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文 / 顏小言
第二十二章
沈時弄了一艘遊艇，趕在夏季尾巴出海。
從c城內陸地區趕往港口城市，公路旅行這段宋宇開車載著衛如意。這天，衛如意早早收拾好一切，在大門口等著宋宇。出遊`行頭簡單隨意，強勢搖滾味風格上裝，破洞牛仔褲，鼻樑骨上駕著墨鏡，肩負背雙肩背包。
頭頂太陽耀眼，路邊楊樹鬱鬱蒼蒼，濃密的葉子將日光裁剪成細碎的光影，投射在柏油路上。一輛硬朗拉風的吉普牧馬人由遠而近，衛如意歪頭遠眺，唇角邊露出笑容。
「吱嘎」一聲，拉風越野車停住，宋宇放下車窗，問：「等多久了？」
「沒多久。」衛如意拉開副駕車門坐上去，大大方方地打量起他。休閒服飾替換死板西裝，水洗褶皺牛仔褲，灰格子襯衫，遮陽鏡，年輕活力，充滿朝氣，像那馬回事兒。
拉風的吉普車倒退，原路返回，樹影，陽光，沁涼的風從車窗閃過，身旁的人笑面相對，宋宇心情不錯。
徹夜未歸的衛北從外面回來，駕駛著自己那輛拉風的紅色雙門跑車，兩輛車擦車而過的時候，衛北看到了宋宇。
衛北的目光盯著宋宇，瞄到坐在副駕座上的人後心底生氣，電話打給了衛如意，質問：「姐，你怎麼跟他在一起？」
衛如意不滿他的口氣，「有什麼不妥嗎？」
衛北說：「你忘了上次在麥都他跟那個姓沈的是怎麼折磨我的。」
宋宇瞧了衛如意一眼，衛如意對弟弟說：「上次在警察局的事兒還沒跟人家道謝呢？行了，我有事出去幾天，你老實點，別惹事。」
衛如意掛上電話，宋宇問：「你弟弟？」
衛如意說：「上次警局那事，讓我跟你說謝謝。」
宋宇笑：「說謊不是好孩子。」
衛北心氣不順，回家後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擰著眉頭自顧沉思。康雅娟打著哈欠出來，睡眼惺忪的她看到兒子回來，小步過去，說：「嗨，我的寶貝兒子回來了。」
衛北皺著眉頭問：「咱們家不是跟宋家取消聯姻了嗎，怎麼我姐還跟姓宋的在一起。」
康雅娟在兒子身邊坐下，問：「你說她跟誰在一塊？宋宇？」
「除了他還有哪個姓宋的。」
康雅娟大呼小叫起來：「怎麼可能？你在哪裡看到的？」
「剛剛，就在門外，我姐她坐在姓宋的車裡，說是要出去幾天，他們怎麼回事？」
「我怎麼知道怎麼回事。」康雅娟坐立不安，「不行，我得問問你爸去。」
……
宋宇與沈時他們匯合。
車隊中，沈時左擁右抱一手一個美女，見到衛如意笑嘻嘻地打著招呼，「如花來了啊。」
兩名美女低頭笑。越野車裡，沈家的小公主沈南夕瞧見衛如意，目光冷冷偏過頭去。
衛如意糾正:「我的名字叫衛如意。」
沈時笑著應聲：「好，如意。」不如如花好聽。
車隊啟程。
沈時燒包的紅色越野車跑在前頭，宋宇那輛吉普排在了最後面。高速路上，車子疾馳，跑著跑著，宋宇的車掉了隊。
「我們要去哪？」衛如意問。
宋宇單手控制著方向盤，偏頭看她：「你不覺得跑高速很乏味嗎？」
「公路旅行就是這樣，一路行走一路風景。」
「你看到什麼風景了？」
「山、樹、車子，還有……」
宋宇接話：「還有路障。」
她白他一眼。
他說：「我帶你體驗一下什麼是充滿刺激感的公路旅行。」
沈時發現少了輛車，電話打給宋宇：「我說哥們兒，你跑哪去了？」
宋宇告訴他：「不用管我，你們先走。」
沈時耍起賤來：「幹嘛呀，把哥幾個撇下，想跟如花妹妹雙宿雙飛？」
「怎麼飛都跟你沒關係。」宋宇掛上電話。
越野車拐進了崎嶇不平的山路，順著扭曲蜿蜒石礫前行，顛簸，跳躍，吉普牧馬人的優越性能得意體現，衛如意抓著車門把手說：「你別走丟了，找不到回去的路。」
宋宇想起來，「那次你騎摩托車差點沒把我領丟。」
「誰叫你笨。」
「看來我今天必須得把你領丟一回。」
