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文 / 顏小言
第九章
深夜，衛家宅院依舊燈火通明，牌室傳來麻將碰桌的聲音，廚房亮著燈，廚師正為勞苦功高的太太們準備美味夜宵。
康雅娟聽到了摩托車聲，沒動地方，繼續打牌。
牌友說：「喲，今天不去給寶貝女兒端夜宵了啊！」
與宋家聯姻告吹，老公安排的任務結束，康雅娟不在糾纏。「她想吃自己會去廚房弄。」
牌友笑：「不會因為與宋家聯姻不成冷落人家吧，全c城又不只有宋家是名門大戶，改天我給你女兒介紹個更好的。」
康雅娟來了精神：「對方是什麼人？」
牌友神秘一笑：「藝術家。」
傭人端上什錦海鮮粥，止住了太太們的話題。
衛如意上樓，廚房師傅特意給她煮了碗餛飩。綠香菜漂浮在湯水上，餛飩皮薄餡大，散發著陣陣香氣，引人食慾。
經過晚上的事，衛如意沒有胃口。
手機響了，是李國瑞打來的。李國瑞知道她有個讓人不省心的弟弟，擔心她。李國瑞問：「你弟弟的事處理的怎麼樣了？」
「已經解決了，我都到家了。」
「那就好，我這還惦記著呢。」
「不好意思，讓你擔心了。」
「咱倆誰跟誰呀，這麼客氣多生疏。」
衛如意看了看表說：「時間不早了，我就不耽誤你休息了。」
「好，你也早點休息吧。」
衛如意正要掛斷電話，那邊李國瑞急忙說：「等等，我還有話說。」
「還有事嗎？」
「就是……就是那個……」柔道猛男結巴起來，「如意，咱倆認識時間不短了，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應該能感覺的出來，我對你……」
衛如意急忙打斷他的話：「哎呀，我媽叫我了，先不說了。」
她還不是一個情感神經大條像電線桿子的女人，李國瑞的心思，怎能不懂.
衛北第二天中午才回家，昨晚折騰了一夜，去朋友家根本沒睡好，閉上眼睛腦子裡全是沈南夕咬著他肩膀面目猙獰血淋淋的模樣。他挨了不少拳腳，最疼的地方是肩膀，被沈南夕咬的那一口，露肉見紅，牙齒印清晰可見。
康雅娟打著哈欠從房間出來，小卷髮在枕頭上壓的亂蓬蓬的，把她的頭顯得更大了。瞧著兒子躡手躡腳上樓，康雅娟踮起胖胖腳尖悄聲跟蹤，臨近，重重拍了下兒子的右肩頭，正中傷口。
「啊—」
衛北疼的齜牙咧嘴大聲叫。
康雅娟竄到他身前，緊張地問：「咋了兒子，媽拍疼你了啊？」
衛北那青紫紅腫的嘴臉看的康雅娟心都揪了起來。「你又跟人打架了啊？」
「沒事。」衛北不想聽她嘮叨，「摔的。」
「摔的。不可能。我看看，你都傷在哪裡了？」康雅娟伸手去扯兒子的衣領子，衛北不讓她碰，弄得傷口更疼，像個大姑娘似的哇哇大叫。
康雅娟縮回了手，衛北瞪著眼珠子自己掀開領口，肩膀上的咬傷被處理過，出血點凝固，齒印深深，又紅又腫。
康雅娟說：「兒子你這是摔哪了，摔成這樣？」
「摔瘋狗嘴裡了。」
「被狗咬了啊？趕緊打疫苗去。」
衛北不耐煩：「被人咬的。」
衛如意下樓，正遇母子二人。康雅娟說：「如意啊，你看看你弟弟在外面被人欺負了。」
衛如意看向衛北，衛北心虛。
衛如意對母親說：「你有沒有問清楚是他先欺負別人還是別人先欺負他，抽空帶他去趟沈家。」
「去沈家幹嘛？」康雅娟心思一動，眼珠一轉，「噢，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對沈家公子有好感。」
衛如意諷刺道：「你為什麼沒去當編劇呢？」
康雅娟失望：「你沒看上沈家公子，幹嘛讓我去他們家？」
衛如意矛頭指向衛北：「你自己問他。」
衛北不高興：「我都被那丫頭咬了，幹嘛還去他們家？」
康雅娟看向衛北，衛北拉長了臉。最煩什麼來什麼，耳朵又要遭殃了.
