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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一七章 花嫁 文 / 璟策客

    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此證!

    時間過得快慢,似乎跟人的心情也相關。沒什麼特別期待的時候,時間流水一樣去了來了,偶爾心不在焉一些,今夕何夕都記不大清楚。也有時候,某個日子因多了在意,才能知道每一秒都是牽著心的。

    儘管今天比以往提前兩個多時辰起床,含之臉上卻找不見半點倦色,相反原本就精緻妝容上更是平添幾分胭脂色。含之坐在轎子中,聽外面嗩吶聲聲,唇畔的笑意一直淺而不散。

    頭上蒙著描花繡鳳的蓋頭,垂頭,正巧看見自己雙手交疊放在紅艷艷喜服之上,裙擺衣袖處,繁瑣密緻的金線纏繞出喜慶的樣式。

    這衣裳是林意寧花費心思了的,材質自是好的不必說,款式是含之心血來潮時自己畫了草稿,林意寧看著喜歡,又找人完善的,繡娘也是請來京城很有名氣的,總之,一切都是按照最好的來的。嫁衣很漂亮,不過款式也複雜,層層疊疊,饒是有人幫忙還是折騰了半個多時辰才能穿好。

    記起出門時,那人聲音淺淺入耳,含之抿唇微笑,原來再多期盼,再多假想,也抵不過真到了這一刻,惹人心動。

    競華說過,當初她遠嫁西南,坐著轎子出了京門,一路行過,三分感傷,更多是充盈心扉的期待,她從未想過自己也會小女兒情懷,她慶幸,此生竟還有如此運氣。遇見一人,敢用餘生夢一場。

    是不是每個坐上花轎的女兒家。心情都是這樣,或許不知道未來生活如何。興許一生榮華,或者半世貧賤,但是誰都曾想過與君執手白頭兒孫繞膝,到老了,那人也能笑意盈盈真心讚你一聲好。

    饒是低調,白謝兩家的地位放在那裡,維持正經的排場也總是必要。吹吹打打的樂聲,襯著一路熱鬧,坐在轎子裡也聽得出街道兩旁圍觀的人很多。

    「花瓣。好多花瓣啊……」

    忽然有孩子的嬉笑的聲音響起,引起一陣騷動,慢慢的,路兩旁看熱鬧人的議論聲也大了起來。

    「這麼多花瓣,可真得花費不少精力,這謝家好大手筆。」

    「那是,謝家現在可是風光的很,你道謝家娘娘甚得聖寵是假的?」

    「要不就說命好呢,你看。咱們宛京這麼多世家名門,結果沒想到這兩年最顯眼的反而是白謝兩家了……」

    「這可羨慕不來啊,不是誰都有這個福氣能入得貴人眼的……」

    「不過,我見過紅緞鋪路流水長宴的。漫天花瓣還真是頭一次見到,這陣仗,嘖嘖。也真不一般!」

    「就是,原本還覺得白家嫡出小姐成親陣勢還不如白家大小姐的氣派。沒想到還有這別出心裁的地方。看這架勢,是要跟著花轎灑滿這一條街啊。這白家女兒也真夠風光了!」

    驚歎聲不絕於耳,然後人們的話題就由眼前的景象延伸開了,更多的又回到議論白謝兩家的風光,尤其是謝家謝靈姝、白家白珺瑤,以及現在坐在轎子中的新娘子白含之。

    莫說看得人驚奇,連騎著高頭大馬走在前面的謝堯瑱也很訝異,這並不是謝家的安排。若是白家的想法,依照林意寧疼愛含之的程度也不稀奇,可總也會知會謝家一聲,可無論是林意寧還是含之,都沒有提到這件事情,可見這也不是白家定好的,那還能有誰對含之的親事這麼上心?

    花瓣麼?肯定不是謝家準備的,這麼張揚的手筆,那會是誰呢?含之也納悶了。想著想著,她忽然想起前天競華來看自己時,開玩笑說新娘子是她一輩子最好看的時候,怎麼著也不能太過平淡了,還說她給自己準備了一件上好的禮物。

    競華聽說過白珺瑤出嫁時的風光,兩人說話時曾經提到這個,她就笑著說,白珺瑤那麼高調張揚一次,不失為聰明的做法,女子出嫁十里紅妝,與其說是風光,不如說是一種底氣。

    那時競華也對自己說,含之,你雖不在乎,可若是連出嫁時勁頭都不如白珺瑤,任憑你再有本事,這也會成為別人嚼不爛的一個梗,閒言碎語煩死你。

    準是競華做的這件事,含之不禁笑了,就說怎麼她最近幾次來家裡都帶著小得意的神情,看來這就是她口中那件「上好的禮物」了。

    「爺,好看嗎?」前面一間茶樓臨窗的閣內,競華俯身看樓下熱鬧場景,驀地笑開,扭頭俏笑問身旁冷峻男子。

    男子點頭,看向競華時臉上稍見柔色。男子一身褐色衣衫,整個人內斂而冷靜,就這麼隨意站著,也是一派沉穩,不見得就有那種不怒自威的氣勢,可打眼望過去就知道不是等閒之輩,那一身不驚不怒的氣派,不說是哪個世家公子,也得是名門之後,誰能想到他竟會是白手起家叱吒西南的一個商人。