他們翻越石山，渡過溪水纏綿的小河，穿越樹木蔥蔥的樹林，她跟著他在荒無人煙的野蠻之地前行，怎麼就有種私奔的錯覺。
青山腳下，宋宇將車子停下來。背對青山，面對綠水，空氣好的不像話。衛如意下車活動筋骨，「你把車開到這兒，中午我們吃什麼？」
「放心，餓不到你。」宋宇從後座取過一袋子食物，又從車載冰箱中拿了瓶可樂遞給她。
衛如意在口袋裡找到一盒點心，幾包滷汁牛肉乾。打開點心盒子，裡面是造型精美的小動物麵包，手掌心大的一塊，臉蛋點著紅點，彎嘴巴笑的小猴子，王字當頭，萌萌可愛的小老虎，樣子討巧，實在可愛。衛如意拿起小老虎麵包，手機對準它拍了張照片。「這麼可愛，我都不知道該如何下嘴。」
宋宇抓住她的左手腕，強制帶到嘴巴前，獅子大開口對著麵包咬下去。看著手掌中少去半邊的小老虎臉頰，衛如意說：「你是豬嗎？」
半塊麵包撐的宋宇腮幫子鼓鼓的，冷酷形象盡失，像個愛搞惡作劇的大男孩。衛如意舉起相機對他猛拍，又從盒子裡挑出一塊粉粉小豬造型的麵包湊到他臉頰邊，說：「這張照片的名字叫—我和我的兄弟。」
宋宇喝了口水，湊過頭來看，「是宋宇和衛如意。」
衛如意笑著睨他一眼，諷刺道：「實在無法把你和這麼可愛的東西聯繫在一起。」
宋宇隨手翻了翻口袋，說：「都是小柯準備的，還有你愛吃的牛肉乾。」
她就知道，不是他。
衛如意與宋宇抄近路趕到港口登上遊艇，選了相鄰的房間入住。沈時那幫人在路上磨磨蹭蹭，待登艇時，衛如意已經洗過了澡，正躺在舒適宣軟的床上睡覺。
沈時挨個房間敲門，吵鬧聲惹得衛如意皺眉，頭埋在枕頭底下。宋宇從房間出來制止了沈時，「小點聲，在休息。」
「才幾點？」沈時笑得猥瑣：「你把如花累倒了？」
宋宇嚴肅起來：「瞎說什麼！」
沈時撇嘴，明擺著不信，花哨的襯衫搭在肩膀上，說：「你們兩個擅自離隊，跑到荒郊野嶺去，誰知道幹了什麼好事。我問你，你是不是對如花有意思？」
「沒有。」宋宇回答的太過乾脆，這樣的答案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沈時收起玩笑嘴臉：「我可是很認真的在問你，你是不是對如花有意思？」
宋宇也嚴肅起來：「我對她有沒有意思，不需要知會任何人，更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批准。」丟下話，人走開。
沈時扯下肩膀上的花襯衫，嘴角扯出無奈笑容，抬眼望向光溜溜的門板，若有所思。
頭上扣著遮陽帽的沈南夕從過道一端走來，推了下老哥，「借過。」
衛如意被敲門聲叫醒，睡眼惺忪去開門，宋宇穿著牛津布藏青色襯衫，深紫色長褲，介於嚴禁與浮誇之間。「開飯了。」他說。
「哦。」衛如意揉著眼睛邁出一步，被攔住。
「你打算穿成這樣出去？」
衛如意低頭瞧了瞧亞麻短褲，人字拖，覺得不妥：「我回去換一件。」
她只帶了一條裙子，紅色的，在麥都被他皺眉的那條。
衛如意洗了把臉，換上裙子，換了鞋，推門之前暗自祈禱這回別被他皺眉。她從客房出來，很好，這次他沒皺眉頭，而是直接給她後腦看。
「好了。」她給他個信號。背對著門擺弄手機的宋宇回頭，定睛看她，時間久到衛如意又在暗自以為他對自己的衣著不滿，心生鬱悶時他說：「走吧。」
他走在前面，她跟在後面。
「喂。」她叫住他：「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說。」
「我穿這條紅裙子是不是很難看？」
「不會。」
「那為什麼那次在麥都的時候你會皺眉，還有剛才也是不太滿意的樣子。」
「你誤會了，我的想法與你的想法正好相反。」
相反的？漂亮的意思嗎？
麥都那次，還有打乒乓球那次的皺眉都表示他覺得她好看。
衛如意心頭一熱。
主廚準備了西餐，主要以海鮮為主。長長的長方形餐桌十幾人圍坐，男士衣著得體，女士性感大方。
