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一章 今夜月然人盡望 文 / 春城無宵夜
月顏只覺得自己現在的身體像一團軟泥。怎麼都使不上力氣。當真是連自己都扶不起來了。西決坐在自己的床邊。他的身影遮蓋著窗外投射進來的陽光。將自己置身於陰影之中。對。是他的陰影之中。逃不開。躲不掉。
如今這樣的局面窩囊至極。甚至連發瘋撒潑的機會都沒有。她伸出一隻手。雪白得似琉璃冰花毫無血色。骨架清晰可見。指著滄西決道:「我已經成了這幅模樣。現在連死的氣力都沒有了。你給我個了斷吧。」
「不是我。」
他輕輕握住月顏的手。眼神中帶著前所未有的驚遽恐慌。開合著雙唇心裡有說不完的話。卻只能說出這一句生硬的辯解。不是這樣的。第一時間更新他沒有想到太傅會走的這麼決絕。不留後路。他的指甲死死的掐著手心很緊很緊。不知該從何說起。
她的眼中冰冷的沒有一絲的溫度。嗚咽的說道:「不是你。他們身上的匕首哪裡來的。在這宮中你控制著他們的生死。沒有你的指示。誰敢給他們匕首自殺。」
西決艱難地讓喉嚨裡發出聲音。聲音沙啞的說道:「月顏真的不是我。你信我。」
月顏靜靜倚在床頭。身上裹著兩層氈毯。更顯的嬌小孱弱不堪一擊。像是淹沒在被褥之中。喃喃說道:「西決。一切都不重要了。我現在真的一無所有了。只求一死。」
西決隔著被子將她擁在懷裡。更多更快章節請到。幾乎是哀求的說道:「你不是什麼都沒有。你還有我。你兒時的玩伴玄風也在宮中。他給我講你好多的事。以後我們還有很長的日子······」
月顏聽到玄風時。瞪大眼睛的望著西決。好笑的說道:「西決。你對我真用心。連小玄風都不肯放過。」
西決被她刺激得雙目從赤紅。望著眼前的女子嬌美的臉容因病痛的折磨。精神的打擊變得慘白。即使笑起來的都是那麼蒼白無力。她的笑是自己日思夜想渴望得到一切。為此自己發了瘋的**著她。想要她低頭。想要她臣服。錯了。都錯了。他的輕柔的將手放在她的臉龐。俯身吻著她乾澀裂紋的雙唇。他用盡身上的柔情纏綿想要修補破碎的夢。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月顏笑著接受著他。不再開口說話。西決不管不顧的抱著月顏去了到芙蓉園。月顏冷冷的看著蓬頭垢面的蓉嬪又看了眼西決。耳邊響起蓉嬪尖銳的瘋笑:「月顏。哈哈哈哈。真沒想到那兩個人竟然太傅夫婦。你們月氏一族到底是有多麼狠心。靠著他們兩個的死。毒害我明家的子孫。」
此時的月顏黛眉深顰。咬唇隱忍。顫抖著身子。心中隱隱猜到什麼似得。低聲問道:「到底是誰給他們匕首自殺。」
蓉嬪面容扭曲的叫喊道:「是我。我們的太傅大人當真機智過人。他們兩人主動和我身邊的侍女攀上關係。只說是要與你相見時殺了你這妖第一時間更新若是不是懷有身孕。我也不會這麼急著下手。也不會反倒害了我們明氏一族。」
月顏無力的靠著西決身上。扭過頭苦笑道:「除了上一次懲戒了你的侍女。好像我與你也沒什麼深仇大恨。你就如此恨我。」
蓉嬪頹敗的坐在芙蓉園中。望著西決臉的疼惜愛憐的神情。全都是屬於他懷裡的女子。低頭幽怨的說道:「就憑你現在被皇上抱著的模樣。足夠讓你死千千萬萬次。」
月顏望著已經蕭索一片毫無生氣的芙蓉園。蓉嬪到底求的是什麼。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淡然道:「我們回去吧。皇上想要怎麼處置明氏一族是你的事。與我無關。多餘的罪孽莫要再給我的阿爹阿娘增添了。」
西決有些焦急的脫口喊道:「月顏。真的不是我······」
話還沒說完。月顏就搶話道:「他們已經死了。我知道。」她綿軟無力的倚在西決的懷裡。又恢復一臉生疏冷漠的神色。低聲道:「西決。明日讓我看一眼玄風。你把他放了可好。」
見月顏不再提要死的事。西決心中燃起一抹欣喜。當即就答應道:「好。你怎麼樣都可以。」
月顏也就沒有客氣。囑咐道:「西決。待會兒。我要見月然。我單獨和他話幾句說話。」
不得不佩服西決的辦事效率。更多更快章節請到。不到半個時辰月然就被傳喚進了宮中。月顏躺在床上望著精神大不如從前的月然。逞強的逗趣道:「許久不見祖父。你怎麼看著老了不少。」
月然悶悶的嗯了一聲。見月顏一副隨時要夢斷魂碎的模樣。也跟著唏噓道:「許久不見無雙娘娘。你更是容姿不似從前光彩奪目了。」
月顏斜眼瞥了月然一下。心中好笑。怕是滄月國再難找出這樣的爺孫兩人了。
自住進鳳闕宮的時候。月顏就隱隱有所明白。為何月然會如此執拗的將自己嫁給西決。他讓自己的兒子月浩親自教導滄西決。他讓自己的孫女月顏嫁給西決。他還間接地將月氏一族最值錢的礦業給滄西決。更多更快章節請到。若是為了權。在朝中他已是位高權重。反倒會在西決遇到危難時幫他化解。有權有錢就是任性。他把最好的都留給滄西決。
若到了這個時候。月顏還傻呆呆覺得月然是為了權利。為了家族。那她就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傻子了。
