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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 七章 東邊日出西邊雨 文 / 春城無宵夜

    一路上銀羽禮數有加的招呼著少卿他們,清顧見他們兩個人悶悶的誰都默不作聲,故做出好奇的姿態問道:「銀羽,若是少卿君上是你師尊,你會如何?」

    銀羽停下腳步,怔了怔,轉過身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少卿君上,謙遜的說道:「我定是總讓君上操心的那個吧。」

    清顧這麼問讓少卿本就覺得有些驚訝,銀羽的並非拒絕的態度,心裡猛地一柔,低頭看著現在比自己矮半頭的銀羽,笑道:「方纔我在屋子裡頭,還說我的性子頭疼,可能我才是讓你操心的人呢。」

    到底這孩子心裡還是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銀羽從沒想過少卿君上會是這樣的回答,心裡一頓,嘴裡不知為何澀然起來,「君上客氣了。」

    像是故意撇開了話題,話鋒一轉說道:「蓮女君她只是五感被法術封住了,神識對話她還是能聽到,稍後你們儘管叮囑她要注意的就好。」

    少卿卻沒再說話,一路上觀測著銀羽的神態,幻境之中的神識對話誰知真假?倒不如先前看到蓮女君緊張他入魔,來的實在。

    果然銀羽帶著他們到了先前的四柱冰凌大殿,冰封美人蓮女君立在大殿中央,可能是銀羽把修為渡給她的原因,透過冰晶再看蓮女君,白淨的臉龐,柔細的肌膚,沒有了應劫受難之後的灰敗之色。

    靜靜的坐在那兒,雙眉修長如畫,原本冰冷的雙眸閃爍如星的光彩,嘴角微向上彎,帶著憂愁難解的笑意,竟然沒了佈置這法術時的那份灑脫。

    若有人為自己渡半生修為,日夜操勞只為救自己出困境,堅冰塊也該融化了,更何況是人心?也不知這蓮女君臉上的憂愁為何掛上,為誰憂。

    如真為化作仙童的銀羽而憂愁,傻小子的付出倒也值得,所思所想出幻境,傻小子心裡何嘗不在渴望蓮女君的回應?

    「銀羽,蓮女不日便要醒來了,你當真打算這一世只做蓮女君的徒兒?」

    少卿走到銀羽面前,彎腰附在他耳邊幽幽的低語幾句,便轉身向殿外走去。

    「想明白來找我。」

    清顧一時摸不清頭腦,忙跟著一起走了出去,獨留下一臉困惑神情的銀羽。

    「你與銀羽說了什麼?」

    少卿轉身看著清顧,疑惑的問道:「清顧,你可曾兩情相悅過?」

    清顧一傻,只感到後腦沉沉一重,整個人踉蹌後退了數步,過往的舊事紛至沓來,一萬年前的痛如昨日所傷,心頭抓緊的呼吸不過看,曲身扶著額頭。一萬年前歷情劫揮之不去的夢魘重現。

    恍惚中他似看到豆蔻年紀的少女,穿著件不新不舊的藕合色綾襖,留神細看想是綾襖不合身,袖口遮住了如柔荑玉手。

    圓圓的鵝蛋臉,一雙宛如靜夜黑漆漆的大眼,癡癡的望著自己。她似有些睏倦的雙手托腮兩頰微紅的笑了起來,臉上露出了兩個深深的梨渦:「西顧,還有兩個年月我便會及笄,到時你也為我雕青刻畫可好?」

    她起身指向窗外院中,腕上銀鈴叮鈴作響,嫣然巧笑:「我只要你院中的灼灼桃花。」

    誰道貧家布衣丫頭,粗野不堪,十里桃花,都比不上她此時淺笑灼眼。

    少卿從未見過清顧這般痛苦,生怕他在幻境出什麼事,急忙跑上前去探看,那神情像極了,銀羽中過自己幻術後的模樣,心裡更是一驚,不安的喚道:「清顧?清顧!你可能聽到?」

    見清顧沒吱會自己,少卿抓住他的雙肩,用力猛的搖晃著他,正打算掐訣使出清心咒時,清顧卻反手將自己擁在了懷裡,深情低語道:「阿顏,你莫走,日後我只為你雕青刻畫可好?」

    清顧這樣的語氣是少卿從未聽過的,分明是吐露愛慕卻帶著絲絲難捨,彷彿他早知結果如何。少卿不知為何肺腑之間生出一道道的委屈,想著前些時日他還說心悅自己,看到的只是小小。

    本想著問清顧兩情相悅的事,辨別一下銀羽與蓮女君之間的情愫,怎麼就問出一自己肚子邪火?

    現下還沒解決一個遍又來一個,看這情況白清顧定是給自己施過催眠之術,大抵是自己這句話是這法術的禁忌,湊巧的把他的催眠解開了。

    窩火的少卿一把將清顧推開,起身準備坐在一旁歇息等他清醒時,被推倒在地的清顧,低頭啞然的說道:「少卿,你莫要走,這法術發作也不過是一時。」

    少卿長吸一口氣,道:「我定是不會走的,我這一句話問出你法術的禁忌,棄你不顧,倒也顯得我為老不尊了。」

    清顧的神色變得憔悴不少,喉嚨沙啞的說道:「一萬年前我飛昇,在凡間經歷情劫,卻沒我阿爹那般幸運,得來阿娘如花美眷兩相守。我用法術壓制了對阿顏的念想罷了,並未忘卻此事。」

    未應過劫難的道人,總是羨煞應情劫的神君們,少了皮肉的苦痛,法術的消耗,應劫飛昇變得如南柯一夢,醒來便以功成。

    殊不知這情愛這玩意,生死無畏心兩茫,醉朦回首已無情。情失如山倒,愛去如抽絲。執念作祟,誰能輕易跳出情愛的圈子?

    少卿清了清嗓子,遺憾的說道:「清顧,清顧,人不如故,何不求冥界把你的美眷轉世重生,修仙得道再次攜手呢?何必擾亂其他的仙娥,女君還有我呢?」

    清顧身子一僵,他轉身不再看少卿的神情,靈雪沒入他的錦白色長袍,蕭索中帶著落寞地的說道:「阿顏的魂魄早已無處可循。」

    接著又苦笑道:「我知你是頑石,我可以等你開竅,竟然想到你還是個心狠的人物,明知我歷過情劫能心悅你,已屬不易,你還是男子;;;;;」

    少卿一愣,到底是自己不會言語,不會說些安慰人的話,說出來的都是得罪人。

    是不是該告訴清顧自己是女子,寬慰一下他還是正常的?

    就在此時整個幻境又開始消融褪去,這次直接色彩褪去變成了空無的世界,方纔還在傷神的清顧,忙走到少卿身邊,眉目深鎖問道:「你到底與銀羽說了什麼?讓他思慮出了自己所在是幻境?」

    少卿見狀,忙摩梭著乾坤袋的薔薇雕花鏡,慌張的擦了一把額頭上汗,急急說道:「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師尊近在眼前,他的晴天卻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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