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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四章 不會退讓 文 / 璟策客

    昨日頑童今日擔當,很多人一瞬之間長大。

    一連串質問不留情面,含之帶了怒氣的語氣和表情更是讓連姨娘無反駁餘地,即便是心思九曲迴腸,這會子也因為愕然想不出說什麼了。

    回過神,連姨娘臉色蒼白怯弱,一副受害者表情:「含之,你說這話,是在誅姨娘的心啊……」

    「姨娘這樣楚楚可憐含冤受屈的樣子是給誰看?還是說你先有了機會做我娘的主,這會子,又要打我的主意?」含之衣袖一擺,挺直脊背冷哼一聲,笑得半分冷酷半分漠然:「你是父親的妾,按說我該尊你兩分,可你別忘了,給你臉面,你也還是白家半個奴才,任憑你功勞再大,也大不過祖宗家法,不該你動的心思,最好收起來!」

    一番話過後,白恪明仍舊沒能明白其中曲折,卻大概猜到含之動怒的原因,他看一眼淚眼盈盈的連姨娘,臉色不豫問含之道:「你娘受傷了?」

    「若不然,父親以為我為什麼著惱?為在白家不如珺瑤姐姐出彩?為一個奴才做事不當而不辨是非胡亂發脾氣?」含之心中梗著一股子悶氣,她原想著既然白珺瑤有自己心思和那種條件,推她一把無可厚非,結果落到別人心裡卻以為那是能登天居於人上的機會,是能將他人踩於腳下的資本,真真是會高看自己,也不怕一個不穩先將自己摔了。

    含之看著白恪明說:「父親,我可能問你一個問題?」見白恪明點頭,含之指著連姨娘問:「您可許姨娘權利,與娘親平起平坐?」

    白恪明有些羞惱,手大幅度擺動:「含之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娘是白家主母,豈是什麼人都能比的?你娘是白家主母,這是不能改變的。」

    這話從白恪明口中說出,或許他心裡並不十分這麼想,到底也算得上實話,看他這麼多年納妾寵妾卻始終沒對林意寧地位有質疑就可看出。不過,這話聽在連姨娘耳中,則太過傷人,白恪明的表現讓她的心涼透。

    含之等的就是這話,聞言她一福到地:「父親如此說,我也明說,無論祖母和父親什麼態度,在我看到她們付出相應代價前,決不罷休,父親說我無理取鬧也好,睚眥必報也罷,姨娘所做的事,我必要得一個結果。」

    白老夫人一拍桌子,呵斥道:「白含之,你在我這裡就又要罰又要打的,可將我放在眼裡?還敢抬出祖宗家法,祖宗家法豈是你能渾說的?」

    白恪明雖然也擔心林意寧的傷勢,可含之這種強硬的態度讓他心裡也不是很舒坦,而含之正經的「父親」也讓他生出疏離感,那種感覺很不舒服,似乎他被看輕了一樣,掩下心中雜思,他說道:「含之,你回去好生照顧你娘,這事祖母和父親自會有定論。」

    含之搖頭不語,眼神堅定,心思不移。

    白老夫人惱透了她的不順服,又礙於身份不能正兒八經訓斥含之一通,遂瞪了白恪明一眼,讓他說說含之。白恪明微微皺眉,對含之說:「含之,別使性子!」

    「含之,靜下來。」幾乎在白恪明話音落地時,林意寧掀開簾子,右手已經被包紮固定好,衣衫卻還是早前那一件,很明顯是沒來得及換,這讓她到來透著匆匆之感,林意寧走進來,又溫柔對含之說了一遍,「含之,到娘這裡來。」

    「你怎麼來了?」白老夫人看她進門來二話不說先顧著維護含之,不喜早就更添了幾層。

    白恪明也緊走兩步過來:「胳膊怎麼樣了?」

    林意寧安撫拍著含之,不理白恪明的詢問,而是對著白老夫人說:「我來是想跟娘說,蓉姨娘院裡發生了事,若娘想要親自去查也是無可厚非,可不巧的是,我剛好碰上了,中間有些事情……」林意寧看了連姨娘一眼,眉梢吊起,唇彎成一個弧度:「我覺得也該好好管管了,家裡孩子都大了,名聲也是該正經維護的時候,府裡有些事,還是規矩點好。」

