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文 / 顏小言
第十六章
健身中心，跆拳道館小班有課。
唐豆看了看身邊的空位，說：「教練，宋宇沒來！」
「他有事請假了。」衛如意扯了謊。
「立正。」中氣十足的口令響起，開始上課。
自從那晚不歡而散後，宋宇連著缺席兩節課，看著唐豆身邊的空位子，衛如意心裡不好受，總覺得自己那天的話說的過分了。
李國瑞往跆拳道教室瞄了眼，沒看到宋宇，眉頭皺了皺，晃著大身板子走開。
下課後，李國瑞又來了，問：「這兩天姓宋的沒來。」
「沒來。」衛如意心情不好，不熱絡。
李國瑞一副什麼都知道的神情說：「我就知道會這樣，他那種人根本不是長性的人，什麼事都是三分鐘熱度，覺得你特別有性格，就來接近你，討你歡心，接觸久，新鮮勁兒過了就覺得無趣了，我跟你說過他這個人……」
衛如意猛地抬腿側踢，腳板對準他滔滔不絕的大嘴巴，李國瑞當場止聲。
衛如意問：「你想打架嗎？」
李國瑞說：「我這不是為了你好嗎！他那種人渣……」
「住嘴。」衛如意換腿向他踢去，連續雙飛踢，逼得柔道壯漢連連退步，說：「你玩真的。」
衛如意用拳頭回答他。
柔道教練身壯肉厚，抗打耐踢，試機抓住了她的腿。衛如意隨著他的動作下叉，雙腿繃直成一字。李國瑞站起來，抖抖一身肌肉，「來吧！」
衛如意身手靈活快速，進攻犀利，李國瑞無法靠近，一直在防守，逮到機會準備把她摔倒。鄧娜走到門口，看到打在一起的兩人，目瞪口呆：「天吶，什麼情況？」
蛇精驚呼惹得李國瑞分神，肩膀中招，被衛如意踢中。
鄧娜倏地摀住嘴巴，不發出半點聲音，緊忙掏出手機拍攝視頻。
壯漢火了，不顧衛如意犀利拳腳，抓住她衣袖與前襟，左腿劃打她的右腳跟，衛如意摔倒的同時，右腳擊中他的肩膀。衛如意彈跳起來，前後滑步，對應李國瑞的各種招式。
一男一女在場館中格鬥，鄧娜與幾個沒走小學員在圍觀，李國瑞連續挨了衛如意幾腳，最終告饒倒地，四仰八叉，汗水連連。
衛如意也跟著倒在地上呼吸濃重，胸口起伏，額頭沁著汗珠。
李國瑞呵哧呵哧喘著，說：「下手咋那麼狠，我不就說他是人渣嗎？」
衛如意坐起來，摸了把汗說：「不是這個原因。」
「那是什麼？」
鄧娜打斷他們：「天啊，你們兩個剛才打的太精彩了。」她脫了鞋跑進場地中央，將拍攝的視頻拿給衛如意看，表情誇張地說：「這簡直就是咱們健身中心的世紀大戰。如意，你太厲害了。」
衛如意看著視頻中殺氣騰騰的自己，扯了扯嘴角。
李國瑞的大腦殼湊過來，「什麼呀！什麼呀！」他看到自己被踢中，嚷嚷著：「趕快刪了。」丟死人了。
鄧娜搖頭晃腦：「我才不要吶！」
衛如意站起來，說：「待會兒我請吃夜宵，聽者有份。」
「耶！萬歲！」吃貨鄧娜最開心。
出了一身汗，活動了筋骨，又衝了熱水澡，心情好了些。衛如意與李國瑞，鄧娜去了蜀味居。李國瑞與鄧娜不對盤，冤家一般你一句我一句，說話總是夾槍帶棒的，衛如意聽著他們吵吵鬧鬧。
席間李國瑞一直嚷嚷衛如意下手狠，嚷嚷著衛如意偏向宋宇。酒喝了一杯又一杯，空酒瓶一個接一個，喝到後來，鄧娜把自己喝吐了。
衛如意叫李國瑞把她送回家，滿面通紅的李國瑞搖頭，「不行，要送你送。」
