萬盛蓮中吧。」
雪漫掐訣手中冒出一株的蓮花,花瓣慢慢展開來,露出了金色的花蕊和嫩黃色的蓮蓬,散發出陣陣芳香,緊緊依偎著一葉碧綠滾圓的荷葉。
她小心翼翼的將法器一件一件的縮小收攏在蓮蓬之中,然後掐訣花瓣閉合成含苞的姿態。熟練地走到蓮如身後將「萬盛蓮」簪在發間。
灼灼荷花發間繞,顯得蓮如越發的清雅秀美,見雪漫已經為自己裝扮好,蓮如便灑落的走出了房門,朝不遠處的桑陽走去。
蓮如在桑陽身邊靜站片刻,見他盯著對面的山頭遲遲不說話,略顯尷尬的輕咳一聲,才問道:「桑陽君上,這對面清淡雅致的春景可美?」
桑陽如被初初驚醒般,怔愣一下,突然聽到這樣的問話,實話實說道:「與蓮山白茫茫千篇一律的雪景比起來自然是入得了眼。可與神界的其他地方的春景比起來,相差甚遠。」
蓮如目光清澄通透,繼續說道:「那就不看好了。」說著她素手一揮,對面山頭的翠竹春景便消散,沒了蹤影道:「這幻景是過去留住在蓮山的少卿給我佈置,他只說枯燥,無趣,順勢就將蓮山奇異的冰稜也鑿出些花鳥異獸的形狀……」
桑陽接話道:「她慣會用這些幻象,雕工的伎倆。」又見蓮如沉浸在回憶中洋溢出的喜色,想到有些事還是讓蓮如知曉的比較妥當,低吟一聲後,不緊不慢道:「蓮女君,你可知少卿是女君?」
蓮如臉上並無吃驚的神色,反倒是低頭深思起來,從上古到如今整個神界都只見過少卿的少年裝扮,若不是少卿男子做派在外撐著,憑著陰柔的臉容任誰都會懷疑少卿是女君。
在蓮山這幾日少卿不知為何身形漸漸張開,長得越發的俊美勾魂;;;;;;定是過去用什麼法術強行壓制容貌身形的法術才會至此。
想到這裡蓮如不由的掩面笑道:「難怪,他當年退婚時就揚言自己是龍陽之癖,好男風,原來奧妙在此。女君能活著如她這般灑脫,隨性,在神界也算是頭一號。」
桑陽以為蓮如會為了少卿的欺騙,發難惱怒一會兒,沒想到她是這樣看少卿,一時間也不知該做什麼表情:「你準備妥當後與我同行去青丘,少卿和清顧先行走了,銀羽和他師妹千月同行。」
本就是桑陽為了岔開話題說出的話,聲音不大,聲調不高,幾乎可以說是平淡之極,可是每一個字都好像針刺進蓮如的心裡。
話音落下時,蓮如的臉容轉為無力的蒼白,失神道:「銀羽他就如此厭惡我?連同行的機會都不給?」
感覺到不對勁的桑陽,再瞧蓮如臉容生了灰敗感,忙開口解釋道:「我也不知你們在蓮山都發生了什麼,聽千月的話,銀羽在你蓮山滯留了兩千年之久,少卿不來蓮山接銀羽回去是為了成就姻緣之說。」
周圍十分安靜,安靜得令人不安。
再看蓮如臉上一時憂愁一時歡喜的神色,一把抓著桑陽的紫色錦袍袖口,急急問道:「你是說,少卿兩千年前就知道銀羽在蓮山?銀羽神君落難到蓮山是因姻緣所致?」
「可以這麼一說。但萬一是少卿胡謅的;;;;;;」
蓮如臉上難得的彎出一抹清亮的笑:「少卿的占星卜卦之術我還是信得過。」
雪漫和雪容在裡蓮如不遠處的一旁,安靜的等候多時,桑陽的話一字不落的都聽了去,第一個不能忍的就是雪漫,想到少卿是女君,心裡把少卿曾做過的事都想了一遍,調戲仙娥也就罷了,還敢裝著膽子先答應了與師尊蓮如的婚事來騙法寶,又想到前幾日和清顧神君在殿裡的拉拉扯扯,一巴掌直拍自己的正臉,感覺少卿君上就是為了禍害整個蓮山的是非觀而存在。
雪容見旁邊的師姐一副要爆發的姿態,忙伏在雪漫耳邊低聲道:「師姐,你還是淡然點比較好,你還沒見昨夜,少卿君上和清顧神君驚世駭俗的舉動,若是少卿君上是女君,反倒會讓師姐妹們鬆一口氣。」
這蓮山中到底是有人歡喜有人憂愁,比起蓮如這邊為姻緣之說的歡喜,而梨韻閣這邊倒是顯得氣氛凝重許多,千月進了屋子正準備埋頭收著東西,就被銀羽一把按坐在茶桌前,嚴肅的問道:「告訴我,師尊在我不在的兩千年都做了什麼?」