遠航要上的新項目卡在土地審批這一關上。宋宇打聽到國土局鄭局長喜歡玩兵乓球，經常利用業餘時間與愛人一起去健身中心打球。
這天，宋宇抽空去了趟健身中心。車子開到停車場時意外地看到了衛如意那輛燒包的杜卡迪怪獸。宋大公子下車，繞著紅黑相間的拉風摩托車走了一圈，那晚的飆車結果，她將他帶到了荒郊野地，要是沒導航，他可能找不到回家的路。
跆拳道館的宣傳海報貼在健身中心進門的宣傳板上，穿著白色道服，繫著黑色腰帶的衛如意擺出側踢腿站姿，高高抬起的長腿筆直，眼神冷酷，技巧量力與美的詮釋。
宋宇望著海報中的女人出神，直到助理小柯打來電話，才上樓。
宋宇裝作與鄭局長巧遇，順手陪他打了幾拍。乒乓球是技術與戰術完美結合的典型運動，鍛煉人的反應能力，綜合協調能力，宋宇小時候曾經練過一陣子，母親去世後就沒在碰過球拍。
初握球拍時手生，找不到感覺，被鄭局連連得手。宋宇打著打著漸漸找到感覺，揮拍有力，移動迅速，鄭局遇到了對手，打的興致勃勃。宋宇控制著比賽節奏，關鍵的幾個球故意讓自己丟掉。贏了球的鄭局長洋洋得意，運動期間，宋宇對雲頂土地審批的事隻字未提。
與鄭局散局後，宋宇從樓上下來，當走到四樓時腳步突然放緩，整個人被一聲聲鏗鏘有力的吶喊聲吸引過去。
是跆拳道館傳出的聲音，宋宇鬼使神差走過去。或許淺意識裡他就想到這來。
跆拳道館上課的教室一面是玻璃窗，透過玻璃窗，裡面的情形一覽無餘。衛如意正給中班學員上課，場地中央兩位穿著紅藍護具的學員正在進行實戰對抗，步法變化，喊聲陣陣，進攻防守姿勢漂亮。
宋宇第一次見衛如意穿道服，黑色腰帶非常酷。
指導實戰的衛如意看到他頗為吃驚，學員的吶喊聲叫回了她的視線。宋宇站在窗外看了半個小時。
一位等孩子的家長問他：「哪個是你的孩子？」
宋宇看著擺出架勢的衛如意說：「哪個也不是。」
家長「哦」了一聲，隨後說：「我們家小孩兒已經在這學一年了，衛教練教的好，認真負責，人也好，孩子們都喜歡她。」
人好。
家長口中的衛如意跟自己認識的那個冷冷冰冰桀驁不馴的女人完全不同。
家長說：「你也讓孩子來學學試試，挺鍛煉人的。」
孩子？
宋宇心裡發笑，自己連個像樣的家都沒有，什麼時候才能有愛人，有孩子呢？
「哈——」
教室裡，衛如意的吶喊聲中氣十足，宋宇的目光再次被吸引了去。
天氣總是這樣，冷三天熱三天，晴三天陰三天，某個陰雨連綿的傍晚，宋宇又來健身中心陪鄭局長打球，跟上次一樣，也沒提雲頂土地的事。打完乒乓球宋宇又去了四樓看衛如意教學。
本來就嚴肅的人，在道館更加嚴肅，繃著臉色，皺著眉頭，大聲喝令學員。
宋宇想到一句話：嚴師出高徒。
在他眼中跆拳道是項非常帥氣時尚的運動，腿上的招式特別漂亮，尤其旋風踢太帥了。
隔天，宋宇行程依舊，陪鄭局打球，去跆拳道館看衛教練教學。可是那晚衛如意沒有課，整個道館教室空蕩蕩的見不到半個人影。
當你願意花時間去關注一個人的時候，會說明什麼？
宋宇再次在健身中心見到衛如意已經是一個星期後的事情了。他隔著玻璃窗看了她半個鐘頭，看她教學時認真耐心的模樣。受過跆拳道專業訓練的人反應迅速敏捷，比一般人快，就拿簡單的提膝動作來說，聽到口令後你的腳剛抬起來，人家的腳已經放下了。
衛如意一聲「立正」口令，學員們彎腰行禮，「教練再見。」
學員們相繼離開，衛如意瞄了眼窗外，宋宇還站在那裡。她選擇無視他，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李國瑞剛結束課程，衣服沒來得及換直接過來，堵在跆拳道館門口，說：「一起吃飯吧，我有話對你說。」
衛如意收拾著東西：「有什麼話，現在說不行嗎？」
李國瑞看了看四周，人來人往，搖搖頭。
衛如意走過來說：「我約了人。」
李國瑞說：「我這事很重要，你把約會取消了。」
「我已經跟人家約好了。」
「衛如意，你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嗎？總這樣拒絕我，讓我很沒面子的。」
「還沒收拾好嗎？」宋宇突然插話進來。
衛如意表情微愣，腦子轉得快，對李國瑞說：「我朋友來了。」
李國瑞敵視宋宇，那些小報記者得以讓他瞭解了情敵的實力。「如意這是怎麼回事？」
衛如意說：「我叫他過來的。」
李國瑞支吾起來：「你們，你們不是……」
宋宇開口，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話：「凡是都有迴旋餘地。」
衛如意看向他，目光深刻。
李國瑞當即不好發作，沉下臉來拂袖而去。
宋宇目送柔道教練虎實的背影。
衛如意說：「我該說聲謝謝嗎？」
「隨便，我不會在幫過別人之後又去抱怨她的家教不好。」宋宇抬手假裝觸摸耳朵，明顯的在等她說謝謝。
不說謝謝顯得家教不好。衛如意扯了扯嘴角：「多謝了。」
「嗯。」他收下了。
「沒別的事，我去換衣服了。」
「你忙你的。」宋宇朝著樓梯方向走去。
衛如意撇嘴，怪人.
衛如意換好衣服出來時在樓梯口遇到了宋宇，「你還沒走？」
「有點事想請教你？」
「有事請教我？」衛如意打量著他，「什麼事？」
「學跆拳道有年齡要求嗎？」
「48個月以上就能學。」
衛如意說完，宋宇有種智商被侮辱的感覺。
她問：「你想學嗎？」
他說：「不可以嗎？」
「當然可以，你已經滿48個月了。」
智商再次被侮辱。宋宇冷下臉來，「我是不是該跟剛才那位仁兄坦白一下我們沒約會。」
衛如意心情好，抿成直線的嘴角微微翹起：「那是你的事。」背著雙肩背包的她踩著輕快的步伐從他身邊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