    得到男子的肯定,競華一笑,重又用手閒閒托著臉頰,瞇著眼睛看花轎從下面經過。暖暖的風拂過,帶來陣陣花香,樓上樓下的人都一片祥和。

    看時間差不多,競華說道:「咱們去謝家吧,也去蹭蹭含之的喜氣兒……」

    扭頭,卻發現黑應遠正看向另一個方向,還微微皺著眉頭,競華探身往那邊看看,除了攢動的人群,沒瞧見異常,可她知道黑應遠準是瞧見什麼了,不禁正經問道:「怎麼了?可是有急事?」

    黑應遠搖頭,又看了那個方向一眼,有些不確定地說道:「我剛才彷彿看見你要找的那位瑜蕊姑娘了。」

    競華聽到「瑜蕊」二字,慌得站直身子,一疊聲問道:「瑜蕊?可看仔細了?你在哪個地方瞧見的?」說著,她就要往樓下走。

    黑應遠忙拉住她:「別急。

    且不說隔得遠,我也沒瞧仔細,眼看白姑娘吉時就要到了,你還去不去謝家?」

    競華有些焦急,聽了這話也有些猶豫,她蹙眉道:「可是,我不放心瑜蕊,當時她巧不聲的就去了邊關,一直也沒個信兒給我,我不見到她實在不放心。」

    黑應遠想了想,道:「白姑娘成親是大喜事,你若耽擱了,怕有失禮之處。不如咱們先去謝家,我讓一些人在附近找找。如果瑜蕊姑娘回了京城,落腳點應該不難找。」

    「那多派些細心的人,找辦事穩妥的,別嚇著瑜蕊了,找到了立刻知會我……」競華不放心說道。

    黑應遠點頭,安撫競華道:「你先去謝家,我安排好事情隨後就到。」

    等競華來到謝家,花轎也堪堪將要進門。

    謝家在宛京也是大家族,本身的厚重感就讓人忽視不得,因此,即便謝家因為各種原因低調很多,可是前來祝賀的人還是絡繹不絕。

    競華感覺轎子漸漸停了下來,原本還算平穩的情緒,不自覺就染上許多緊張,有那麼一瞬間竟還有些手足無措的感覺,若是現在有人同她說話,不定就啞巴了。

    花轎行至大堂前,而後謝堯瑱手持弓箭向轎子射了三射。含之不知外面情況,安靜坐著,下一刻轎簾被喜娘打開,並聽喜娘高聲說了一句:「請新娘子下轎!」

    大紅蓋頭遮住了視線,含之穩了穩心情,將右手伸了出去,立刻就被喜娘扶住胳膊,由兩人攙扶下了轎,接過紅綢輕握,緩步往裡面走去。

    彎腰,虔誠,謝蒼天賜緣,讓你我二人相逢。

    再拜,感恩,謝父母養育,全你我二人成雙。

    對拜,同心,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此證!

    屋外月色圓而皎潔,屋內紅燭成雙,想來外面的宴會差不多要散了,一眾年輕人簇擁著謝堯瑱進了新房,還有人口中嚷著要鬧洞房。

    謝堯瑱說話間彷彿帶了醉意,對朋友的起哄,也是迷迷糊糊沒聽清一樣,雖像是隨他們鬧騰,卻是橫豎沒稱他們看熱鬧的意。好在那些人也沒想鬧得太過分,趁著機會逗弄了謝堯瑱一陣子,然後怪笑著「**一刻值千金,謝兄莫浪費」都散去了。

    屋內一下靜了,含之的心跳卻慢慢加速。她頭上還蒙著蓋頭,側耳聽見謝堯瑱的踱步聲,放在袖子中的手微微握住,復又放鬆。

    眼前一點一點亮了,含之淺笑抬頭,原本還有些羞意,卻在看見謝堯瑱表情之後,忍不住笑了:「傻了?」

    謝堯瑱此時確實有些傻傻的,他印象中,含之經常穿淺淡的衣裳,他也以為那些衣裳最配含之清幽靜的氣質,一如當日梨花林裡一身素白衣就能穿出無暇之韻,誰知這身紅色嫁衣,穿在含之身上也這麼般配,紅衣墨發黛眉,讓她清幽的眉宇間添了幾分嬌意。他的含之,真好看。

    「傻子。」含之嘴角噙著笑意,看了謝堯瑱一眼,臉上悄悄佈滿紅暈。

    謝堯瑱仍舊帶著笑定定看了含之一會兒,才替含之卸下頭飾,怕她餓著,陪她吃了些東西,柔聲道:「歇息吧。」

    紅燭搖曳,照紗帳朦朧,一室春意,自是繾綣良宵。(……)

    ps:我發現自己就是個膽小鬼,為朋友說些不支持的話,輕易就放下寫的東西。鬱悶了陣子,還是決定堅持下去,其實自己寫東西時,無論好壞,都真的很開心,無論別人怎麼說,為了這份開心,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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