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八一章 了斷(一) 文 / 璟策客
斷!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來的是一個年歲不大的小宮女,低眉順眼的,看上去稍稍有些機靈勁兒。
夏允桓心中正為事情煩惱,並提不起什麼心思去管其他,見她不是夏元琛和太后宮裡常見的,就站著草草問道:「何事?」
小宮女卻是非常謹慎,她輕聲回稟有事單獨對寧王說,夏允桓瞪她也不膽怯,垂著手等夏允桓屏退了左右才開口:「奴婢是何昭媛宮裡伺候的,今兒早晨跟著去淡客小築送東西,臨出門的時候隱約聽白姑娘說『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不知昔日第一美人一朝成了千夫所指的對象,還能否心高氣傲』。」
夏允桓手捏得死緊,小宮女似是害怕縮肩,可仍舊將話說下去:「白姑娘還說,最見不得寧王妃心比天高的勁兒,若毀了才舒心,今天正好當面看一出熱鬧……」
「你如何想起此時對我來說!」此時,夏允桓看什麼事對任何人都覺可疑得慌,眉宇間自然就帶出一種怒起來。
小宮女一下子跪倒,頭也不敢抬:「回寧王話,奴婢進宮後常聽嬤嬤教導,猛一聽那樣的話,心中著實害怕,實在不敢張揚……因為一天心神不寧,路上不小心衝撞了德妃娘娘,娘娘身邊的嬤嬤好心問起,奴婢才敢說了。德妃娘娘說茲事體大,唯恐對寧王妃不利,原想打發身邊人來說,正巧皇后娘娘著人去靈秀宮看望,德妃娘娘擔心惹眼讓有些人輕舉妄動傷了無辜的人,才特意命奴婢過來說明白。」
夏允桓半晌不語,從白含之提出那樣要求,他就盡力防備可能傷害到珺瑤的事,萬沒有想到,白含之竟然如此大膽。竟利用含糊言論煽動百姓,竟將毫無反抗力的弱女子置於百姓怒氣之下……
這時候,後院顧看著白珺瑤的僕人匆匆回稟道:「王爺,王妃情緒不大好,大夫不敢……」
話未說完,夏允桓就急忙忙往後院趕,結果看到幾個僕人和大夫手足無措站在門外,屋子的門緊閉,屋內寂然,他連忙上前。和緩一下情緒,道:「珺瑤,你開門!」
一陣死寂後,裡面忽然傳來桌椅碰撞及物件落地碎裂的聲音,白珺瑤的聲音惶恐又彷彿崩潰躲避:「走開,不要指著我……都走開啊……走開啊……」
夏允桓強闖進去後,只看到白珺瑤蜷縮在一角,衣衫凌亂,雙手還胡亂捂著耳朵。甚是狼狽,他喚了好幾聲,她的眼神仍舊害怕而散亂。
含之回到宮裡的時候,先去了御書房。和夏元琛單獨說了會子話,就回了淡客小築。剛盯著競華喝完藥,就聽門口一陣雜亂。
來人腳步聲甚急,想來是宮人們不敢攔著。一路就這麼直直到了含之跟前。
含之也不意外,起身見禮:「寧王吉祥!」
夏允桓站在含之跟前,慍怒異常:「白含之。你非要毀了她才甘心?現在你滿意了吧!」
「含之不知道王爺在說什麼,我在約定的地方等了許久也沒見人來,還以為寧王妃終究懶得搭理我,所以才回來了,莫不是寧王妃什麼事耽擱了才錯過約定的時間?若是這樣,含之這裡先賠不是了。」
夏允桓見她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做出雲淡風輕的樣子,想起白珺瑤如今模樣,真真殺死她的心都有了,他手掐著含之的脖子,語氣很是危險:「如今你的目的也達到了,本王就要你的命去給珺瑤賠罪。」
