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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 九 途中 文 / 姬神霄

    火磷酒乃是殺生觀秘製的一種藥酒,以遼東產的燒刀子做主料,調以草藥、虎骨封藏十載而成。

    這藥酒妙用不少。冬時節飲下,可以祛除風寒;大力噴出一口,又可化作火光。

    觀裡的道士的們行走江湖時,總會隨身帶上一葫蘆,如此便是遭多人圍攻,也可借火光的遮掩脫身險境。

    此時聶沖就在品咂著火磷酒,時而呼出一口酒氣,離體便會化作為碧油油的火光,直讓趕車的漢子驚懼不已。

    「多乎哉?不多矣……」搖著葫蘆聽了聽動靜,聶沖念叨一句便將葫蘆塞了住,重新掛回腰間後,開聲問道:「咱們這是到哪了?」

    「聶公子,咱們出函口才兩日,再走兩三日才能到高州府。」車伕恭敬答道。

    聶沖也不管那車伕看不看得到,自顧地點了點頭,隨後往車廂裡鋪著的一張羊皮褥子上躺了下去。

    他是跟著一支收藥草的商隊走出滇南的。這一路上晝行夜伏,幾乎未歇車馬,花了月餘工夫才趕到這近海之地。只等兩三天後,商隊進了高州府的地界,他便可換船趕往瓊州島。

    依阿幼朵所言,冥河劍派所在的鹿兒島常年漂游在南海之上,每到開山門收徒的日子,便會靠向瓊州島。

    「如今已是八月二十九,離九月初九隻剩十日……」聶沖屈指掐算著,鬆了口氣,「還好趕得上。」隨即閉起眼來,入定修煉起了捨神劍的觀想功課。

    捨神劍只是道術,並非道法。

    術與法,天差地別。

    在修行之人眼中,法是大道是義理的顯化,唯有修道法,才能得證果位得長生。

    而術則是道法中衍生出的護身手段,雖也貼合大道,卻有失片面,不為修行根本。

    如修煉捨神劍的過程,是將心中雜念轉化為殺心劍意。此舉雖能堅定信念、意志,卻無助於壯大神魂。若非要以此為根本法,神魂便會遭殺心劍意染化,久則神智渙散,心中只剩殺念,行事宛如魔頭一般。

    聶沖既知冥河劍派有著上乘道法,自然不會再去練從聞香教那裡得來的法門。一路上,他索性只修捨神劍這一門道術一則是為日後的入門之爭添些勝算,二來也好打發時光。

    說起來也幸虧天龍香,使他「心景成就」這一步的修行達成圓滿,隨時隨地都能入定觀想。若是修為沒到這一步,身處於顛簸不休的馬車之上,不時會受驚嚇,根本也定不下心來,那也就無法修行了。

    入定之後,聶沖心中只持一念,專一孕養劍意,渾不覺光陰流逝。直到腹中飢餓,心念示警,他脫離定境醒過神來,發現日頭正往西方落去。

    「這一觀想就又過了兩個時辰。若非修道能增壽元,只怕沒幾個人願意這般浪費光陰。」感歎了一番之後,聶沖從一旁取來包裹,三下兩下解開,取出了之前在函口衛所那邊買來的肉乾。便在他拿起一塊肉乾待要進食的關頭,外間忽生一陣噪亂,馬車一晃便聽了下來。

    聶衝起身掀開門簾,就見整個車隊都停了下來。他微一皺眉,衝著車伕問道:「遇上什麼事了?」

    「前面路口轉出一隊人馬,攔了咱的車隊。」

    「是賊人來搶東西麼?」聶沖問道。

    「該不會吧?」車伕眉頭緊鎖,說道:「咱們的車子上,插的是沐王府的烏雲旗,從西到南這條線,一向是通行無阻,不單官府、綠林不會來碰,便是扯旗造反的強人一向也不願前來惹是非。」

    對這話聶衝倒是不疑,心道:「沐家雄踞滇南兩百年,手上的兵馬更是當今大明最能打的一支。這一路行來如此順利,倒真全賴那烏雲旗好用。只是眼下車馬卻因何停了下來?」

    心有疑問,聶沖忍不住站上了車轅,踮腳向前方看去。沒了阻礙遮攔,他就見車隊的二十幾個護衛正與一隊牽著馬的披甲兵丁對峙著,而商隊頭領在和對方的領隊交談。

    只看兩方的神情,聶沖便知這次大概不會有爭鬥,於是坐會車中吃了起東西來。

    沒過多久,兩邊談妥了,就見商隊頭領帶著十幾個騎馬的甲兵,和一個面容俊美、身材頎長的白袍青年走了回來。

    那青年每路過一輛車便會停下瞧瞧,似乎在做著揀選,只是一一看過卻都不大滿意的樣子。

    商頭見狀,開口說道:「顧公子,我們這一趟雇的是拉貨的車馬,車身只用篷布罩著,簡陋得很。另有帶廂的馬車,一共也才兩輛而已。我和護衛頭領合乘一輛,另一輛卻被人花一百兩銀子包下了。」