千月瞬間被問的奇怪,雙唇開合,腦中不知該從先哪件事說起,糾結道:「師兄這;;;;;;」
銀羽不慌不忙的手扶著千月的雙臂,半蹲下來,抬頭凝視她的金色雙眸,誠懇又不容拒絕的說道:「一樁樁一件件的都給我說一遍。這很重要。」
千月細細的說道:「這兩千年師尊平日鍛造兵器,每隔一段日子便會去南海看銀海師兄管轄的鮫人族,偶爾也會帶我一同前往。」突然靈光乍現,一拍腦袋道:「對了!前一陣子,楓兮殿來了好些個我不認識的神君和師尊聊了三天三夜,他們離開時神色都不是很好。」
銀羽心裡已經是連連暗叫不好,看來少卿師尊打算下一盤大棋,頻繁的探看銀海師兄已經是了不得的事,若是沒猜錯,前些日子的神君們定是師尊手中的得力魔將,連在師尊身邊五萬年的自己都很少見他們露面,千月必定是不認識,牽涉到魔將的事,能是什麼好事?
他騰的一下站起身,指著窗外怒言道:「好個吳少卿,我看你恢復了記憶怎麼賴賬,什麼姻緣之說!分明就是趁我應劫在蓮山,剛好支開我好辦事!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大事!非要這樣!」
千月見銀羽氣勢洶洶的狀況,被嚇的怯怯問道:「師兄!你是說;;;;;;要出事了?」
銀羽顧及到千月是個沉不住事的主,生怕她又開始哭,不再拖拉道:「我們現在就走!去青丘!」
「這些東西怎麼辦?」說著千月指著梨韻閣繞了一圈。
銀羽挑眉問道:「收拾東西重要還是師尊重要?」
「師尊!」
「那走不走?」
「走!」
目的已然達成,銀羽寬袖一撣長袍,悠然微笑道:「你不是早就想坐著我的真身飛天麼?」
咦咦咦咦咦咦咦?!
難得今天師兄如此大方!千月想都不想的用力連連點頭,眼中閃著滿是期待的光彩,銀羽也沒多客套,翩然走出梨韻閣。手中快速的掐訣,行雲流水的化出了鳳鳥的真身,每個動作都是從骨子透出的從容優雅。
追出來的千月被銀羽的白色鳳鳥真身看迷了眼,心道:鳳鳥連高傲的姿態都能如此賞心悅目,不禁脫口喊道:「師兄!真威風!這樣會不會顯的太高調?」
「那你要不要高調了?」
「要!」
「還不上來?」
千月輕鬆的一躍跳到銀羽的身上,大聲喊道:「師尊說了,出門如果高調了!那就還要囂張點!要不丟了楓兮殿的臉面就不好了!」
銀羽聽著千月的歪理邪說,腦子裡都能想出少卿是如何一本正經的說出這種話教導千月,想著千月平日也是極少出門,便仰頭長鳴一聲,一則哄千月開心,二則順便通知桑陽他們已經出發。
悅耳的鳳鳥長鳴聲直穿雲霄,響徹整座蓮山,引來山中仙娥紛紛仰頭側目,驚歎不已的望著鳳鳥展翅翱翔的美景。
桑陽這邊聽到銀羽的鳳鳴,自然知曉緣由:「看來他們也已經出發了!」
蓮如點了點頭,對著身後犯嘀咕的兩人道:「雪漫,我們也走吧。」
雪容聽後盈盈一拜,真心實意的說道:「願師尊和桑陽君上路途平安,師尊,蓮山眾弟子在這裡等你回來。」
蓮如扶起雪容,語重心長的叮囑道:「蓮山就交給你托管了。」
桑陽已經開始掐訣,只見蓮山上空突然青雲團聚在一處,雲層中慢慢顯露出遊飛的白龍,體態矯健,龍爪雄勁,雲霧波濤之中等候著桑陽的指示。
「我們一同駕龍去青丘。」
說著桑陽便頭也不回的騰雲朝白龍飛去,蓮如和雪漫緊跟其後。
雪容望著三人在雲中漸漸隱去的身影,心中惆悵萬分,只見蓮山所以的仙子仙娥停下了手中的活計,「有鳳長鳴神去兮,雲遮天昏蛟龍移」,這青丘之行到底是藏匿了多少預測不到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