含之漸漸喘不過氣來,卻仍是笑得開懷:「賠罪?我早說過,這天下,我最不欠的就是她,又賠的哪門子罪?寧王你……衝冠一怒為紅顏,是……是她幸運……可是,寧王若為私心要了我的命,就……別……說的這……麼……冠冕堂皇……含之只會覺得可笑!」
競華上前用力掰著夏允桓的手,毫無效果,她見含之臉色脹紅十分難受的樣子,快要喘不過氣來,不由得大聲道:「寧王是要在這皇宮傷人性命嗎?還不快鬆手!」
夏允桓心裡發狠,並不理會競華,手上越發用力,含之幾乎要昏過去。競華見狀也顧不得許多,對趕過來的侍衛喊道:「你們愣著做什麼,還不快阻止寧王。」
幾人近前,出手,夏允桓還手之時,鬆開了掐著含之的手,被一旁的競華趕緊拉開。一陣猛烈的咳嗽,含之仍舊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感覺。
夏元琛急匆匆趕來時,還看到夏允桓兩眼戾氣與侍衛打鬥,頗有些往死裡出手的架勢,不敢還手的侍衛頗為被動;一旁,競華待含之稍好就拉著她退到了安全處,可含之脖子上指印明顯。夏元琛皺眉,揮手讓幾個暗衛出手,不消片刻就止住了夏允桓的攻勢。
夏允桓仍有些不罷休,他看向含之,仍舊怒氣難消。
「你鬧什麼!」夏元琛道。
「皇兄,你還要護著這個歹毒的女人嗎?她實在膽大妄為,仗著皇兄的寵愛竟敢挑撥那麼多百姓……如今珺瑤受到什麼樣的傷害,我定也要她嘗一個遍!」
「你可還清楚自己的身份。」夏元琛看著夏允桓沒了一點冷靜,生氣地道。
夏允桓梗著脖子,對夏元琛的問話已經入不了心:「我是一個丈夫。」
「所以可以不管是非?」
「皇兄也有偏袒的人,不是嗎?」
「我娘親的性命,堯瑱的性命,都與寧王側妃有關,如果寧王能還我一個公道,那麼,寧王查到任何證據屬實,我隨寧王處置。」
「含之!」夏元琛猛喊一聲。
含之走近,直視著夏允桓:「寧王說得對,世上總還有公道在,不過因果總有個前後,事總得一樁一樁了
,你我都互不相信,那就世人作證評說,這個,寧王可同意?」
「你!」
含之垂頭。神色不為眼前所動,此時,她最不怕的就是大白於天下,她不是聖人,不圖聖明,不是賢人,禮字約束,沒想過能正史留下個隻言片語,也不怕野史隨人演繹,她要的。不過是平心頭之恨!
凝滯的氣氛,沒誰再主動出聲。
良久。
有人輕輕走近,競華正巧對著來人,她走到夏元琛身邊示意了一下。夏元琛一看,竟是太后跟前的澄月。
澄月依次向夏元琛幾人福下身子:「太后讓寧王和含之過去慈壽宮。」
少了甚是繁瑣的衣服,太后的威嚴仍舊未減,她環顧幾人,先道:「皇帝,哀家有事要問。你先退下。」見夏元琛稍有猶豫,太后直言道:「他們不識大體,你也昏庸了不成?」
太后顯見惱了,什麼面子都擱在明面上。夏元琛看了眼含之,只能先走。
餘下幾個人仍舊站著,太后也不先讓他們坐下,揮手讓閒雜人等退下了。甚威嚴道:「你們要胡鬧到什麼地步?還是說,你們以為再無法無天也沒人敢把你們怎麼樣?」
「母后……」夏允桓深知太后脾氣,知道不能糊弄。但若是連太后這裡都求不得半點保障,那,珺瑤,只有死路一條了,夏允桓沉默,最終仍舊開口,「是兒臣惹的禍,待將事情處理好,兒臣定會向母后賠罪,到時母后要怎麼罰,兒臣都無怨言,只是眼前……」
「你要怎麼處理?你現在還沒反思錯在哪裡?哀家這麼多年竟是教導出一個只知女人裙下的逞英雄的!」太后少有嚴厲呵斥他,「大是大非都不管了,你為著一個女人,是要將臉丟盡了才罷休?」
「母后,謠言太甚,中傷了珺瑤,她本性聰敏善良,怎麼可能做出損人不利己的事來……」