    「帶我去看看被人包下的那輛車。」

    商隊頭領聽那顧公子吩咐下來,心中有些為難。

    白衣青年見他猶豫,面色頓時不悅。

    一旁的甲兵領隊察言觀色,張口向那車頭嚷道:「我家公子肯坐你的車,不是你的造化?這時不聽吩咐,可是活膩了?」

    商頭聞言,不由打了個哆嗦,忙道:「小人怎敢,小人怎敢……請顧公子隨小人去看那車就是了。」

    這位顧公子來頭太大,商頭不敢得罪,當下只能在心中對那包車之人說聲抱歉,邁開腳步引起路來。

    不一刻,眾人就到了聶所在的那輛馬車的旁邊。

    那顧公子抬眼一打量,只覺這車還成,於是說道:「掀開簾子看看裡面,要是還算乾淨,就上這輛了。這一路騎馬實在累人,有輛車湊合著坐到到高州就好。」

    商頭連忙應下,隨即使了個眼色,示意駕車的車伕掀開簾子讓白衣青年看上一看。

    那車伕這時卻從車上跳了下來,一邊緊張地說道:「不可!」

    這車伕載著聶沖走了月餘光景,一路上多曾見他顯露神異譬如車裡有時會無端蕩起陰風,還有那公子喘息時竟會噴出火來。這些發現實令他心中驚駭,暗地理猜測這少年該是個妖孽變化來的,於是一路小心伺候,生怕觸怒此人會遭不測。

    好不容易熬到今日,再有兩天也就將人送到地方了,車伕哪肯依照商頭的意思去得罪聶沖?拒絕過後便又道:「可不敢亂來!車裡的聶公子不是凡人,萬萬不能得罪。」

    商隊頭領聞言一愣,心道:「包車的不就是個少年郎?哪裡見著不凡了?」

    那甲兵領隊這時沖那車伕罵道:「瞎了你的狗眼!縱使車中載著神仙,又能比當朝首輔家的公子更高貴麼?」

    那白衣青年輕哼一聲,上前一步對著車廂裡說道:「在下顧海潮,家父昆山老人,不知車中坐的是哪位?還請賜見一面。」

    他這話乍看說得客氣,實則在拿身份壓人。

    聶沖在車裡聽得一陣厭惡,便將吃了一半的肉乾丟回了包裹裡,而後伸手挑開窗簾,看向外間那青年說道:「你說的那昆山老人,可是靠著巴結太監上位的首輔大學士顧秉謙?」

    那青年見他辱及父親,怒道:「豎子該死!」

    一旁的甲兵領隊為博公子歡心,更是上前兩步揮鞭往車窗裡抽了過去,口中邊道:「我抽死你個狗東西……」

    下一刻,他就見車廂裡閃現一道紅光,只一下就繞住了馬鞭,待到紅光定下來,才看清那是一柄塗了漆的木劍。

    此人也有些眼力,只憑這一手就看出聶沖武藝不俗,當下就要喚來同伴助陣,將這少年拿下。

    只是他念頭才動,就見車裡的少年持劍虛刺,隨即就有一股陰風從車裡刮了出來,迎面吹在身上。他人只覺耳朵裡嗡的一響,腦中隨即感到劇痛難當,「啊呀」一聲痛呼,便趔趄著暈倒在了同伴的懷中。

    「妖術!」早知聶沖不凡的車伕當先喊了一聲,隨後見少年望了過來,便又惶急改口道:「不對!是……是……是仙術!」

    顧公子這時才反應過來,駭然後退兩步,卻被一塊石頭絆住,重重坐在了地上。這一下摔得太狠,直令他得蜷身痛呼,不見了名門公子的風度。

    那些甲兵倒還忠心,這時七手八腳地拽住顧公子的胳膊、肩膀、後襟,齊同發力向後拖去。這般一來,路面上的尖石卻將白衣青年的雙腿和兩股劃出許多口子,連番痛楚來襲,他的叫聲便也更慘。

    然而此刻這些人已是顧不得旁支小節了,退得足夠遠後,便將領隊和顧公子都拽上了馬背,而後頭也不回地朝原路跑了。

    商隊頭領見這變故,雙腿一軟,朝著馬車跪了下去,張口就要說些什麼。

    聶沖卻懶得聽他多說,只吩咐道:「你不必擔心,且叫車馬繼續走起來。那顧家的人敢來找事的話,我會出手打發。」

    沒過多久,他便感到身下一晃,卻是車馬又動了起來。只是這一次,外邊的動靜卻不像平日裡那般自然,只需凝神於耳,就能聽到許多帶有懼意的蚊聲細語。

    「道術入門,不復為人……」聶沖輕歎一聲,心情很是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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