衛如意想，自己真要穿著短褲，人字拖出來，就丟人了。
宋宇替她拉開座椅，這種場合，衛如意對他說了聲：「謝謝。」
宋宇在她身邊落座：「不習慣。」
擺在面前的美食不含任何海產品，身旁男人細心周到，衛如意心裡滿意，對他另眼相看。
沈時與妹妹沈南夕來的最晚，鮮艷的紅色身影老遠吸引了沈時的目光，沈時為妹妹拉開椅子，自己挨著她坐下，對衛如意說：「如花，今晚很漂亮，裙子很襯你。」
沈南夕努努嘴巴，其他人抿唇笑。
如花這個名字，土斃了。
衛如意糾正：「是如意。」
「我知道。」沈時拋了個媚眼安撫她別激動。
人到齊了，大家開始用餐，沈時注意到衛如意不吃海鮮，說：「如花討厭帶腥味的東西？」
「過敏。」衛如意冷眼瞧他，凌厲的眼神中暗含警告：再敢叫句如花試試。
不算沈家小公主頻頻投來充滿敵意的目光，氣氛尚算愉快。
晚餐過後大家紛紛自己找樂子去，衛如意與宋宇從餐廳出來到甲板上吹海風。明亮的月亮高傲地掛在夜空，漫天的星芒對它俯首稱臣，波濤暗湧的海水泛著光暈，陣陣涼風從遠方來，帶著腥甜的，海洋的味道。
他們並排站在欄杆前，手肘抵著欄杆脊背微彎，遙望海平面的某一點。時光謐靜美好，與他也相處的愉快，衛如意想這次出海會當作美好回憶儲存在記憶中。她說：「過幾天，我可能要……」
「阿宋。」老麥站在頂層甲板上喊他，打斷了衛如意的話。
老麥喊：「三缺一。」
宋宇擺手，表示自己沒興趣，回頭問衛如意：「剛才想說什麼？」
衛如意突然不知該怎樣對他說好，離開c城的話嚥回了肚子裡，反正她去她留於他來說並不重要。
「我忘了。」
「哦。」
宋宇的目光投向大海，過了一會兒打破沉默：「在大海面前總是覺得自己很渺小，這種強烈的渺小感讓心裡那點鬱悶小到不值一提。」
「我第一次看海也有這種感覺，站在海邊，整個人很放鬆。不過上次來的時候，完全找不到感覺。當時正趕上退潮，海灘上到處都是拿著小鐵鏟挖貝殼螃蟹的人，挖的海水混漿漿的，完全無感。」
「喜歡海嗎？」
「嗯。」
「我知道有很多女生嚮往在海邊有間屬於自己的玻璃屋。」
「你交往過的女朋友跟你提過？」
「電影裡演的。」
「你還看電影」
「不經常。」
「讓我猜猜你都看過什麼，阿甘正傳，肖申克的救贖，辛德勒的名單。」
他補充：「還有加勒比海盜。」
「因為德普？」
「因為奈特莉。」
「你喜歡奈特莉。」
「奇怪嗎？」
「我以為……」衛如意笑了，「我以為你會喜歡像梅根福克斯那樣的性感小野貓。」
「你知道的還不少。」
「雖然很少關注，但不表示我是娛樂文盲。」
「但卻是異類，至少在這個圈子裡。」
宋宇觸碰雷區，導致對話終止。
雙方視線再次從彼此身上離開，享受與體會夜風的洗禮，望著海平面的某一點目光放空。風吹翻了他的衣角，吹亂了她的短髮，良久之後，她說：「我最嚮往的不是在海邊有間玻璃屋，而是去看阿拉斯加的極地之光。我在網上看到過一次，非常美麗，非常震撼，不知道身臨其境是什麼感覺，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去看看。」
「對你衛大小姐來說，去一趟阿拉斯加並不是什麼難事，想什麼時候去就什麼時候去。」
衛如意搖搖頭，「旅行要花很多錢的。」
「別把自己說得很窮。」
「事實上我的確是窮人。我媽不是跟你說過嘛，因為我考大學時偷偷改了專業。我爸他一直拒絕給我生活費。你說，像我這樣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哪裡適合做生意。就算我聽他話去學經商，肯定也一事無成。」
「是不是一事無成我不知道，頭腦簡單四肢發達這點到是真的。」
衛如意挑眉，給了他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