太后半晌不語,她看著夏允桓,是失望,是惱恨:「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現在滿城風言風語,說的都是哪個?真當哀家什麼也沒聽說?但凡她有一點顧忌,都不會狠心至此!」
「母后,這全是有人背後使壞!」
太后連動怒都沒力氣了一樣,她盯著夏允桓,執著等著他理智些,最後,她還是失望了,她只看到夏允桓寧願獨自愧悔也要孤注一擲的眼神。
驀地,太后喊道:「來人!」
在夏允桓等人還來不及反應,一隊人進來,嚴實將幾人圍住。
「將寧王綁了!」
夏允桓下意識掙扎:「母后!」
可最初的那一瞬間的遲疑,已經讓他失去掙脫的機會,再者,這裡是慈壽宮,他也不敢不管不顧鬧一場,太后也正是知曉這一切,才做出這種決定,這也是她給夏允桓最後一次機會,若夏允桓真的敢在她跟前大鬧,國不可一日無君,但少一個王爺,也不過是多一個平民百姓的事。
太后冷眼看著夏允桓焦躁的樣子,在他想動手的時候吩咐侍衛道:「不許寧王出慈壽宮半步,只要不傷他性命,怎麼看住他你們自己看著辦。」
這話說到了狠處,競華看一眼很是堅定的太后,和幾乎是被壓下去的夏允桓,更加擔心太后會怎麼處理含之。
「含之,哀家當初留你,是靜塵給你求了情,後來見了你,哀家也是覺得你可憐,哀家想給你留條路權當積德。你現在給哀家說說,你都做了些什麼?自你入宮這兩年,迷惑皇上失了冷靜,為你能與哀家紅臉,幾個宮裡的主子也因你受了多少委屈,當初你答應哀家不為帝王妃,做出這些來,也是想逼迫哀家嗎?」太后言道,「今日哀家且不與你論國法與規矩,也不問你是否插手攪混了局,只是許多事情都因你的存在而發生,事到如今,哀家留不得你了。」
太后說的冷靜,競華卻驚出一身汗來,她在太后身邊伺候多年,自然清楚太后是下了決定的,說出這番話來,含之是凶多吉少,而且還特意支開了皇上,加上剛才太后對寧王都不客氣的樣子,定是鐵了心了,她上前跪倒,急言道:「太后,此事與含之無關……」
太后卻只管問含之道:「含之,你還有何話要說?」
含之跪著,向太后磕了個頭,很是平靜的樣子:「當初太后留含之在宮中,含之感激不盡,進宮來攪了太后您的寧靜是含之罪過。如今太后既做了決定,含之絕無反駁之心,也不敢替自己辯駁,含之只求太后答允一件事。」
「說。」
「臣女白含之,母為白林氏,夫郎為謝府幼子謝堯瑱,但是他們皆為人所害,此仇不報,含之寧死不會罷休。含之隨太后處置,只白珺瑤,含之想親自動手。」
「只她一個人的性命?」
「是。含之保證,不會連累寧王名譽和小世子,但白珺瑤所作所為,也請蒼天作證!」
太后冷哼一聲:「哀家連寧王都捨得,你一個丫頭哀家為什麼要允你這麼多?就算要了你的命,哀家也有理由,也自有辦法平息如今風言風語!」
含之抬眼,眸光不閃不躲:「太后不會,因為太后要保的,是荊夏,是皇上,是皇室尊嚴。只要白珺瑤不死,寧王就會想盡辦法保護她,這樣一來,悠悠之口下,連累的是太后最在乎的事情。但是太后知道,由您動手的話,傷的不止是您與寧王的母子情分和寧王與皇上的同胞之情,一旦鬧起來,流言不得平息,百姓不得安撫,更會被有心人鑽了空子,若只是私人恩怨就不同了,這樣一來,含之倒剛好還有些用處。太后,就當含之鬥膽把這當成是一個交易,咱們各求所需
,事後含之隨你處置,可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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