「我能背的動她嗎？你快點吧！」
鄧娜嚷嚷著：「快點吧，李教練，我都不怕你乘人之危，你怕個什麼勁兒。」
李國瑞滿臉嫌惡：「吐得滿嘴臭味，我趁人之危你，別做夢了啊，蛇精。」
鄧娜擰著眉頭問：「你說我什麼？」
李國瑞說：「蛇精。」
鄧娜告狀：「如意，你看他欺負我。」
衛如意踢李國瑞一腳：「行了，你趕快送她回去吧，都幾點了。」
李國瑞說：「喂，你咋總把喜歡你的男人往別的女人身邊推。」
衛如意冷眼看回去：「因為我不喜歡你。」
李國瑞不是好眼神看她，扶起鄧娜。
衛如意結賬從飯館出來，一邊走一邊想事情。夜晚氣溫涼爽很多，夜空中的繁星與草地裡的蟋蟀叫聲陪著她漫步，她走到路燈下坐了下來，百無聊賴之際掏出手機看了看，弟弟衛北發了條微信：偶遇沙家麵館小仙女。
衛北還附了一張小仙女的背影照片。
衛如意告訴他：別玩的太晚了。
衛北回：遵命，老姐。
衛如意問：上次我說的事兒考慮的怎麼樣了？
衛北回：想好了，九月啟程。
她很快就要離開這了。
那個人現在在做什麼呢？
還在生她的氣嗎？
感覺真彆扭。
衛如意在微信上查看宋宇的近況，這傢伙果真不玩微信，一個字都未發表。
她按了一行字：那天的事可能中間有什麼誤會，我說話太沖了。
衛如意「嘖」了一聲，動手刪除了全部文字。
最接近天空的大廈頂端，宋宇坐在落地窗邊，遙望星空，一塊心形巧克力被他攥在手心裡，溫熱的體溫讓巧克力逐漸變軟。在它尚未融化之前，他拆了錫紙包裝，褐色食物放進嘴裡，咀嚼起來，牙齒每每咬動一下都會想起女人無情的眼神和讓人心寒的話語。
那是一塊黑巧克力，口感微苦，卻也回味無窮。
就像愛情，有苦也有甜……
這天傍晚十分，衛家來了位嬌客，從美國出差歸來的蔣心慧。閨蜜久未見面，張開雙臂互相擁抱，去閨房訴說女人家的小心事。
蔣心慧獻寶似的將一條紅裙子舉到衛如意眼前，神采奕奕：「喏，送你的禮物。」
衛如意搖搖頭：「顏色太艷了，不適合我。」
「什麼顏色適合你，黑的，灰的，瞧瞧你的衣櫥裡都是深色的衣服，好像你的人生，一點色彩都沒有。」蔣心慧將紅裙子在她腰身比量著，說：「我覺得它很適合你，桀驁不馴的玫瑰色更能襯托你的冷艷氣質，趕快換上讓我瞧瞧。」
衛如意換上了紅裙子，不自在地從衣帽間出來，對蔣心慧說:「感覺怪怪的。」
「沒有啊！我看很好看。」蔣心慧拉她到鏡子前，打量著其中穿著裸袖連衣裙的女人，說：「知道麼，每個女人都要有一條用來迷惑男人心的紅裙子，這條正合適不過。」
衛如意笑：「別逗了，男人的心豈能靠一條紅裙子迷惑。」她想：宋宇那樣的男人，用一千條紅裙子也無法將其迷惑，因為他根本沒有心。
姐妹兒倆回到臥室，在沙發上坐下，蔣心慧端起紅茶喝了一口，說：「你跟宋宇怎麼樣了？」
「我跟他？」衛如意說：「我倆沒事。」
「哦。」蔣心慧慢悠悠地點點頭，放下茶杯，「那他還在你那學習嗎？」
「最近沒來。」衛如意落寞補充：「可能以後不會再來了。」
「怎麼了？」
「因為點小事。」
「什麼事，說來聽聽。」
衛如意將那天宋宇出手打人的事向蔣心慧說了一遍，隨後問蔣心慧說：「你跟他接觸比我多，你說他那人怎麼那樣啊？」
蔣心慧聳聳肩，「憑我對他的瞭解，我認為他不會平白無故出手打人。」