月顏看月然片刻。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蘊藏著銳利果決的黑眸。完全看不出來是近六旬的老人。想他年輕的時候。定是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的俊俏男子。撇嘴不客氣的質問道:「祖父。慕皇后是怎麼樣的一個女子。值得你這樣付出。為了她的兒子而捨棄我們。」
月然顯然沒想到月顏會突然開口詢問這些。頗為無奈的靠在椅背上。苦笑道:「真是小瞧了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月顏無力的指著窗外鬱鬱蔥蔥的竹林。歎聲道:「今夜月然人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慕皇后的名諱是慕秋思。深宮寂寥。我閒的沒事逛竹林。發現一些竹枝上刻著字便拼湊了起來這些詩句。」
月然望了眼身後的竹林。乾笑了兩聲。坦然道:「她最善佈陣之術也難為你能竹林裡找出那些字。放心。自她嫁入宮中我們就揮斷了情思。我們可不是你和滄西顧。膽子比天都大。什麼傷風敗俗的事都做的出來。」
月顏不甘示弱的開口道:「你確實沒有做什麼。只不過就是把你這一世能送的能給的。全都給了她的兒子滄西決。」
月然猛地被說出心事。緊緊的抓著椅子扶手。偏過頭埋怨的辯解道:「若不是你不承他的情。他的愛。怎麼會落得這樣的局面。」
月顏看著月然比驢還倔的脾氣。輕哼一聲。剛好有氣沒處撒。不以為然的說道:「哦。既然這麼說。你當初也是這麼勸慕皇后的。她就得善終了。」她指著大殿門口的悔恨的喊道:「阿爹阿娘他們是為了我死的。」
月然也更是吹鬍子瞪眼的喊叫道:「我知道。他當真為了你什麼都捨得。也是好本事。能從明家的蠢蛋二閨女手裡騙來匕首。還真是沒白當一場太傅。連滄西決都能騙過去。」喊著喊著就老淚縱橫起的嗚咽道:「我一把年紀還真成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當初莫青梅就害的他不要了功名利祿。錦繡前程。讓我不得不給他處理爛攤子。現在可好。又是為了你這個小混蛋。他連性命都捨了。他不是我的兒子。我月然就沒這麼窩囊的兒子。」
他這麼一哭。月顏也跟著嚎啕的哭了起來。彷彿要把自己這一世所有的眼淚都要掏空。她指著月然憤然道:「你才是混蛋。老混蛋。我的阿爹阿娘都沒了。現在連我和西顧的孩子也沒了。我和滄西決兩清了。」
月然走到月顏面前「啪」的給了她一耳光道:「小混蛋。」
月顏捂著臉反手也給月然巴掌。抽泣道:「老混蛋。吃裡扒外的老東西。明日我就要離開這裡。」
月然望著月顏。閉眼沉默片刻。腦中閃著全是西決第一次在自己書房見到月顏畫像的樣子。他只是一眼就把一世所有的愛戀全都傾注進去的神情。當真是像極了當年的慕皇后。若不是西決再三向自己追問是誰家的女兒。月然是絕不會再選擇動月浩一家的主意。歎聲道:「娘娘。好生養著身體吧。明日老臣會入宮和皇上商討青城戰事的問題先告辭了。」
月顏望著月然轉身擦拭臉上淚水。頹敗蒼老的模樣。不忍的脫口喊道:「祖父。你多保重。我們從未怨過你······阿爹走的很安詳。」
送走了月然。月顏心中輕快不少。畢竟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明日有月然拖著西決來此處。他必然會有一段時間顧及不到自己。再有了玄風。離開皇宮並不是多困難的一件事。如此一想。月顏將風靈和夏夕叫了進來。
月顏望著她們兩個都瘦了一圈的模樣。難過的開口道:「夏夕。我要出宮。你可願意助我。」
夏夕這些日子因整日的哭泣。眼睛紅的跟兔子一樣。乖巧的點頭應允道:「娘娘儘管交代。」
月顏囑咐完風靈和夏夕後已經是傍晚的時間。月顏正想合眼繼續休息。卻被西決的到來打斷了。
「月顏好點沒。」他端起旁邊的一碗清粥道:「把身子調理好。你這幾日沒怎麼進食。吃點東西。」
月顏也不矯情。一口一口的吃著西決遞來清粥。要多吃點。明日才會有力氣離開。她都要吃下去。
西決見她把清粥都吃光了。起身收拾的時候。就聽到身後的她開口道:「明日我想把夏夕指給玄風當媳婦兒。讓他們一同出宮吧。」
月顏瞇著眼望著燒得紅通通的炭火。手指在床邊輕輕的敲打著。發出噠噠噠的聲音。語氣裡飽含著不捨和遺憾。
西決身子一顫。扭頭看了一眼月顏。低頭道:「好。只要你願意。我都答應你。今晚你能陪我麼。」
月顏不言語。抬起頭時臉上掛著深深的笑意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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