    「你什麼意思?」白老夫人對含之忍下來,還能告訴自己是不同小輩一般見識,可對林意寧,她覺得那合該是能隨便教導訓責的,因此上,一言不順,火氣瞬間就上來了。

    「我只是說,今日的事,我要得到一個結果。」林意寧說的含蓄,今天的事多了,蓉姨娘、連姨娘,還有白家夫人的傷勢,具體哪件,大家心知肚明,林意寧也不說破,只神色裡,沒有可轉圜的餘地,她,不是逆來順受的人,有些委屈,她這輩子都不會受。

    說完,不等白老夫人和白恪明反應,林意寧左手拉了含之,對兩人點頭欠身:「我身體不舒坦,先回去了。」

    沒等出院門,含之聽身後屋子裡一陣脆響,是什麼東西摔碎在地的聲音,還有白老夫人的怒罵:「瞧瞧,那就是你的好媳婦,如今越發目中無人了……」

    林意寧聽得清楚,卻腳步不亂,拉著含之慢悠悠走了出去。含之扶著林意寧,臨出院子時回頭望了一眼,那一眼中,千思萬緒歸於透徹明亮,不復沉默。

    拾院。

    含之看著絳瑛重新檢查一遍包紮好的地方,皺眉不語。

    林意寧知道因為自己受傷,含之真的惱了,她瞭解自己的孩子,平時懶得管事,卻是有一點,別人碰不得她護在心裡的人和東西,所以她特意問了跟過去的紫珣發生的事,也能猜到含之的動作,她不怕白老夫人暗裡打擊,含之不是能輕易被人哄騙的,只是想著含之到底年少,擔心她控制不住傷了自己,因此一包紮好胳膊,她就去了後院,未進門,聽白老夫人和白恪明的話語,果然如她所料。

    「含之,來!」林意寧坐在羅漢榻上,由著含之趴在她腿上,輕輕撫摸她的頭髮,笑著問:「怎麼還氣嘟嘟的樣子?」

    含之聲音悶悶的,滿是自

    責:「娘,我是不是很沒用?連姨娘可以因為兒女挺胸抬頭的,我卻保護不了你,還得讓你時時刻刻操心。」

    林意寧笑:「怎麼這麼重的心思?不過是有人心有不甘,好容易逮到機會自我欺騙一番而已,怎的就引含之多愁善感起來了?」

    知道林意寧這是在逗引自己放鬆,含之卻輕鬆不起來,她知道連姨娘一直沒放過更進一步的機會,祖母那人也從未看娘親順眼過,往常還不敢這麼明目張膽試探或挑釁,可是半年後就是選秀,她們心思逐漸活絡,也愈加膨脹長了膽子,今天白老夫人和連姨娘那副做派,委實讓她刺眼,含之輕聲叩問自己:「我生氣!」

    林意寧看著含之情緒低沉,眼中閃過心疼,到底還是孩子,縱使平時處事穩重,可總還會陷入自我否定,她想了想,有些話還是說出口比較好,她相信含之能做好:「含之,娘知道你生氣,也理解你的感受,如果是含之受傷,娘可能也會不那麼理智。可是含之,你想過嗎?你那麼指責她,哪怕你說的再對,或者駁得他們啞口無言,可落在她們耳朵裡,也可能根本入不了心,說得那麼痛那麼惱,不過是自己心中郁氣有個途徑散出去而已。你想想,若一句話你說的對,他們便悔悟了,這天下,早就太平了。」

    含之看著林意寧,若有所思,卻還有些不甘心:「那什麼都不說,豈不是太便宜他們?」

    林意寧含笑搖頭:「不說,不代表你什麼都不做啊。該說的話還是得說出,不過那不僅僅是指望他們能從中知道錯的,很多時候是說給周圍看得人聽的。而你要做的,是實實在在能壓得住他們行為的事,若他們不得不看你眼色行事,不就好了?還有,你可以憤怒,可以生氣,可是不能放任自己的脾氣,那會傷了自己,不值得!」

    「這樣……」含之細想林意寧的話,半晌,眼神盈盈看向林意寧,「娘,你安心養病,這事交由我處理,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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