「那是我錯怪他了？」
敲門聲打斷兩人談話，是傭人通知晚飯已經準備好，隨時可以開飯。
康雅娟吩咐廚房準備蔣大小姐愛吃的食物，衛家餛飩。
皮薄餡大，湯水有滋有味的餛飩叫蔣心慧讚不絕口，對康雅娟說：「你不知道阿姨，我在美國這段日子最饞咱家餛飩了。」
康雅娟笑，「喜歡吃，天天來，我讓廚師給你做。」
蔣心慧笑著說：「我倒是想，公司上的事太多，壓得我快喘不過氣來。」
康雅娟關心道：「你父親的病怎麼樣了？」
蔣心慧說：「老樣子，他不肯開刀，只能維持。」
康雅娟說：「聽他們說你和宋家的小兒子訂婚了？」
訂婚這事中間有□□，蔣心慧不方便說，只能無奈點點頭，默認了。
康雅娟說：「哎，宋家那家人不一般，那個宋宇讓我們家很沒面子，害的我們如意也被牽連，走到哪都有記者跟著。」
「幹嘛什麼事都能提到我。」衛如意不滿。
康雅娟說：「誰讓你這麼大歲數了還沒找到婆家。」
蔣心慧說：「這種事不能著急，改天我給如意介紹幾個好的。」
康雅娟說：「真的啊!」
「真的。」
「那這事可就拜託你了。」
飯後，蔣心慧提議去外面玩。
衛如意說：「你想去哪，我奉陪。」
蔣心慧推她進衣帽間，「你先換衣服我想想去哪玩，穿我送你的那條紅裙子啊。」
沒多久，衛如意換好裙子出來：「想好去哪裡嗎？」
「去找麥麥玩。」
「麥麥？」
「上次在麥都幫了你的那位。」
「你的意思是今晚要去麥都玩？」
「有問題？」
衛如意搖頭：「沒有。」沒有才怪，可能會遇到宋宇。
蔣心慧說：「你不能這樣走，我幫你化化妝。」
「還要化妝？」
化妝對衛如意來說是件麻煩的事，康雅娟瓶瓶罐罐的保養品化妝品沒少給她買，她都沒用過幾次。
夏天會擦乳液，防曬霜，冬天乾燥會補水擦霜，只要不皴裂就行。唇膏，眼線，睫毛液幾乎不碰，嫌費勁兒，最主要的是不會畫，不是那種心靈手巧的女人。
蔣心慧幫她打扮過後，梳妝鏡中的那個人與平常的自己完全不一樣，像另一個人，衛如意感覺怪怪的.
白日裡為物質奔忙的人們在璀璨夜晚釋放壓力。麥都裡已有不少人，蔣心慧與衛如意穿越各色男女來到吧檯。老麥接到電話早已這等候。時髦的男人穿著搶眼的橘色褲子，寶藍色的短袖t恤，鮮艷的撞色船鞋，背對著人群與酒保說笑。
蔣心慧拍了下他的肩膀，老麥回頭，露出笑容：「女神來了。」
蔣心慧狡黠一笑，「別老叫人家小名，我會驕傲的。」
老麥看了衛如意一眼，眼前一亮，「來了。」
「你好。」衛如意說。
老麥叫酒保給兩位女士拿酒，三個人站在吧檯前聊天，蔣心慧與老麥在聊宋宇去學跆拳道的事，衛如意旁聽，偶爾答覆兩句老麥關於宋宇學習情況的問題。
宋宇的出現有點突然，站在他們身後說：「今晚似乎很熱鬧。」
熟悉的嗓音讓衛如意心裡咯登一下，短暫的失神後轉過身去。蔣心慧對宋宇打招呼，老麥揶揄起宋宇來：「你的教練也來了。」
宋宇看向衛如意，那張化過妝的精緻面龐讓他微微皺了皺眉。他說：「在道館才是教練。」
衛如意輕扯嘴角，無言以對。
老麥說宋宇：「喂，哪有你這樣目無師長的。」
說話間，夜場那邊兩伙人發生爭執，一個瓶酒躍過人群朝著宋宇的腦子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